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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張思遠依言抬起兩手接住她,讓她穩穩噹噹且不感疼痛地落了地。
實在是看不下去她一瘸一拐地走路,要抱她回晴芳院,思夏當即打了個冷戰。
先前已經聽到過「狐媚子」的話了,就這樣讓人看見被他抱著,指不定又有什麼難聽的話入耳。她死乞白賴地推他:「阿兄,我能自己走。」
說完這句,張思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鬆開了她。
思夏左腳驟然吃力,猛地疼了一下,歪歪扭扭要倒。周身只有張思遠這個物件,她自然朝他找幫扶。
張思遠無奈地搖了搖頭,彎身曲肘從她腿窩處穿過,打橫抱起了她。
思夏騰起的一瞬間,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脖子,接受這法子的同時卻掩耳盜鈴地將頭悶在了他的肩上,只要她看不見別人,別人就看不見她,嗯!
張思遠只覺她今日這舉動好玩得很。
寶繪才剛在回來的路上挨了一巴掌,回來後先用冷水洗過臉,又塗了消腫藥,卻一直不見思夏回來,正要去找,離老遠看有倆人走路卻用兩條腿,就要埋頭裝死時,低頭卻見晴芳院裡人目瞪口呆。
去年冬日裡思夏鬧著要走便是聽了幾句難聽的話,此刻眼瞅著這倆人有四條腿卻用兩條腿走路,忙催院子裡的其他人:「該幹什麼幹什麼!還有,別亂嚼舌根!」
去年倆粗使婢女挨罰時,晴芳院和學堂的人沒去觀刑,可事後多多少少還是聽見了傷情,是以不敢造次,連忙個個低眉斂目,又背過身去做自己的事。
晴芳院的路給他倆讓出來了。張思遠看見寶繪,便道:「娘子扭傷了腳,先打冷水來給她泡一泡,之後再敷藥。」
寶繪答應一聲,叫人去打冷水,再看他兩人身上均有土,疑惑地問:「這是又去哪兒了,怎麼弄成這樣?」
思夏並不說話,只是一瘸一拐地往臥房走,張思遠便道:「你停吧,我不在你這裡就是了。」
思夏不好意思在他跟前除鞋,他何必招她不痛快。
紺青看張思遠面色平靜,不像寶繪回來所說「阿郎要不高興了」的樣子。看他手髒得不成樣子,忙朝外間的人吩咐:「先打盆水來。」
一扭身,見他衣服也髒了,又嘆了口氣:「還是沐浴吧。」
氤氳的浴室里有淡淡的香氣,他甫一進去,嗅到這裡頭的香氣和和思夏身上的味道一樣,就不由自主地閉目多聞了兩下。入水的那一剎那,腦海中就浮現了思夏白嫩的腳。他不由地挑了挑眉。
待他穿好衣服朝臥房而去,坐在銅鏡前,眼神有些僵。
紺青透過鏡子看他,給他擦頭髮的手也僵了,左右看了看,屋子裡沒什麼變動啊,疑惑地歪著頭看他:「您這是怎麼了?」
張思遠眨了眨眼,繼而沉聲道:「不要多言,干你的活!」
於是紺青閉了嘴,給他弄乾了頭髮又紮好,完事。
想到思夏崴了腳走路不便,張思遠讓人把晚膳擺在晴芳院。
思夏得知他來,卻不想出臥房。她總是覺著不對勁兒,卻又不知道哪裡不對,總之就是彆扭,彆扭極了。
彆扭之中還摻雜著後悔,今日真不該去馮家,惹了事不說,還惹得她心煩。
目光在臥房內逡巡,也沒個落腳點。寶繪給她理了理衣裳,又彎身給她穿了鞋,她忽然說懶怠動,就想躺著。
「阿郎在外頭等著娘子一同用晚膳呢。吃完了再歇著。」
思夏今日出門疲憊,按理說該多吃一些,可她只吃了小半碗粥,就放下湯匙。
張思遠捏著筷子的手一頓,蹙眉道:「這些菜可都是你愛吃的。」
思夏又彆扭地端起碗,悶頭繼續吃。
在旁邊給她布菜的寶繪看出張思遠不悅,連忙夾起一筷子炙羊肉送入她盤中,小聲提醒道:「娘子好歹吃兩口。」
思夏就像提線木偶一樣,依言夾起來送到嘴邊,吃得慢吞吞。
好說歹說終於結束了晚膳,婢女們收拾了碟碗,思夏就往臥房走。張思遠叫住她:「你課業呢?」
思夏真沒想到這個時候他張嘴提課業,窘迫地看著他,張思遠卻在一旁的羅漢床上坐下了,還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袖管,眼皮也沒撩一下:「拿過來給我看。」
思夏趕緊擺出個笑臉,笑得花一樣,還湊前兩步,問道:「阿兄先別忙著查看課業,先給我答疑。我還是不大放心今日的事。前頭在擊鞠場才與漢王鬧得皮笑肉不笑,今日又得罪了貴妃的母家,是不是梁子結大了?」
「那是他們的梁子,又不是我的。」張思遠抬手敲了敲羅漢床上的小几,「先說你的課業。」
思夏笑著笑著就皺了眉,還彎著身「哎呦」了一聲,寶繪立馬上前扶住了她,思夏邊喊疼邊迅速往臥房而去。
原地留下含笑搖首的張思遠。
第二十四章
今上的嬪妃幾乎個個出身名門,卻獨獨有一個例外,便是貴妃劉氏。
劉氏的母家是田舍郎出身,早年因家貧入宮,只是個末等的小宮女,偶然被皇帝遇見,這才將其招進紫宸殿服侍,後來封了才人,再後來,皇帝不顧眾臣反對封了貴妃。因其子漢王的聖寵,且當朝皇后無子,只是得皇帝敬重,那些個見風使舵的朝臣便想著讓皇帝廢掉皇后,改立劉貴妃為後。
便是劉貴妃的母家也曾這樣想過。劉家的人沒見過世面,在家中出了天家妃子之後才一改往日起早貪黑的舉動,自打穿金戴銀了,一個賽一個地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