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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漢王負手而立,感受著暮春的日光,像是在感受著佳人送來的吻。他並不氣惱,又不是一日兩日才知道張思遠的行為做派,為這生氣不值當。
不過,他在意的是馮素素。馮素素想在擊鞠上贏了張思遠,大約是覺著張思遠不差,若是再讓她看到更強的,便會轉了心思吧。
「這擊鞠場是何人的地界?」漢王問。
白齊趕緊上前回話:「是兵部侍郎家的二郎君自去歲買下的。」
「兵部侍郎是中書令提拔的吧?」
白齊立馬道:「正是。」
「他家郎君今日來了嗎?」
白齊作難:「這個奴便不知了。」轉而又道,「若是六大王要見,奴去尋他。」
「不必。」漢王道,「去將孤的月杖取來。」
「喏。」
「等等。」漢王又補了一句,「再將孤多備的那根取來。外頭的東西雖然精細,到底不能與宮裡的相比,事後給馮小娘子送去。」
魏勇又開始拍馬屁了:「那可是聖人賜下的,六大王都還沒用過。馮小娘子若是得了,必得念著六大王的好了。」
漢王這會兒還沒打算讓馮素素念他的好,只要不排斥他即可,憑她那副樣子,若是這般做小伏低,漢王便是看錯了她。
漢王今日出門,若說不是為了炫耀,那必然是假的。既然馮家小娘子看得起張思遠的技藝,那麼,他便讓她看看,什麼叫天外有天。
他這受聖寵的親王想要個女人並不難,不過馮家與別家不同,馮素素也同那些個家裡頭要往他府上塞的小娘子不同,他就是想與她多少幾句話。
若再讓張思遠當眾出個丑,解一解心頭之恨,他今日便是不白來。
台上,張思遠將月杖遞給思夏,思夏一副坦然赴死的狀態接了過來。
行吧,反正沒幾個人認識她,即便現在認識,轉頭她把眉毛洗掉,換回女裝還是一條正經人。
這時一場擊鞠已結束,要開始新的一場。她隨便在漫天神佛中撿了幾個,又在心裡挨個求了一遍保佑她。之後,便往場上去了。
按理說,擊鞠時分兩隊,每隊十人,但是今日並不需要那麼多人,馮素素帶了她兄長給選的兩個人,一共三人。可張思遠這隊帶上了兩個隨從,外加思夏,有四個人。
原是張思遠想讓自己的人暫歇,偏是馮素素說不必。
雖然馮素素的兄長給選的這兩個人比較厲害,但她對這兩人的技藝也僅僅停留在聽說上,具體如何,她沒見過,是以三對四的局面讓她不敢保准。
她想將墨玉叫上來,卻在此時,有人說同她打一場。
正是漢王。
兵部侍郎家的郎君姓徐,也算得上是貴胄子弟,可他根本沒見過漢王這尊大佛,是漢王的近侍白齊將漢王的金魚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覺得眼睛要被晃瞎了。
國朝三品以上的官員佩金魚袋,眼前這個年輕郎君能用得起此物,想也不用想是何人,再一聽那捏著金魚袋的人稱他為「六大王」,當即打了個觳觫,趕著去行禮。
用不著漢王跟他廢話,白齊已經說明白了,徐郎君想到中書令和漢王站在一起,而他父親是宰相提拔起來的人,便知今日得把心吊到嗓子眼伺候著這位身份尊貴的親王!
因著漢王到來,徐郎君把擊鞠場裡僕婢都叫上了,打起十二分精神辦事,免得讓漢王怪罪。
漢王是專門沖馮素素來的,徐郎君也不敢耽擱,親自引著漢王前往。漢王笑對馮素素:「小娘子想贏幾場?」
馮素素眉心直跳,看向徐郎君,對方卻在一旁低頭裝死。馮素素握緊手中月杖,恨不得一桿子朝他頭上打去,她好不容易約了張思遠出來擊鞠,漢王跑來強行加入不說,還放這種大話是幾個意思?
馮素素心裡再不高興也沒表現出來,一向有什麼說什麼的她覺著漢王這廝著實令人討厭。若非張思遠在,她恐怕早就扔下月杖,跳馬離去了。她不想和他撕破臉,只道:「雖是賽場,可是,在場之人不過是只圖一樂。」
漢王喜道:「不錯。」
張思遠沒想到漢王能來。從前他擊鞠時,漢王還是個只能坐在馬背上被內侍牽著馬的少年郎,後來是聖人親自教導他擊鞠。再之後,但凡宮廷里辦擊鞠賽,漢王必定會上場,他同另外三個皇子打吐蕃十人毫不費力。
宮城裡有幾處擊鞠場,漢王得聖人寵,漢王府比別的親王府邸大些,也有擊鞠場,他不在那些地方擊鞠,偏偏跑來此處,除了和自己不對付外,恐怕也有馮素素的原因。
原本張思遠正發愁怎麼讓自己輸得不那麼明顯,這下好了,有了馮素素新帶的兩人,再加上漢王,他輸起來應該容易多了。
只是,他開始後悔讓思夏上來了。擊鞠不像是讀書繪畫那樣安全,他擔心思夏會出事。想讓她下去再叫個人上來,偏是她不肯了,還振振有詞:「漢王來了,臨時換人不大好,阿兄若是嫌我打得不好,換個技藝佳的人上來,知道的人會讓人猜測漢王更勝一籌,不知道恐怕會讓人說阿兄輕視素素。」
張思遠被這話氣樂了:「我竟不知,你變得這麼乖了。」
「阿兄若是怕輸了,我打幾杆便說身體不適,那時阿兄再換人不遲。」
「你胡亂想什麼,我是怕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