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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然後,她便要死不活地吊在了他身上。

    張思遠甚是無語,說盡了好話也沒見她下來。也是怨他,沒提早攔著!

    他一彎身,將她打橫抱起。

    思夏這個傻子在騰空的一瞬反應過來了,擔心掉下去,趕緊大叫著摟住了他的脖子,嘴裡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她在說著什麼,沒準還是罵他的話!

    張思遠:「……」

    好像是他要怎麼樣了她似的!

    懷裡的傻子止不住地抬腳瞎踢騰,張思遠真怕她掉下去,雙臂用力摟緊了她,剛到她床畔,也不知道她又怎麼了,忽然一個翻身,腳踢到了他左腿膝蓋,那力道可不輕。

    張思遠當即一顫,就倒了下去。

    這一倒,幸而有床接著。也實在是她平日矯情得很,床鋪得厚實,倆人摔在錦繡之地上沒磕疼。可是張思遠卻被燙到了——思夏再度閉著眼睛不管不顧地翻身時,那溫軟的唇不小心划過了他面龐。

    張思遠一手撐在她身旁,僵成了一尊雕像。待變回活人時,他抬手扯被子給她蓋上。這一動,迷迷瞪瞪的思夏以為他要跑,死死摟住了他的胳膊,嘴裡還斷斷續續地念叨:「不行……不能走!」

    一旁的寶繪看到了這二人的情形,沒想到她家娘子這副鬼樣子實在瘮人,手中的碗和裝醒酒湯的銀壺發出碰撞的聲音。

    張思遠聞聲回首,催她:「你杵在那裡做什麼,趕緊端過來啊!」

    不知怎麼的,寶繪的腿就像是灌了鉛,嘴上答應著,卻磨蹭前進。

    醒酒湯終究是被張思遠抓過去的。

    頭半碗餵得倒順利,因思夏覺著是酒,餵下去方知並不是酒,又開始鬧,這次摟住張思遠的腰不撒手了:「阿兄不能走,來……我敬阿兄一杯,願阿兄早日覓得佳人。」

    張思遠:「……」

    她醉得厲害了。

    寶繪的臉都在跟著發燒,忙上前去,扶著思夏:「娘子喝了醒酒湯,睡上一覺就好了。」

    好說歹說才將她摟著張思遠的手掰開了,大約是她一宿沒睡又喝了酒的緣故,又餵了一碗醒酒湯下去,就看她呼吸平穩睡熟了。

    張思遠這才鬆了一口,囑咐寶繪:「若是她喊熱,千萬別讓她到外頭去!免得著了風。」

    隨後,他從晴芳院出來,抬頭看著夜空中的星子,不期然地想起思夏的醉眼來,然後他眼神就發了直。

    第八章

    冬至一過,臘月轉眼就到了,臘月初三這日,京中再次落了大雪。原是李增在思夏面前信口胡謅說張思遠想去終南山看雪,他便承認了這點。

    學堂的老先生染了風寒,身子不爽利便給學生們停了課,待他好了,約么元日就要到了,於是老先生說待明年過了上元節後再上學。思夏沒了課業的束縛,張思遠便帶她去了輞川別業。

    雪停了,可一路上儘是積雪,車子行走變緩,馬蹄雖不至於打滑,可厚實的雪地迷惑了人眼,車夫忽略了不少坑坑窪窪,將車廂中的幾人顛了個七葷八素。

    出了啟夏門便是出了長安城,一路再向南行,便是藍田縣輞川了。思夏推開車窗,一股寒風鑽了進來,她當即打了個噴嚏。

    她揉揉鼻尖,打眼望去,外頭穹頂如墨,雲靄縈鎖,千山素裹,原野茫茫,唯獨松柏掙破幾處皚皚,透出幾枝頑強的枝杈來,勾出了錯落有致的寒冷。

    這時,車子又是一顛,眾人摔在了車壁上,卻沒氣惱,而是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思夏提議:「離別業不遠了,我不要坐車了,不如我們踏雪而行?」

    也是個好主意。

    烏皮靴子落地,厚實的雪壓下一塊,「咯吱咯吱」的聲音漸起,腳印在幾人的背後組成串。

    不遠處有三五個稚童在嬉鬧,揉了雪糰子互相拋向對方,「啪」的一聲,雪糰子在某個稚童身上碎裂,緊接著是報復性地反攻,兩隻小手凍得通紅也不減興致。

    不多時,雪地一片凌亂,稚童的襖子也有些濕了,正要再打時,已有幾個年長之人歪歪扭扭過來,他們操著駭人的吼聲喚人,見面或是是揪耳朵,或是推搡,或是直接上手打。

    稚童卻不惱,互相做個鬼臉便「嗖嗖嗖」跑開了,年長者沒他們利索,稍一加速,便摔在了雪地里。

    不單是稚童笑,思夏也跟著笑,看著那群人的身影離去,她的笑就僵在了臉上,這種與家人逗貧樂趣,這種被家人管教的苦惱,她通通沒有了。

    張思遠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眼睛都直了。」

    思夏呼出一口白氣,半是撒嬌半是祈求地道:「阿兄緊著娶位娘子吧。」

    張思遠納悶地看著她。

    「你瞧,小孩子多可愛。」

    張思遠聽明白了,然後他頭疼了,這群娃娃最起碼有四五歲,思夏這話一下子說出去了五六年。

    「不管京里的小娘子是想攀鄖國公府的高門,還是真的對阿兄有意,總之阿兄娶了妻,就會多個照顧阿兄的人。」思夏一本正經地說。

    張思遠還未說話,思夏不小心踩到了一個坑,身形一歪,就要倒時,被張思遠攔腰扶住:「小心。」擔心的時候卻忘記了放開那柔軟的人。

    他二人身後跟著寶繪,看思夏無礙,提起的一口氣慢慢呼出。

    拉車的馬打了個沉重的鼻響,不肯前行,車夫一鞭子抽上去,它才磨蹭著走起來。紺青則捧著張思遠的斗篷,大約看出來那二人有話說,幾步小跑著上前,拉住了緊在那二人身後的寶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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