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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那婆子哆哆嗦嗦地在冷風裡出了一身汗,心知這已是天大恩典,連連稱喏。
李增和紺青辦好了這事,就到靜風軒給張思遠回話,腳底下卻砸了一本書過來,緊接著,是他平淡的語氣:「你們還真是越來越會辦事了。」
這話顯然不是在誇人。李增和紺青叉著手等訓。
張思遠恨鐵不成鋼地道:「糊塗!給我回什麼話,去給娘子回話,若她搬出去,你們也一併挪出去好了。」
晴芳院內,寶繪「嗖嗖」進屋,稟道:「娘子,才剛李翁罰了那二人,除了晴芳院和學堂的人,都去觀刑了!」
思夏先是一愣,隨即內心一哂,愛罰誰罰誰,她不想管,也管不著。
寶繪看她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急道:「李翁在外頭跪著,來向娘子請罪!外頭冰天雪地的,怎麼能叫他老人家跪著?娘子快去看看吧!」
第三章
到底是李增從太原將思夏接過來的。思夏心中再有刺,然而得長公主呵護,又得張思遠照拂多年,良心上得念他們的好,更得記著李增大老遠接她過來的恩。
當年來長安的路上,思夏就知道哭,李增給她講故事才穩住了她。以為到了公主府,亭台樓閣和美味佳肴能吸引她,誰成想她就只是哭,唯一能哄她的,就是在路上熟悉了大半個月的李增。
那時候她小,被李增牽著手,但凡她掉眼淚,李增胡扯幾句話,她就饒有興致地聽著,淚水也就慢慢止住了。為此,純安長公主特意讓人買來些話本小說之類的東西讓李增讀,現學現賣哄娃娃。
公主府的人待她好,她的戒備心就放下了。
李增一直服侍純安長公主,在宮裡時就是個體面人,又是年長之人,連張駙馬都賣給他面子,張思遠也喊他一聲李翁。前頭有他接思夏來長安,如今思夏又跟著他學管家,怎麼能擔得起他這一跪?
張思遠不聲不響地叫他辦事,又大張旗鼓地讓李增用這法子來堵她的嘴,真有他的。
思夏起身,甩開氈簾就出去了。燭火搖曳下,老人家跪在地上,格外滄桑。
「李翁快起來。」思夏上前扶他,他不動,她便示意寶繪來幫忙。
李增卻道:「今日出了這種事,是奴的不是,請娘子恕罪!」
「快起來。」思夏沒耐心聽他扯大道理,這麼大歲數了,在冰天雪地里跪著,存心叫她不安。
李增話未說完,不肯起身,反而是故意裝傻:「奴聽說娘子不想在這待了,可是想要去別業住?輞川別業雖是避暑聖地,可冬日去的話,多籠幾個火盆也是行的。正好阿郎說要去終南山看雪,終南山陰嶺之雪乃佳景,娘子還未曾去看過,明日奴先帶人過去收拾,後日娘子可同阿郎一起去。」
思夏氣惱地鬆手:「我沒說去那裡!我說我要……」
「那就是想到別的地方轉轉了?」李增打斷她,飛快地道,「娘子上學本就無暇顧他,還要操心管家之事,必然是累了,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奴這就去回阿郎,說娘子想出去轉轉。」
思夏被噎得嘴角抽動。
寶繪立馬說:「娘子確有此意,勞煩李翁去說。不過阿郎的想法甚好,左右娘子沒去看過終南山的雪景,此次便去吧。」
思夏兇巴巴地瞪了她一眼,寶繪卻一個勁兒給她使眼色,提醒她收收小脾氣。
思夏極為無奈,怎麼弄來弄去,像是她故意搗亂了!
她咬牙道:「不必麻煩。」
李增乘勝追擊:「那便是娘子還在這裡住著了。」
思夏氣惱地看著檐下飄蕩的燈火,沒說話。
李增就當她答應了,忙不迭地「哎哎」兩聲,扶膝起身,又慢悠悠道:「娘子是知道的,阿郎有時會怵湯藥,今日又不肯吃了,還請娘子移玉,過去勸勸。」
思夏冷笑:「張鄖公不想吃藥和我不想去學堂是一樣的,何必互相為難!反正他近來也見好了,不吃就不吃!」
李增:「……」
思夏懶得搭理他,扭身往屋走。李增殺雞抹脖子似的朝寶繪遞眼色,寶繪反應過來,拉住思夏,好言勸道:「前頭有娘子交不上課業的時候,阿郎捉刀為娘子解圍,此時就請娘子去勸勸吧!」
思夏:「……」
是他前段時間帶著她去擊鞠,浪費了她許多時間,待回來後主動捉刀的,她可沒求著他幫她寫!再說了,這事都過去了,還提這事做什麼,怪不好意思的!
這句話一出,這二人左一句右一句,如同左右開弓的巴掌,「咣咣」直抽思夏耳光。
李增也是厚臉皮,知道思夏能給他幾分面子,於是便倚老賣老來了,來了就是一跪,。
紺青在一旁躲著,若思夏不出來,她好將李增攙起來,別真跪壞了他。見思夏終於被寶繪扯動了,她趕緊連顛帶跑回去給張思遠報信。
趕上路滑,她摔了一跤,依舊不敢耽擱,爬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冰碴子,一瘸一拐地進了靜風軒,欣喜若狂地道:「阿郎,娘子過來了,就快到了。」
張思遠正在書房內背身調香,他心煩意亂得很,要靜靜心。
才剛將博山爐給打開,就被紺青給奪了過去,「啪嗒」蓋上蓋子,急急稟道:「李翁勸好了娘子,還說阿郎要去終南山看雪。」
張思遠納悶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