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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找到人就說我在她屋子裡等她,別弄得宅子裡人心惶惶。」說罷,他就起身朝晴芳院而去。

    第二章

    早在那僕僮來尋思夏時,晴芳院的管事婆子便提起了心,此時見張思遠面色不虞地過來,管事婆子呼吸都緊了。

    只盼著思夏早些回來。

    沒一會兒,院門口拐進來一位十四五歲的女郎。

    看見思夏,管事婆子便卸下了心中大石。冬日天冷,連呼吸都有了形狀,興沖沖走到她跟前,唇畔已飛出了一串白鶴:「娘子總算回來了。看鼻尖都凍紅了,趕緊進屋暖暖吧,阿郎在裡頭等著娘子呢。」

    走近了才看清她拉著臉,當下閉了嘴,只是恭恭敬敬地請她進屋。

    寶繪也跟著進去,一顆心卻慌得不行。

    思夏說話聲音輕:「我累得很,要睡了。」

    寶繪看她根本沒搭理張思遠的意思,湊她跟前低聲提醒:「娘子,阿郎來了。」

    思夏不瞎,又不是沒看見,偏是被這一句話激得鬱悶,非但沒正眼看張思遠,反而是冷冷道:「這是他家,他愛到哪兒到哪兒!」

    自她進屋,坐在羅漢床上的張思遠便盯視她,一雙杏目微嗔,瓊鼻下的櫻桃小嘴緊抿,不必她解釋,他也看得明白,她又在慪氣了。

    「吃了晚膳再去歇著。」張思遠說。

    寶繪趕緊扶著思夏到羅漢床上坐了。

    張思遠看她悶著頭,好言道:「你昨晚不是說想吃杏仁酪嗎?今日我讓膳房給你備了。」

    思夏卻一撇嘴:「別這麼費心。若讓人看見了,必定得說我嘴饞!」

    張思遠微微揚了揚眉梢,壓下疑惑,又露出平和的笑:「反正我都費心了,你且認下嘴饞的事實吧。」轉而朝管事婆子道,「今晚在這裡設食案。」

    管事婆子應了聲喏,就要退下,思夏卻冷冰冰道:「設一張就行,我一個人可吃不了兩張食案上的東西。」

    管事婆子為難地站在一旁,不知今日這食案是設兩張還是設一張了。

    這話讓張思遠胸口發悶,卻也是平靜地讓人設了兩張食案。管事婆子如蒙大赦,趕緊招呼人忙活。

    他看向思夏,眼神中也依然帶笑:「可是今日老先生加倍留課業了?至於叫你跟食案置氣!」

    原本思夏沒上學堂這件鬧心事。以前她和張思遠住在純安公主府時,就只是被他教導寫字,順帶教幾句古文經典,從不會像學堂老先生那樣給她留許多課業,所以,日子還是很輕鬆的。

    自打來了這裡,思夏就有了任務,上學堂不說,還得學著管家。只因她長大了,過不了多久,相看郎君就要嫁人。上學堂是讓她知書達禮,學著管家是讓她日後去了婆家別吃虧。

    ——張思遠給她打算得好。

    思夏不喜學堂那位嘮嘮叨叨的老先生,還怨他動不動留如山的課業。

    自從她上了學堂,張思遠擔心她完不成課業受罰,幾乎是每日催促她抓緊時間,這常常導致她不開心。

    今日她氣氣囔囔,張思遠首先認為她又看不慣那位老先生了,所以話也是圍著學堂來說。

    寶繪看思夏愛答不理,便硬著頭皮回:「今日先生並未多留課業,依然是二十張大字並一首詩。」

    他點了個頭,還是笑著問:「難不成先生讓你背詩,你沒背出來,挨了訓心情不好了?」

    這次思夏回話了:「我是蠢材,怎麼會背詩呢。挨訓是應該的。」

    她現在看見他就煩,乾脆不見為好,又以外間不夠暖和為由,要起身進臥房。

    「你若嫌冷,先捧個手爐。」

    寶繪意會,捧過來送到思夏手裡:「娘子先暖暖。」

    張思遠看她接過又放下,眯了眯眼。

    今日她就是在較勁!

    她最愛吃杏仁酪,然而杏仁酪端上食案,她卻一口沒動,飯菜也沒吃,一副抬槓的姿態擺得十足。

    張思遠吃了幾口菜,卻是味同嚼蠟,看思夏喪著臉,索性將筷子一放,漱了口,淨了手,算是吃好了。

    幾個婢女收拾了碗筷,出了屋便悄聲討論那二位之間發生了什麼事,管事婆子就要揪住她們的耳朵罵了:「都不想活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婢女們連忙垂下頭去,老老實實忙去了。

    鄖國公府的總管名叫李增,在屋外候著,看著撤出來的膳食沒動幾口,也疑惑了。

    今日思夏下學,他還同她說過幾句話,明明見她心情不錯。聽說她慪氣的事後,還特意去學堂打聽了一下,沒聽說她有什麼異常啊,也沒聽說老先生罰課業啊。可這一轉眼,怎麼她一句一句放冷話,連膳食也不吃了?

    他尚在疑惑時,屋中侍奉的婢女有序退了出來,見到寶繪,他忙問:「娘子這是怎麼了?」

    寶繪有口難言,只搪塞了一句:「心情不佳!」

    屋內,張思遠看思夏依舊悶著臉,便忍不住問:「你方才說,擔心吃杏仁酪讓人看見說嘴饞,你這麼不高興是擔心旁人會說什麼,還是已經有人說了你什麼?」

    思夏霍然抬頭,張了張嘴,而後是橫著眼冷聲回:「張鄖公府上規矩多,又有誰敢多嘴呢!」

    他還是頭次見識到她有塞牙的勁頭。雖是氣噎,語氣還是波瀾不驚:「誰惹你了?同我說說。」

    「沒人惹我。」思夏眼神和語氣異常堅定,「倒是有一件事需和張鄖公說,我等小民,粗鄙不堪,不配在鄖國公府這等富貴之家住著,還望張鄖公高抬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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