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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17 作者: 九月流火
    後悔?凌清宵決然地想,不會的,他不會有這種情緒。

    他回到桌案前,拿起還泛著潤意的筆,繼續寫剛才那封奏摺。凌清宵登基後要處理龐雜的事務,還要兼顧修煉,時間永遠不夠用。為了節省時間,凌清宵已經徹底摒棄睡眠,但是這次不知怎麼回事,他才寫了幾本,漸漸被一股困意席捲。

    他撐在桌沿上,閉目養神片刻。半夢半醒之間,他仿佛站在一片月曇花海中,脆弱的花瓣不斷從身邊飄落,身後有人喚他:「凌清宵。」

    凌清宵回身,場景又忽的變化。這次他坐在桌前,握著另一人的手,在紙上勾勒什麼。

    凌清宵猛地回神,發現他坐在玉清宮中,手中握著筆,但面前並不是畫紙,而是奏摺。

    場景銜接太快,凌清宵都有些反應不及。他不期然想,畫面中的那個人是誰?

    沒有人回答,但是凌清宵心底自動給出答案。

    那個人是他。

    可是,他從未去過月曇花海,也不曾教人畫畫。這些到底是誰的經歷?

    另一個女子,又是誰?

    第127章 無憂

    剛才的場景如此真實,他都能感受到當時花海中的風和溫度,這不會是憑空想像。凌清宵怔松,這不是他的回憶,為何會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凌清宵幾度想回到正事上,但都無法集中注意力。他只能暫時放下摺子,起身走向窗邊。

    窗外,大羅天風聲獵獵,雲海翻湧,寂靜的只能聽到風聲呼嘯。這是他幾千年來再熟悉不過的場景,但是今日看著,仿佛有些不同。

    凌清宵想了很久,終於意識到,是不遠處的重光殿裡亮起了燈光。

    大羅天沒有其他人,唯有一隻獬豸,一柄九霄劍。入夜後,除了玉清宮,其他地方再無聲息。如今重光殿亮起一排宮燈,漫漫長夜裡和玉清宮遙遙相應,仿佛某種無聲的陪伴。

    凌清宵看了一會,斂袖轉身,回去繼續批覆奏摺。奇怪的是,這次凌清宵很快集中注意力,再沒有其他事情干擾他的心神。

    凌清宵在前線督戰,這次送洛晗回宮完全是忙裡抽閒,前線百萬大軍還等著他回去主持大局。然而他不在天宮的這段時間,天宮也積攢下不少內務,大部分凌清宵已經提前安排好,但是不免有一些突發事件,必須由他來點頭。

    凌清宵一直忙到天亮,依然還有許多奏摺沒批覆完。他在玉清宮忙了許久,等再注意到時間,已經近巳時了。

    凌清宵皺眉,總覺得他好像忘了什麼。他看到桌角的燈燭,猛然想起,洛晗呢?

    過了這麼久,她為何毫無動靜?

    凌清宵沉了臉,起身朝重光殿走去。

    重光殿中靜悄悄的,大門緊閉,一切如常。凌清宵不動聲色,抬手在殿門上敲了敲。

    「天道,你在裡面嗎?」

    許久沒有應聲。凌清宵的眸光越來越冷,看來是他疏忽了,六界竟出了這種能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將人帶走。

    凌清宵又等了一會,推門而入。他推門時,發現門上的禁制毫無破壞的痕跡。

    凌清宵既然將人帶回三清天,不可能真的什麼都不做。他沒有明著設立看守、門鎖,可是該有的禁制、結界,一個不少。

    竟然沒有驚動他的禁制,六界真有這種人嗎?疑慮間凌清宵已經推開了門,殿內安安靜靜的,帷幔四垂,被門口灌進來的風吹得輕輕佛動。

    凌清宵已經聽到了呼吸聲,他往裡走,看到床帳後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側對著他,正在睡覺。

    若換成其他人,看到這副場景想必已經信了。但是凌清宵依然不為所動,這個傀儡術確實做得很逼真,可是想要瞞過他,恐怕還不行。

    凌清宵臉色冷淡,掀開帷幔走到裡面。他停在床前,伸手撩開床帳時,手指微頓。

    他能聽到裡面均勻的呼吸聲,甚至能聞到女子幽幽的體香。洛晗睡了一晚,此刻頭髮隨意散在枕頭上,她睡姿並不端正,頭顱向里側著,壓在自己長長的黑髮上。

    黑髮,雪膚,紅唇,三種顏色碰撞,美艷驚人。

    凌清宵站在床邊,一時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偷看女子睡覺是很失禮的事情,論理他該轉身而走,但是這樣極可能中了對方的陷阱。但如果繼續翻看……

    這個傀儡術,未免太逼真。

    凌清宵猶豫間,洛晗感受到風,醒來了。她轉身,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恍惚中看到床前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洛晗打了個哈欠,熟練地抱住凌清宵的腰。

    「好睏啊,你怎麼來了?」

    凌清宵身形僵住,過了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僵硬地伸手去扒身上的人。

    「天道,你可能認錯人了。」

    他一伸手,正好碰到了洛晗手臂上的皮膚,頓時如被燙著了一般彈開。洛晗睡了一晚上,衣服本就歪歪扭扭,此刻抱著凌清宵,寬大的衣袖從手臂上滑落,堆在臂彎上,露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臂。

    洛晗印象中她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麼踏實的覺,想睡到幾點睡到幾點,竟然沒有人叫醒她。洛晗抱著熟悉腰圍弧度,入手觸感極好,衣料還涼絲絲的,洛晗側臉貼在布料上,幾乎又要睡過去。

    「我昨天做夢夢到你了,還夢到你對我特別冷漠,我和你說晚安,你竟然不理我。」

    凌清宵想將人扒下去又不知從何入手,他僵硬地站在床邊,感受到自己腰上環著一雙柔軟的手臂,腹部還貼著女子的臉頰。凌清宵從出生起,就沒有遇到過如此尷尬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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