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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07:23 作者: 阿辭姑娘
    「一盆花而已,我至於騙你嗎?」另一人則回答他說,「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不不——」沈聽弦矢口否認道,「我這是以俗人之心度秦總之腹。」

    這是在說他不是個君子?

    也就只有沈聽弦敢這麼拐著彎損他了。

    秦猙扯唇嗤了一聲,以君子之腹大度不與發小計較。

    「嗯,我也看出來了,你確實有在好好養這盆牡丹。」沈聽弦瞅著白玉花盆裡的崑山夜光,端詳了會後說,「葉邊都不捲了。」

    在沈聽弦的印象中,他剛把這盆崑山夜光送給秦猙時牡丹的葉子是打捲髮蔫的,就像快枯死般頹靡,但現在一看這花還長得比先前精神了不少,就足以證明秦猙就算照顧這牡丹沒春劍蘭那麼上心,可也是真的沒刻意冷落。

    不過秦猙對沈聽弦的褒讚卻無動於衷,因為他發現這牡丹待的位置有些不對——他記得昨天他在書房辦公的時候,是將花盆挪到窗台另一邊去了的,怎麼現在又挪回來了?

    在男人猶如實質的目光下,崑山夜光的枝葉幾不可見地顫了顫。

    他在看什麼呀?

    柳尋笙戰戰兢兢心想道。

    說實話,他還沒見過哪個人長得比這個叫「秦猙」的男人還凶——雖然他也沒見過幾個人。

    以前柳尋笙被旁人養著時,見到的要麼是仙氣飄飄的真神仙,要麼就是嬌軟可愛的小妖精們,就算有些駭人的大妖出現,那些大妖也都是吃葷的,他們不吃素,根本不會多看他一盆牡丹幾眼。

    哪裡像現在?

    白日裡看男人照顧春劍蘭時還不覺得,可入夜後,柳尋笙小心覷著他比夜幕還要邃黑的眼眸,就覺得他有些凶戾,好像要對他做點什麼壞事似的——莫非是他晚上唱曲時被男人聽見了?

    而下一瞬,秦猙也確實幹了一件對柳尋笙來說是壞事的事。

    他把白玉花盆挪到窗台的另一邊去了。

    花盆要是放在這裡,等明天天一亮,柳尋笙就又會被太陽曬個半死。

    柳尋笙欲哭無淚,也不敢真的現在就哭出來,只敢在心底默默祈願秦猙和沈聽弦趕緊離開書房,他再悄悄把自己挪回去。

    「哎呀你幹什麼?」好在沈聽弦就見不得秦猙這麼做,他直接伸手把花盆搬回春劍蘭旁邊,「這兩盆花好好地待在一塊,你幹嘛分開人家?」

    放在春劍蘭旁邊的話明天他一拉窗簾就會連春劍蘭給一塊遮住了,他不想見到的只有這盆牡丹而已,於是秦猙又把花盆抬走:「我喜歡把它放這邊。」

    「放哪裡不一樣,你還挑剔?」沈聽弦見秦猙執意如此也沒辦法,畢竟這盆崑山夜光已經是秦猙的花了,他愛放哪都是他的事。

    沈聽弦戲精上身,蹙眉唉聲嘆氣道:「小可憐,你沈叔叔幫不了你了,你要和你的同類分開了。」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用啃完了雞翅的那隻手愛憐地摸了下牡丹的葉子。

    然而秦猙看他滿手油光,碰了牡丹後就在葉子上留下了油漬,不禁皺眉去打他的手:「你剛啃完雞翅啊,手上都是油,別碰它——」

    可誰也沒有料想到,沈聽弦的手實在太油了,秦猙去打他也沒打到,反而在混亂中不小心把崑山夜光的一片葉子給扯斷了小半片。

    他們兩人齊齊低頭,望著秦猙手裡的那半片葉子陷入了沉默。

    柳尋笙還沒來得及高興自己回了原地,又被秦猙給弄走了,一來二去他被這兩人顛的頭暈,更過分的是葉子還被人揪掉了!

    「老秦你看我幹什麼?葉子不在我手裡,又不是我扯的。」在秦猙抬起的頭看向自己的剎那,沈聽弦先聲奪人,甩鍋道,「辣手摧葉,你真是狠心。」

    秦猙:「……」

    秦猙無言以對,他本意是不想沈聽弦用油手摸崑山夜光,誰知道護花不成,反而誤傷了這盆牡丹。

    「快滾,以後別來我書房看花了。」秦猙將那扯掉的半片葉子扔進垃圾桶,然後去推搡著沈聽弦,叫這人趕緊走。

    沈聽弦又開始啃雞翅了,聲音模糊道:「那可不行,萬一你再偷偷揪人家葉子呢?」

    「我有病啊?」秦猙反問他,「無緣無故我揪它葉子做什麼?」

    沈聽弦熱衷於和自己發小作對:「這可說不準啊。」

    「那揪就揪了,它還能拿我怎麼辦不成?」秦猙根本沒多想,不過就是半片葉子掉了。掉了就掉了,又不會死,還是那句話——一盆花而已,還能怎麼著?

    秦猙將書房的燈門關上,將一室黑暗和寂靜留給柳尋笙。

    不過他把沈聽弦趕到客房,在回自己房間路過書房時卻停住了腳步,他低頭看向自己右手指,那裡仿佛還殘留著捏住崑山夜光葉子時的感覺。

    崑山夜光的葉片是生有白絨毛的,摸上去細細軟軟,手感分外特殊。

    加之秦猙活了這麼多年,還真沒故意扯掉過哪種植物的葉子,於是他望著自己的手指,竟鬼使神差地放到鼻尖嗅了嗅——牡丹的葉子沒有香味,除了一絲淡淡的草木氣息,他什麼也沒聞到。

    這味道和被鋤草機修理過的草坪也沒什麼區別。秦猙心想。

    在與他隔著一扇門的書房裡,柳尋笙正抖著身體,收攏枝葉護住自己受傷的那片斷葉,小聲的顫著嗓音嗚咽——

    嗚……這人真的很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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