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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07:23 作者: 阿辭姑娘
    以前他就是仗著自己得了幾縷仙人的仙氣直接開了靈智不會枯敗,在修煉上便懈怠了,千年下來和他同一批的花都走掉了,就剩他還在山裡待著。

    他要是也修煉到了能化形移動地步,被花農發現的時候就不會只能僵著身體任人宰割,今日也不會落到這樣悽慘的境地了。

    此時他雖然給身上的傷處都塗上了藥土,可還是很痛。

    柳尋笙在山裡那麼多年,受過最大的委屈就是被暴雨打斷枝葉,光是那樣都會疼得他眼裡含淚,更別說是斷根之痛。現在他的數十條根芽就剩兩條還好著,柳尋笙身上隱隱作痛不說,心裡還滿是說不出的複雜,既自責自己以前貪懶不思進取,又難過身上受的傷,他低低泣著,直到累極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柳尋笙是被熱醒的。

    第3章

    柳尋笙許久沒好好睡過一覺了。

    他剛被花農從土裡拔出時就疼暈了,醒來後周圍都是人,他沒膽子敢在那麼多雙眼睛下為自己處理根部的傷口——更何況他也沒地找好土。

    花農給他的都是很普通的土,沒什麼營養,得虧柳尋笙沐月吸收了些靈氣才能苟活下來。

    新到的地方夜裡雖然有些黑和寂寞,可起碼暫時不用再提心弔膽擔憂自己今後會流落到什麼不知名的地方,所以柳尋笙睡的很沉。

    不過睡得再沉,當渾身的葉子都被驕陽曬得發燙時也還是會有感覺的。

    柳尋笙懵懵地醒來,就看到將自己帶回這處屋子的男人正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男人長得透著些兇相,眉形硬挺似劍,眉弓高闊,眼睛狹長邃黑,整張面龐的輪廓分明而深,因此顯得他格外嚴厲淡漠,好像雪山頂間觸及生寒的不融雪,只要靠近些便會覺得遍體發冷,叫人畏之而不敢近。

    而他的左顴骨、左眼皮,包括左上角的額頭上都有著蚣狀的疤,整張面龐上共有三道——這是他面相顯「凶」的緣由。

    柳尋笙記得男人,他記得他似乎是叫做「秦猙」——將自己買下的那個男人就是這樣叫他的。

    此刻男人正捏著一個漏斗狀的透明瓶子,將瓶里裝有著淡綠色水緩緩滴進春劍蘭花盆的土中。男人的眼睫不密,但很長,垂下望著一處時臉上就算沒什麼表情,卻叫人感覺他似乎並沒有外表看上去的那樣冷漠。因為真正冷漠的人,沒有這樣的耐心好好照料一盆嬌貴的花。

    柳尋笙知道春劍蘭可比自己嬌貴多了,所以它盆里的土質才會那樣好,但凡培育它的土質次一些,春劍蘭就算能活,也不會長得這般好。

    柳尋笙看男人看的有些入怔了,直到窗外照進的日光更烈了幾分,曬得他更熱了才叫柳尋笙回過神來。

    結果柳尋笙就發現自己被挪了個地方。

    昨天被叫做「范阿姨」的女子將他抱進屋後是放在春劍蘭身旁的,可是現在他被挪遠了,在窗台的另一邊,和春劍蘭隔的很遠,應該是這個男人搬的他。

    窗台這邊有陽光直直射入室內,他被放在這裡難怪會被熱醒。

    柳尋笙雖然不知男人往春劍蘭的花盆裡滴了些什麼,可他嗅著那綠汁的氣息就很發饞,心中想著那應該就是叫春劍蘭長勢強健的秘方養料。

    男人給春劍蘭滴完綠汁後就收了手,垂下的眼睫忽地抬起,朝柳尋笙望來。

    柳尋笙被男人的目光唬了一跳,但他瞧著男人手裡的瓶子,想著自己現在應該也算是男人養的花之一了,男人給春劍蘭滴完綠汁,接下來就該給他滴了吧?

    想到這裡,柳尋笙趕忙把身姿都挺直舒展了幾分——他沒忘記昨天男人說他蔫了吧唧像是快死了的話,現下就想讓自己瞧著好看些,好叫男人注意到他,也給他滴點綠汁。

    秦猙的確是看到了柳尋笙,不過現在他書房的窗戶是打開著的,秦猙見這盆崑山夜光枝葉好像動了兩下,只當它是被窗外的晨風吹動的,並沒有太過在意。

    但就在秦猙要往柳尋笙走去要給他滴他饞的綠汁時,秦猙忽然聽見他放在書桌上的手機在震動——有人給他打電話了。

    於是秦猙轉了個身就朝書桌走去。

    他這一走,就叫柳尋笙呆在了原處。

    那綠汁……他沒有份嗎?

    柳尋笙現在身上傷多,正需要好土癒合傷口,他昨天和春劍蘭挨得很近還能和人家借點土,現在他被搬得這麼遠,根又沒那麼長,借土這事就別再想了。

    天要亡他。

    就算不說是亡,那也是好一番磋磨。

    柳尋笙覺得自己身上又沒勁了,那春劍蘭待的窗戶角是陰涼處,除了正中午能曬到一刻鐘的太陽,其他時候都是位於陰處的,這是因為蘭花喜陰不喜陽。

    可他也是喜陰的呀。

    他現在待的地方外頭驕陽火辣辣的曬,熱得柳尋笙渾身發燙,叫他又渴又不舒服。

    但就在柳尋笙失落不已時,他面前忽然又多了一道深色的身影。

    男人穿著深灰色的襯衫站在他面前,柳尋笙仰望著他,視線對上男人的目光,也聽到他有些低沉的嗓音:「牡丹?我養著呢……」

    這裡只有他一盆牡丹,是在說他嗎?

    男人不知道在和誰說話,但他沒忘記給自己滴綠汁。柳尋笙見男人折而復返,也往他的土裡滴了些他饞很久了綠汁,就無暇再去聽男人說些什麼什麼,他在土裡悄悄把自己受傷的根芽換了個地方埋,插到被綠汁浸潤的濕土那去。他的傷口被綠汁涼絲絲的一潤,感覺也沒那麼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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