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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06:47 作者: 藍艾草
張氏走到半道上,又是幾聲驚天地動的響起,皇城宮牆好幾處火光駭人,震的腳下的大地都仿佛在顫動,令人頭皮發麻,心臟亂跳,遠處的喊殺聲順風傳了過來,仿佛近在耳邊,嚇的她雙腿發軟,若非心腹宮人扶著,早就癱坐在了地上。
她好不容易帶著人踏進坤寧宮,封堯見到她猶如見到了救星,忙撲過來問:「母后,怎麼辦怎麼辦?皇長兄打進來了,他……他會不會殺了朕?」
張氏眼淚流了下來,撫摸著兒子年輕的臉龐,他還是少年模樣:「會!他一定會殺了我們母子!」她追悔莫及,早知封晉有天神相助,她又何必逆天而為,早早做個好繼母扶持他上位,她們母子還能有一線生機:「當初母后對不住他,待見了他,母后親自請罪,希望他能留你一命!」
封堯雙眸露出喜意:「當真?」
「當真!母后何時會騙你?」張太皇不住流淚:「你我母子一場,這輩子走到了盡頭,皇兒能陪母后喝杯酒,送送母后嗎?」
封堯似乎此刻才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他眼圈也紅了:「母后——」
張氏身邊的宮人遞了酒壺過來,張氏親自斟了兩杯酒,母子一人一杯:「我兒,來。」
封堯流淚:「母后,是兒臣不孝,是兒臣無能,護不住您!」
母子倆一仰脖,齊齊飲盡杯中酒,又有宮人抖抖擻擻上前來斟酒,母子倆共飲三杯,算是全了這輩子的母子之情。
嘶殺聲由遠而近,很快便有馬蹄奔雷之聲轟然響過,外面守著的宮人們傳出尖叫聲,有人抬腳踢開了殿門,逆光而來,身上染血的銀甲被日光照耀,泛著刺眼的光芒,木倉尖還滴著鮮血,猶如天神下凡,腳步踩過殿下地磚,一步步走了進來,及止到了近前,才能見到那張俊美非凡的臉孔,卻因為面頰之上染著血跡,微微一笑透著股說不出的妖異,如同奪命的惡魔般驚悚。
他說:「本王接到陛下好幾道旨意,召本王進京面聖,送先帝最後一程,無奈本王身子骨不爭氣,一直臥床不起,好不容易養的有點起色了,又聽說陛下身邊有了奸佞,只恐危及我封氏江山,這才不顧傷病冒死帶兵前來清君側,讓陛下受驚是本王的不是!」
封堯已經嚇的抱著張太后的胳膊發抖:「你你你……你帶兵進城……」原想說造反,又怕激怒了封晉,只能求助於張太皇:「母母后——」您不是說好了要求他留我一命嗎?
封晉輕笑:「瞧陛下這話說的,不帶兵進城,怎麼清君側?」他才不管張太皇想說什麼呢,當即招手:「來人啊,將覬覦我封氏江山的奸臣張承徽帶上來。」
殿外很快傳來腳步聲,沉重的拖拽聲,張承徽雙腿已經被火雷彈炸斷,被端王府親兵挾著雙臂拖了進來,在殿內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直接扔到了封堯與張太皇面前。
「父親——」
「外祖父——」
張承徽雙腿已斷,頭盔不知道被扔到了哪兒,一頭白髮披散著遮住了半張臉,唯有一雙眼睛仍舊燃燒著熊熊烈焰,嘶聲大喊:「封晉小兒,有種你殺了我!」
端王殿下蹲下來,悉心撩開他的頭髮,笑容堪稱彬彬有禮:「張大將軍這話說的,你為封氏江山立下汗馬功勞,就因為架空皇帝獨攬大權便要被本王誅殺?傳出去全天下都當本王是濫殺之人。既然本王入京是為了清君側除奸佞,自然要審問清楚了再殺,哪有未經審問就誅殺的道理?」
他用木倉尖惡意在張大將軍那條斷腿的傷口戳了兩下,頗為惋惜道:「不過大將軍這兩條腿已經廢了,依你目前流血的樣子,恐怕也等不到審問的一天便要流血而死。」他似乎是在安慰張承徽:「不過沒關係,等你死了之後,本王定會派人抄家搜府,將張氏子弟全都押進天牢審問,生前不能定你的罪,等大將軍死了還可以開棺鞭屍嘛。」
張承徽眼前一陣陣發黑,想要撐起來朝他吐一口唾沫,雙臂卻牢牢被端王府的親衛挾持,只能狠狠瞪著他:「封晉小兒,你會遭報應的!什麼天子之相,什麼天神相助,我呸!都是騙人的!騙人的……」
他半生戎馬,從屍山血海里趟出來的,但凡認命信命,早都死成了一把枯骨,又哪裡來的後半生榮華富貴。當年封氏立業,□□也假作傳言,不過是想要聚攏人心的把戲而已,只是封晉的把戲更高端一點,也不知道哪裡弄來的厲害武器教人相信了他而已。
封晉半點不曾為他的詛咒而害怕,冷冷道:「本王將來如何不勞大將軍操心,倒是大將軍的報應已在眼前,您就慢慢享受血流盡的感覺吧,反正本王也幫不了您,誰讓本王不擅長醫術呢。」
他不再理只剩下半條命的張承徽,轉而面向張氏母子,還裝模作樣見了一禮:「多年不見母后,沒想到母后風采依舊。」
張太后淚眼婆娑,忽然起身一頭跪在了他面前,接連磕了三個頭。
「哎呀,母后這是做什麼?兒臣可受不住!」話雖如此,端王殿下依舊端端正正站著受了張太后這三個頭,也沒有要扶他的意思,倒有點抄手看戲的模樣。
張太后接連磕了幾個頭,這才泣道:「自從你起兵那日起,我就害怕這一日的到來,一夜夜不敢睡,你到底還是打進來了。」
她又磕了幾個頭:「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你受了許多苦楚,讓你差點沒命,讓你險死還生,讓你好好的嫡長子做不了太子,只能遠走舒州避禍,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私心作祟,想讓自己的兒子即位。我知道就算是求你,你也不會留堯兒一命,這孩子從小被我給慣壞了,脾氣又壞膽子又小,也沒少欺負你。我帶他一起走,求你放過月兒一命,她是個小姑娘,什麼都不知道,求你看在你們是同父兄妹的份兒上,留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