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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06:47 作者: 藍艾草
    廣元考慮的極為周到,將營區劃出一片安置端王府的車隊,又將自己所知舒州府之事盡數告之端王,言談之意替端王設想周到:「舒州春耕在即,殿下能帶著農具種子前來,可算是解了洪士忠之困,他對殿下理應感恩戴德。不然他郡守的位子也坐不穩。」

    舒州平亂之後,誰人都知沒個幾年恢復不了,朝廷選派官員,背後有靠山或者背景的無不是各走門路避開了舒州,能被委派前來舒州做地方官的都是朝中沒什麼人脈的官員,而洪士忠正在此列。

    杜歡說出了端王殿下的心聲:「百廢待興,正好可供殿下施展拳腳。」

    廣元喜道:「極是。」他飽受上司掣肘,更盼著端王身邊沒有居心叵測之輩。

    「殿下遠道而來,不如先稍事歇息,營中眾將干也備了些薄酒想為殿下接風洗塵。」

    待廣元告退,杜歡熱情邀請:「殿下不去瞧瞧帶來的東西如何安排嗎?」

    端王殿下:「此等事情自有幕僚與王府長史代勞,何用本王?」

    杜歡:「……」也就是說她要去幹活,端王殿下卻已經可以休息了?

    瞧在從張大將軍那裡訛來的寶石他一匣子都沒留全給了自己的份兒上,杜歡拱手:「殿下說的有道理,我這就與宮長史商議此事,殿下好生歇著吧。」

    端王殿下大概從她嘴裡聽出來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待她走到門口便懶洋洋道:「其實做本王的家眷便不必這般勞累。」

    杜歡緣何聽不出他的暗示,她道:「我愛勞動,勞動愛我。」大步去了,真有些行走如風的氣勢。

    第六十七章 三更

    蘭姑後來見到她, 拉著她的手一個勁罵她傻。

    「好好的姑娘家,又不是非要同男人爭功名,再說殿下待你不錯, 他身邊也沒別的人, 正該趁此機會牢牢籠絡住了殿下的心,你傻不傻啊?非要找這些苦頭吃!」

    杜歡初入軍營的當日, 她便準定以為能見到這丫頭,結果後來聽翟虎說她做了端王的幕僚, 端王殿下忙著吃洗塵宴, 從軍營到官衙, 連著吃了三日的酒, 她便與宮敬儀腳不沾地忙了三日,整理端王帶來的家當, 連見一面的時間也無。

    蘭姑見到她已經是三日之後了,端王發散完了酒氣,命洪士忠將舒州登記的民戶冊子都帶過來, 另有下轄縣村官員保長之類都召來見面,商議如何派發糧種問題, 一幫人坐在廳里吵鬧不休, 各自訴說自己手下的艱難, 杜歡坐在端王身後右手邊飛快做著會議記錄, 還悄悄塞給端王一副羊皮製成的舒州地圖, 示意他結合地圖更能直觀的了解各縣官嘴裡的話, 在吵完兩輪還沒有定論中場休息的時候抽空見了蘭姑一面。

    端王殿下彼時正被這幫人吵的頭疼, 莫名想到朝堂之上的燕帝,他生性仁慈寬厚,說的刻薄一點也算是懦弱沒主見, 也不知道當初坐在金鑾殿那把椅子之上,有沒有被臣子們吵的頭疼?

    朝堂之事,牽扯各方利益,臣下皆有私心,偏碰上君王沒有聖心獨斷的能力,也只有仰賴手握軍權的國丈輔佐了。

    端王滿腦子胡思亂想,接過杜歡塞來的一卷東西,還當她調皮,隨手打開便被驚住了。

    手底下的羊皮捲地圖繪製的極為仔細,山川河流,城鎮村縣官道驛站無不詳細,旁邊還註明了比例,難道杜歡還有此等製圖能力?要麼便是她從哪裡淘澄來的?

    後一種念頭隨即被他自己給否定了。

    地圖不比別的東西,能繪製的如此精確,非大量的人力物力仔細勘測,還要花費一定的時間,他與杜歡同在一處久了,練功吃飯,商議正事,大部分時間都在一處,除了晚間歇息,她也不可能日行千里前去舒州勘探繪製地圖,那麼這地圖的來路——難道來自雲夢澤?

    端王殿下目光一凜,不動聲色的打量了杜歡一眼。

    杜歡自覺立了大功,得意的沖他挑眉,示意他專注看圖,順便甄別手底下訴苦的官員有沒有編瞎話——大約只是在事實的基礎上進行藝術再加工,誇張點而已。

    舒州大亂之後,並沒有縣城可以獨善其身,縱有朝廷大亂之後賑災,艱難是真艱難,只是端看誰最可憐了。

    直吵到半下午,從官員皆飢腸轆轆,就連杜歡也有些吃不住,小聲提醒端王:「殿下,要不要歇歇用過午飯再議?」

    洪士忠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暗自讚嘆:還是女兒家細心。

    他倒是說話算話,次日就派人送了兩箱女兒家用的東西,也不管端王與他這位心肝如何玩鬧,總歸巴結端王內眷不能停。沒想到吃過了洗塵宴,卻在商議正事的時候見到了端王身後坐著的女子,一直低頭記著什麼,暗暗納罕:感情這位還真做著幕僚的事兒?

    女子為幕僚,聞所未聞。

    洪大人以己之心度人,自忖知道了杜歡的身份,這位晚上是枕邊人,白天還做著幕僚,身兼兩職,想來必有過人之處。

    女子再聰慧,必然也要仰仗男子才能立於世間,想來這位杜姑娘也不例外。

    不得不說,洪大人的腦迴路與蘭姑有異曲同工之妙,也許更因為世俗如此,皆認為女子要依靠男子,故而杜歡就算是在眾人面前自承是端王府幕僚,旁的官員也先把「端王的女人」這個標籤貼在她身上,其次再可有可無的貼一個「幕僚」的標籤給她。

    蘭姑懷著三個月的身孕還未顯懷,依舊風姿綽約,恨鐵不成鋼的戳著杜歡的額頭:「我當初怎麼教你的?你當時滿口答應,結果呢?不過數月未見,你便與端王殿下成了主僕,而非夫妻,你到底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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