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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06:47 作者: 藍艾草
    高端奢侈品價格奇高才有暴力可言,再說張大將軍半生辛勞,是時候也該放下權利享受生活了。

    端王在被子裡悶悶說:「本王親自為他試藥,這可是他的榮幸。」

    杜歡代入端王的心情,也覺得他平日太過端著,到底是皇室子弟,可能被條條框框圈著太久,再加上還有個繼母盯著,赤著腳跑大街上也著為有些為難他,便湊近了揭起被子一角,小聲道:「殿下,我教你一招,你若是先尷尬地不行,旁人自然有笑你的理由,可是你若是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會是別人!」

    被子裡冒出來半個腦袋,端王殿下有幾分遲疑:「真的?」

    「要不你試試?」

    趙坡過來傳達皇帝陛下口諭的時候,端王還在被窩裡,他裹緊了被子不肯動:「告訴父皇,就說我身體略感不適,傷口還未長好,暫時不便進宮,還請父皇見諒。待過些日子我傷養好了,自會進宮向父皇請安。」

    「殿下,得罪了!」趙坡也不跟他廢話,趁其不備從腰間掏出根麻繩,三下五除二就將被窩裡的端王殿下給綁成了一根粽子,扛上肩便跑了,只留下風中一串凌亂的叫聲:「啊啊啊你做什麼……趙坡你放我下來……」

    可憐端王殿下人生的前十六年勉強苟延殘喘,好歹還能保持一國皇長子的尊嚴體面,十七歲這年冬天被杜歡坑了一把光腳出街之後,還被人卷在被窩裡扛進了宮。

    他以為丟臉只有一回,卻不知人生之中很多事情只要開個頭,後面根本收不住。

    丟臉這種事……丟著丟著就習以為常了。

    只是眼下,端王殿下還是個頗愛顏面的少年郎,被趙坡一路扛進宮中,迎面遇上剛從公署里出來午食的大臣們,還有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脫出來的宮女內宦們,他尷尬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時候杜歡的安慰就有了效用。

    那沒良心的丫頭說,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會是別人!

    端王殿下索性閉上眼睛,將沿途各色人等詫異的眼神當作宮中的擺件,搜腸刮肚將肚子裡近來讀的書都拽出來想想——不行!還是太丟人了!

    趙坡將人扛進御書房,將人直接扔在了厚厚的地毯上,端王側躺著,目光與坐榻上的燕帝相撞,豁出去道:「兒臣給父皇請安!請恕兒臣不敬,沒辦法給父皇跪著回話,也不知道趙大統領將兒臣綁進宮中,可是父皇有急事?」

    燕帝給氣的!

    「你瞧瞧你這是什麼樣子?若是朕不召你進宮,是不是你都快忘了宮門朝哪開的?」

    封晉以前進宮見駕,規矩禮儀一樣不錯,如今頭一次躺在御書房的地毯上回話,竟然覺出了不一樣的樂趣,因為躺的夠平,竟然連視角都大為不同,既然躺著已經是毫無規矩,他索性更沒規矩些:「父皇,兒臣這個樣子進宮,可並非自己的意願,而是趙大統領直入兒臣府中,□□行此綁架挾持之事,怎的父皇不怪趙大統領,倒怪起兒臣來了?」

    燕帝指著地上躺成蟲子的兒子:「你……你你……」他說了不進宮就綁進來,可也沒料到趙坡執行的如此徹底,竟然裹著被子一起扛了進來。

    「兒臣原也是奉旨在府里養傷,父皇您都知道的啊。」

    「聽說昨日你光著腳在大街上瘋跑是怎麼回事?外間都傳的沸沸揚揚,說是端王犯了失心瘋,你讓皇室的臉面往哪擱?」

    端王殿下自己愛面子便覺得丟臉,可是現在發現燕帝比他更愛面子,而他赤腳出府滿大街亂逛,丟的不是自己的臉,反而是皇室的臉,是親爹的臉,竟然當真不覺得尷尬了,還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快意。

    「外間還傳兒臣都快咽氣了呢,也沒見成真。讓他們隨便傳吧,說兒臣是病秧子也好,失心瘋也罷,都無所謂。父皇若是覺得兒臣在京里給您老人家丟臉,不如把兒臣打發出京,讓兒臣在別處養病即可。」

    燕帝一怔:「你……你想出京?」

    等到真正將這句話說出口,封晉竟然覺得多年壓在心頭的大石仿佛移開了,讓他連喘氣也輕鬆了起來。從小到大,他死守京都,受了多少委屈?張皇后的刻意阻隔、時不時的敲打、朝堂上張承徽的多方壓制、朝中官員有意無意的輕視……多少委屈都咽進了肚裡,卻也沒有守得雲開見月明。

    外面天高地闊,他原以為自己死守端王府,最終在王府那一畝三分地里悄無聲息的被病痛折磨而死,可是誰能想到他也有能夠健□□活的一天。

    新的開始呢。

    「是,兒臣自請離京就藩。」他躺在地上,一如這些年被張氏父女踐踏進泥地里,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飽受摧殘:「京里人事紛繁,兒臣病體未愈,只想找個清淨地兒去養病,待得三五年之後,兒臣病體有望康復,再入京向父皇問安。」

    「胡說!」燕帝早聽張聖手前來復命,端王已無大礙,剩餘不過調養:「京里有最好的太醫,還有張聖手,就算是養病也不至於跑到外面去。」

    他是富家翁思想,最好兒女繞膝,不必遠離。可皇室到底不比尋常人家,張承徽的咄咄逼人他不是沒有看到,只是張承徽跟著先帝鞍前馬後打天下,又是他岳丈,本人精明強勢,手中還握有兵權,就算是做皇帝的他也沒少受張大將軍掣肘,何況長子封晉?

    不過是個病歪歪的小兒罷了,連朝堂事都未曾深涉,有何能力與張承徽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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