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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06:47 作者: 藍艾草
封晉總覺得她的笑容有些刺目,便是遠遠瞧一眼也覺得歡喜嗎?
他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不知她的身份之前還當這個人此後只屬於自己,他心中有個疑惑:「你既然那麼喜歡你的謝師兄,為何不跟著他回魏國?」當初不就是為了他才離家出走,從雲夢澤偷跑出來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杜歡沒聽出來封晉話中之意,笑嘻嘻拱手道:「謝師兄混吃等死當他的太子,我可是要輔佐殿下做大事的人,將來殿下一統天下,能否瞧在我的面上給謝師兄一條活路?」人情要早點討,免得到時候晚了。
謝潤死活不肯雄起,她勸來勸去都沒用,當初受他照顧良多,自然是要為他謀後路了。
封晉眸光複雜:「你就這麼篤定我能一統天下?」不久之前,他還是個出了名的病秧子,不說對他寄予厚望,便是能健康的活著都是奢望,再加張氏權勢日重,他避其鋒芒蝸居府中,朝中為著太子之位扯皮也並非是朝臣看好他,怕的不過是立了張皇后所出的皇子只恐未來有外戚傳權之禍而已。
杜歡拍著胸脯保證:「當然!不是還有我為殿下出謀劃策嗎?」
從來沒有一個人這般鄭重的相信他也有建功立業之能,且這麼篤定的告訴他能統御九州,雖然說這話的是個天真單純離家出走的小丫頭,而非什麼老辣的謀士,可是不知道為何,封晉只覺得胸中有豪氣激盪,仿佛是少年熱血被她的話點燃,他竟然破天荒的笑了,還答應了她離奇的請求:「若他日本王能一統天下,留謝潤一命又有何難?」
「你答應了啊,可不能反悔!」小丫頭高興的直嚷嚷,還伸出白生生的手掌:「來來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咱們擊掌為盟!」
雖然跟個小丫頭結盟有點荒唐,但封晉卻不知自己為何竟然做出了更為荒唐的舉動,他伸出大手鄭重其事與她相擊,好像面對著真正的謀士一樣,馬車裡傳出清脆的擊掌聲,杜歡得逞的笑聲,還有端王殿下的承諾:「一言為定!」
杜歡大笑:「一言為定!」
讓金主爸爸承認她作為幕僚的存在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但她有的是耐心。
宮宴開始的時候,杜歡跪坐在封晉身後,替他斟酒,小聲嘀咕:「早知道是跪坐,我便跟符大哥他們守在外面了,何苦跑來受這份罪?」
端王府日常所用高腳凳,上次去春熙宮也是高凳子,哪知道宮內大宴居然還是跪坐,杜歡一邊在心裡暗暗吐槽作者有病,一邊盡力維持著跪姿,免得扭來扭去不雅觀。
封晉也不知道是小丫頭的豪言壯語感染了自己,還是她說要陪自己建功立業的決心掃清了他心頭陰霾,居然心情不錯還有暇調笑:「不是你說要遠遠瞧一眼魏太子嘛,本王瞧你說的可憐,便帶了你進來,怎的又抱怨?難道為了你的謝師兄,這點痛苦都不能忍受?」
他也說不上自己是什麼毛病,就想話裡帶刺刺她一下。
杜歡哼哼兩聲,小聲道:「當然不能。能見到謝師兄固然開心,可我也不想委屈了自己。」
封晉心道:原來你的謝師兄還不及你自己的舒服來的重要?
他腦子裡好像被雷劈出一片雪亮,冒出一個念頭——小丫頭對於謝潤的喜歡是不是並非男女之情,而只是出於一個朝夕相處的玩伴的情誼?玩伴走了她便非要跟過去,還說什麼嫁給他的胡話,她年紀小小連男女大防都不知道,難道懂嫁人的真正意義?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便跟春草似的鏟不盡,而且越想越覺得合理,頓時看謝潤便順眼不少。
兩方還未正式進入和談,還沒有開撕,正處於表面融洽之時,因此當晚的宮宴氣氛十分和樂,燕帝與張皇后坐在首位,兩國官員分坐兩旁,燕帝先向魏國太子表示歡迎之意,魏太子向燕帝表達了謝意,並且向燕帝敬酒,捎來了魏帝的問候,緊跟著便是官員互相敬酒,便有舞姬上場。
對面魏太子隔著舞姬搖曳的紗衣向端王殿下舉杯,封晉回舉,坐在謝潤旁邊的凌子越則臭著一張臉瞪過來,目光直視封晉身後的杜歡,似乎在譴責她,杜歡往封晉身後藏去,堅決不想跟他對視。
這大叔脾氣太臭,身上還藏著大耗子,還是離他遠些為好。
張皇后高坐主位,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等到一曲舞罷,忽然笑吟吟道:「敢問凌國師可是認識端王的身邊人?」
上次在宮裡想要棒打鴛鴦,不但沒成功,還賠了夫人又折兵,她別提多憋屈了,眼下見到凌子越的眼神便覺得來了機會。
凌子越正愁如何帶小徒弟回去,當即起身道:「有勞皇后娘娘動問,端王殿下身邊的人正是老夫最小的徒弟,半年前她離家出走,老夫急的派人到處尋找卻杳無音訊,誰知道此次出使燕國,竟然無意之中在貴國端王殿下身邊見到了她。」
此言一落,殿中頓時議論聲起,上次在春熙殿內為皇后助拳的幾名誥命婦人更是驚呆了。
張皇后暗示吳氏在春熙殿以杜歡的身份低賤為由羞辱她,希望她能離開封晉,京中關於端王帶回來的少女身份也是各種揣測,總之越不堪便越能顯示她配不上端王,於是大家議論的便越起勁。可惜杜歡深居簡出,沒有機會聽到這些謠傳。
眾人從來沒想到今日宮宴上爆出了杜歡真正的身份,居然是魏國國師的親傳弟子,還是最小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