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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06:47 作者: 藍艾草
蘭姑端著兩件外衣過來,無視了劉勝家的一張憋成豬肝色敢怒不敢言的臉,親親熱熱的蹲在了杜歡身邊:「妹子,你洗衣服咋也不叫我?」
杜歡從來不在乎自己是異類,只是憂心自己可能性命不保,沒想到蘭姑竟然毫不避諱的蹲在她身邊,一時之間有些百感交集:「我就是……出來散散心。」
蘭姑開始洗衣服,熱情邀請她:「悶在小客院也難受,不如等會咱們去找三當家,他這兩天組織人手收糧食,咱們也去瞧瞧熱鬧?」
三當家糜忠真是個老好人,認真負責都寫在臉上。
蘭姑帶著杜歡過去的時候,他頂著滿頭的汗珠子跑了過來,搓著一雙粗糲的大掌很是侷促:「大嫂,你怎麼把夫人帶過來了?這麼熱的天,她……她熱暈過去可怎麼辦?
杜歡被他這純然的好意給逗笑了:「三當家,我也沒那麼嬌氣。況且閒著也是閒著,有什麼活計讓我也試試,就當活動活動筋骨了?」
蘭姑也攛掇:「她閒著也是閒著,三當家你就給她找點活計打發打發時間吧?」
糜忠不肯:「夫人細皮嫩肉的,哪是干粗活的?」這位若是擱在京里,那就是王府里的娘娘,誰敢怠慢?
劉勝家的跟幾名婦人剛好來送水送飯,便陰陽怪氣:「咱們想歇也歇不著,有些人上趕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多了壞事心虛?」
狗男人回不回來,杜歡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她現在就好比頭頂懸著一把刀,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掉下來了,也懶得跟這個無知婦人計較。
但她不計較,不代表蘭姑不計較。
她幾步便竄到了劉勝家的面前,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寨中若是人心不穩,便是你這張破嘴鬧的!大當家跟二當家都下山去了,為著什麼?還不是為著給寨中老小找一條活路!再讓我聽到你說些不著調的話,早點收拾鋪蓋滾蛋,大不了我再給劉勝找一房媳婦!」
那女人沒想到蘭姑狠起來敢讓自家男人換媳婦,頓時嚇的直往後縮:「是我不好!我以後再也不胡說八道了!」
蘭姑目光緩緩掃過面前噤若寒蟬的婦人們,厲聲警告:「不會說話就別說話!往後再讓我聽到這些不著調的話,亂了寨中人心,可別怪我不客氣!」
她鮮少拿出大當家夫人的身份來壓人,但寨中女眷都歸她管,故而柳眉倒豎罵起人來還挺嚇人,等那幫婦人們散開去分發食水,杜歡摟著她的胳膊不肯撒手:「蘭姑,還是你最好!」
比起狗男人,還是蘭姑更靠譜!
她受到了蘭姑的好意回護,便打從心底里想要報答她,等三當家也去吃飯,便小聲商量:「蘭姑這麼疼我,不如我跟你把個脈,看看你不能生孩子的毛病在哪?」
蘭姑眼前一亮:「你會醫術?擅婦人科?」
杜歡面現為難之色:「就……跟著家中長輩胡亂學了一點,學的是獸醫。」
蘭姑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假作慍怒:「臭丫頭,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寨中大夫只會處理跌打損傷及小毛病,但是對婦人科卻半懂不懂,故而寨中婦女有了隱痛也只能忍著,只要死不了總有緩過來的時候。
如蘭姑這種不能生育的,自然就更是束手無策了。
罵歸罵,蘭姑還是任由她把脈。
杜歡按著她的手腕,閉著眼睛悄悄往她身體裡打入一點真氣,去感受她的身體狀況,還呼喚系統:「110快出來,我不懂婦科。」
系統:「不懂你也敢看病。」看起來已經放棄掙扎自己的編號問題了。
杜歡:「你不懂不也敢跟我綁定?」懟的系統無話可說的時候,又哄它:「咱倆半斤八兩,就別互相嫌棄了?再說一根繩上的螞蚱,我要是被人砍了腦袋,你怎麼辦?趕緊來幫我看看蘭姑怎麼回事?」
聽起來她倒是很還貼心,居然關心起了它的死活,好半晌它終於發聲:「她應該喝過不少防止懷孕的藥,還落過胎,施針加喝藥,懷孕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杜歡:「認識你這麼久,就這次聽起來像個正經系統!」
蘭姑聽說自己還能治,幾乎熱淚盈眶:「妹子你沒騙我?你真沒騙我?我真的……還有希望做娘?」
杜歡也不敢百分百保證,但寬慰她還是可以的:「主要是你以前落胎還喝了很多虎狼之藥,當時又沒有好生調養,傷了根本,這件事情急不得!」
蘭姑聽的眼睛都直了:「妹子,你可真是神了。」她環顧左右,發現附近再無旁人,便小聲附在她耳邊說:「你怎麼把出我以前落過胎?這件事情連大當家都不知道。」她語聲微顫,似乎是回憶到了什麼不堪的過往:「你不知道,我以前待的地方……那等腌臢地界,能有什麼好事兒。我也沒別的指望了,就想給大當家生個孩子……」
有些人的苦難,是歡聲笑語之下掩藏的千瘡百孔,是事隔經年回首來路仍心有餘悸的後怕,是餘生不眠的長夜,心間綿密的痛楚,夢中掙扎的泥潭,從未走出。
杜歡假作未曾瞧見蘭姑眸中盈滿的淚花,到底拿狗男人為自己佐證,來豎立她這個半吊子獸醫的水平,幽幽道:「你當我家公子為何離不開我?他身上也有病,如果不是我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金針能幫他治病,說不定他早都跟著別的女人跑了!」
那日封晉在望仙台上的舉動早就傳遍山寨,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暗底里議論,還有特意跑來跟三當家打聽的:「端王真那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