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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56:18 作者: 浮瑾
在鏡子前簡單補了妝,秦曉理了理額前碎發,轉身走了出去。
她抽空回復微信消息,手裡還捏著手機,不經意晃神間,視線倏忽鎖定某處。
秦曉心頭一顫,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男人穿著一件深藍色襯衫,指間夾著一根煙,冒出來的飄渺霧氣隨著他側顏輪廓繚繞,掠過低垂的眼帘。
他臂彎里掛著西裝外套,一邊吸菸一邊打著電話:「嗯,你說。」
秦曉怔愣的那一刻,陸文濤似有所感,抬眸看了過來。
她突然感覺無所遁形,毫不猶豫地轉身,姿態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倉皇逃離。
躲在拐角處大喘著吸氣,秦曉的心跳得飛快——也不知他看到自己沒有?
她跑得那樣快,定是沒有。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是跟玩的好的哥們說自己不來嗎?
秦曉恍惚地想——他看上去,似乎真的變了。
個子好像又拔了些,身高腿長,全身上下無一絲瑕疵。原來的那種青澀靦腆褪去,換上了獨屬成熟男人的魅力。
陸文濤的裝扮,染著很典型的精英氣息。
他在從事什麼工作,結識了怎樣的朋友,擁有何種交際圈,她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自決然離開他的那天,他們已經快六年沒有見過了。
六年的時間啊。
可以把一個最熟悉的人變得面目全非。
秦曉眼裡微光浮動——她快要不認識他了。
她背靠著牆,不知何時冷汗已經濡濕衣裳,高跟鞋硌得腳踝生疼。秦曉往裡挪了點,緩緩蹲了下來,以平復自己有些過於急促的呼吸。
「你說的那個活動在下周是嗎?」
後側方隱隱傳來男人的聲音,秦曉微微一驚,才發覺他還沒有離開。
在跟誰打電話?
以往不用幾秒鐘,她就能從他的神態語氣判斷出對方的身份。而如今,只能從他低沉的聲線中盡力尋找些許可能的蛛絲馬跡。
可惜,除了溫和以外聽不出其他的情緒。
腿蹲得發麻,秦曉順勢坐在了地上,掩於一株茂密的植物旁邊。
好像從他出現在自己的視野那一刻起,她的心就狂跳不止,再也無法降速。
而更讓她無法呼吸的是,男人的腳步越來越近,聲音也愈發清晰,似乎正在朝這個方向走來。
秦曉瑟縮在角落裡,緊緊地抱著自己的挎包,袖子在無意間被捏出一圈皺褶。
「好,我知道了……到時候見。」
鞋底敲擊地面的一聲響,讓秦曉腦海中緊繃的弦快要斷裂。
就像長弓拉到滿月之後突然鬆開,逐漸遠去的步伐聲也讓她一下子脫力。
秦曉喘著氣,踉蹌著從原地爬起來。
紀汀打來電話,突兀的鈴聲劃破了原先寂靜的假面,她趕緊接起來:「餵?」
似乎是察覺到她聲音不穩,那頭愣了一下,遲疑道:「曉曉,你怎麼去那麼久?」
秦曉定了定神,儘量保持語氣平穩:「我……我有點急事,先走了,沒跟你說,不好意思啊。」
紀汀哦了聲:「沒事沒事。」
她說:「本來還想和你多聊聊天呢,那下次再約吧。」
紀汀還是一如既往善解人意,沒有再抓著她細說,秦曉掛了電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坐的士回程的路上,她失神地看著窗外如墨色般的夜景。
好像在這時才徹底明白——她曾擁有過一個珍貴的寶物,但是後來卻被她打碎了。
雖然是被迫的。
仿佛也是這時才意識到,她的心究竟有多麼想念他。
哪怕它已經骯髒不堪傷痕累累,還在不知羞恥地肖想著他。
肖想著這個早已不屬於她的人。
-
秦曉的情緒一直難以保持穩定。
她也沒有任何人可以說這件事,只是任由它掩埋在心裡。
以往遇到這樣的事,只要象徵性地撥點偽飾的土壤蓋住瘡口,她的心就會和自己和解。
工作交接中,魏傑察覺到她心情不佳,借著下午茶的輕鬆時刻試探:「又怎麼了?嘟嘟不聽話了?」
嘟嘟是秦曉兩個月前新養的貓,一隻既可愛又傲嬌的灰色布偶,總是覺得它是家裡最尊貴的女人。
魏傑笑:「你必須告訴她,那是種錯覺。」
秦曉回憶嘟嘟那撅爪爪的模樣,也不由得彎了嘴角:「它是不聽話的很。」
兩人聊了些輕鬆趣事,魏傑提道:「對了,這周日公司和宏達投資那邊有個聯合晚會,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秦曉有些奇怪:「可是公司沒跟我們說啊。」
這晚會是只有公司高層才能參加的,魏傑眨了眨眼:「我在宏達那邊有關係,可以讓我們進去。」
她有些踟躕:「……真的能去嗎?」
魏傑:「哥說行就行。」
秦曉哦了聲,上下掃視他一眼,揶揄:「那就謝謝魏總了。」
臨到周日晚上,秦曉去租了一件像樣的晚禮服,精心妝飾後到達了指定地點。
魏傑早已身著正裝站在入口處等她,秦曉踩著恨天高湊過去,小聲:「咱們這樣,被領導知道了會不會不太好啊?」
魏傑睨她一眼,毫不掩飾眼中驚艷,他說:「已經跟周總打過招呼了,他准許我們來,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