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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20:56:31 作者: 西子一笑
[現代情感] 《讓我如何不戀他》作者:西子一笑【完結】
文案
宋南星和江晟青梅竹馬,是江城公認的一對。
即將談婚論嫁時,宋南星得知江晟在房裡藏了白月光。
兩人分道揚鑣。
*
一個雨夜。
女孩身穿單薄的禮服,蹲在台階上,一雙纖臂環抱自己,淨白的小臉紅紅的,可憐巴巴的。
宋南星抬眸一個高大挺闊的身影緩步而來,他撐著傘,昂貴筆直的西裝沾染少許雨點。
他向她伸出手,「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她掛滿淚珠又無助的眼眸看向男人,半晌後,將自己的手放入他溫柔的大掌中。
閔肆鋮將她柔軟又冰涼的小手緊緊卷進掌心,薄唇輕起,「星星,在我這裡一旦認定,就沒有反悔的可能。你可確定好了?」
宋南星眼眸里旋著晶瑩剔透的淚珠,很堅定,「嗯。」
閔肆鋮淡漠的眸底漾著一絲溫吞笑意。
*
閔肆鋮投資界的大佬,深居簡出,為人清心寡欲,甚有不喜女色的傳聞。
近期,據知情人透露,他有結婚的打算,對方還是跟江二少有過婚約的宋家大小姐。
正當大家對這不實傳聞嗤之以鼻。
鮮少露面的閔肆鋮出現在一場音樂會上,被他抱在懷裡低聲輕哄的女孩,正是那位宋家大小姐。
自此,低調內斂的閔先生多了一項高調技能,哄老婆。
單身宴那晚,好友笑閔肆鋮,「算下來,你也算是江晟的長輩,這樣明目張胆地搶人,是不是不厚道?」
閔肆鋮很隨意地丟了張牌,不屑道:「搶?本就是我的。」
*
宋南星本以為她跟閔肆鋮的結合,只是一場交易,一切結束,他們的關係也斷了。
當她做好離開的準備。
閔肆鋮丟出了兩人的『結婚證』,英姿挺拔的身軀一步步逼近她。
他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她耳畔低語,「閔太太,我有證的,別想抵賴。」
「......」
閱讀指南:
.人間絕色小仙女vs假禁慾大佬
.看上的小寶貝,是別人的未婚妻。
.腹黑//蓄謀已久//年差9歲。
.狗血/古早文學。
.雙c
內容標籤: 豪門世家 情有獨鍾 天之驕子 業界精英
搜索關鍵字:主角:宋南星、閔肆鋮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嬌軟美人vs假禁慾大佬
立意:我們都在前方努力發光,希望能成為最好的我們。
第1章
◎暗戀你的人。◎
江城的夏天雨量極少,每一場都是及時雨,條條傾斜的雨線,籠罩著整座城市,似乎下得並不是雨而是霧蒙,宛如一層縹緲的素紗。
離母校的周年慶還有四十分鐘,古董留聲機正譜寫著古典的曲子,在優雅且有格調的緩緩樂曲中,江晟的玫瑰花送達會場的後台。
宋南星正在後台化妝。
她一襲星空禮服,緊緊收攏的腰身,勾勒出完美的曲線,纖腰盈盈似經不住一握,微捲地長發用一根星空藍的髮帶稍稍束在背後,與勝似白雪的肌膚相得益彰,長裙下擺處細細地褶皺隨著來人的腳步輕輕波動,折射出鑽石一般的璀璨星光。
宋南星的臉型非典型的尖尖瓜子臉,而是精緻的鵝蛋臉,彎彎柳葉眉,唇紅齒白,一顰一笑都分外的令人著迷。
旁人一陣感嘆,千金大小姐就是千金大小姐,膚白貌美,舉手投足盡顯嬌貴,顧盼生輝。
服裝師一邊幫忙整理裙擺又一邊看向剛被送來的藍色玫瑰花,艷羨道,「宋小姐,這束藍色的玫瑰花跟您的星空禮服太般配了,江總,真有心啊。」
江城近年最讓人羨慕的一對,要屬宋家千金宋南星和江城首富江家二少江晟。
一個是年輕、漂亮的音樂演奏者,一個是風神俊逸的江氏繼承人之一,兩人門當戶對,還是青梅竹馬。
一年前兩人訂婚,據悉婚期將至,不知羨煞多少旁人。
化妝室因這束花熱鬧起來,宋南星周邊都是恭喜和祝福的話,她淡笑地接下花,低頭聞了聞淡淡的玫瑰花香,隨後便放在化妝檯上。
演奏會完美謝幕。
宋南星給江晟發了條消息:【花收到了,很漂亮,謝謝。】
消息發出去一會,並沒及時得到江晟的回覆。
宋南星卸下舞台妝,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江晟才回她消息:【這麼喜歡啊,拍給我看看。】
江晟往往這樣回,宋南星便明白,是他助理或是江爺爺安排的,他並不知情。
宋南星隨手拍下一張花的圖片,發給江晟。
不久後,江晟的電話打進來,他講話電話的聲線壓低,「你喜歡就好,演奏會還順利嗎?」
「嗯,挺順利的。你回來了?」她在電話中聽到有雨聲,江晟出差的地方是晴天,江城正是在雨天。
「在路上。」江晟聲線壓得更低,仿佛怕驚擾誰。
宋南星原本想提醒他,今晚他們要去吃飯的事,餐廳是一周前定下的,她隱約聽到一個睡意惺忪的女聲,問江晟,到了沒。
那聲音宋南星不並陌生,況且能稱呼江晟為『老晟』的,只有一個人——葉檬。
宋南星美眸微擰,美麗的唇形微微一抿,淡聲問,「你車上還有人?」
江晟低聲回,「嗯,葉檬,我們在機場碰見的。」江晟這句話說完,葉檬在跟江晟講話,聲音很輕,有些睡意惺忪的狀態,宋南星沒聽清她講了什麼,並沒刻意聽。
片刻,江晟再次出聲,聲音低而溫柔,「星星,葉檬這邊順道,我先送她回家,一會來劇院接你。」
宋南星扭過頭看窗戶,雨滴大小不一的打在窗戶玻璃上,發出滴滴答答地響聲。
她分明是在母校參加周年慶,被邀請來演奏的,並不是在劇院參加演奏會,她跟他提過的,應該並沒往心裡放吧。
沒往心裡放就沒往心裡放吧,又不是第一次忘記。
許久宋南星才出聲,「周年慶都結束了,來不來關係不大。你先忙,不用管我了。」
說完,她沒聽江晟說了什麼,了當掛斷電話。
宋南星看了下天氣預報,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她給家裡司機打了電話,取更衣室換下禮服。
校方、校友送了很多鮮花,宋南星給後台工作人員分完,還留有兩束,她餘光在藍色玫瑰上停了停,啟齒,「忠叔,那束花別拿了,留這裡吧。」
忠叔不明白,兩束花都挺好看的,為什麼唯獨留下藍色玫瑰花。
宋南星要求的,他沒多問。
宋南星坐在車上,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她靠著窗戶,視線在窗外。
她似乎想了很多,卻什麼又沒想,腦袋裡空空的。
夏天的雨總是這樣,來得快也去得快。
回宋宅一個小時的路程,雨過天晴,陽光明媚,一道道陽光從天際折射而來,將雨後的天地,籠罩上了一層餘暉,暖暖的,很舒適。
宋宅的庭院裡停有三輛黑色豪車,是京都牌照。
宋南星淡瞥一眼,沒太在意,她背上小提琴下車,懷抱一束向日葵,往院子內走去。
一行西裝革履的人,從她家院壩里出來,跟她打了個正面。
最耀眼的屬一行人最前面的男人,他身高體闊,剪裁得體的西裝筆直,他逆著光,光照在他的肩頭,為他鍍上一層不真實的光芒。
她最深的印象是男人腿修長,邁出的步子更長,他身後的幾位男士迅速同步他的步伐。
這樣的人和這樣的陣勢,宋南星從沒在她家見過。
她和這行人在羊腸小道相遇,宋南星避身讓步,讓他們先行。
男人身旁的男士不知道說了什麼,他一雙長腿微駐步,扭過頭看向那位男士。
宋南星目光還沒來得及收回,兩人的視線猝不及防在半空中對視,在接觸到男人目光以及他冷峻立體的五官時,宋南星微愣了下,隨即禮貌地點了下頭,又很自然地撇開頭,避開他深暗如墨的眼神。
等到一行人走遠,似乎那種壓迫感才隨之減少,被她強在心裡那口氣才逐漸舒緩,緊著,宋南星又暗暗呼了一口氣,這才轉過身,往屋裡走去。
*
進屋後,宋南星暫時忘掉剛剛的小插曲,她把手裡的鮮花和背上的小提琴交給傭人,換下鞋子。
宋父坐在客廳沙發上,他對面坐的是公司高層的幾位高層,面色凝重。宋父看到宋南星進來後,跟秘書擺了擺手,「按照之前的意思安排下去吧。」
公司高層和秘書相繼離開,宋父沖宋南星招了招手,面上的愁悶收斂住,露出些許笑意,「不是說母校的周年慶,還要跟江晟一起吃飯,這麼早就回來了?」
「江晟臨時有事取消了唄。」宋南星在父親身邊坐下,順手合上他擱在腿上的文件,放茶几上。
「怎麼就臨時有事了,不是早約——咳咳咳——」宋父心頭一股悶氣上來,咳嗽聲不斷。
宋南星慌了神,趕忙替宋父順氣,擔憂道,「爸爸,您沒事吧?」
宋父緩了緩氣息,擺了擺手,「不礙事,都是老毛病了。」
宋南星不放心,「還是讓姚叔叔過來給你瞧瞧吧,你總這樣說,我害怕。」
宋父溺愛地颳了刮宋南星的鼻樑,「害怕什麼啊,害怕爸爸不行啦。就算爸爸不行了,爸爸在死之前,也要把我的寶貝安排得妥妥噹噹的。」
「爸爸,不許你瞎說。你要長命百歲。」媽媽的離世對宋南星打擊太大,至今都無法走出去,這些年她一直和宋父相依為命,很依賴他。
「好好好,爸爸長命百歲,一直陪著我的小寶貝。」宋父的笑容斂了斂,「星星,前兩天你江爺爺提了你跟江晟的婚事,你有什麼想法?爸爸聽聽你的意見。」
她的想法。
她跟江晟從認識以來,似乎都沒怎麼分開。
大學她在紐約的音樂學院上學,江晟在紐約攻讀金融大學,兩人雖不像其他情侶轟轟烈烈,還算細水流長。
從確定戀愛、訂婚再到結婚,好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沒什麼特別的想法,以及好與不好。
宋南星沒回,宋父沒再深聊,他深深嘆息了一口氣,「行吧,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看著安排。別太慣江晟,你們談戀愛有幾年,該定下來就找個時候定下來。」
「也沒多久好吧。」兩年而已,「爸爸,你這麼著急把我推出去,是不是嫌我煩了。」宋南星靠著宋父撒嬌地問。
宋父搖搖頭,很是無奈道,「哪是爸爸嫌你煩,爸爸當然是希望你多陪在爸爸身邊幾年。是某些人當初自己說,畢業就結婚的。」
畢業就結婚這話,她確實說過。
她沒想過跟別人在一起,既然一開始是江晟,從始至終都希望是他。
只是江晟的想法,她越來越摸不清,看不懂,只能,順其自然吧。
而曾經的那些堅持,從清晰逐漸模糊起來。
宋南星目光虛浮,她換了個話題,「爸爸,剛剛那些是什麼人?」
聲勢浩大。
她想到在外碰到的那個男人,他的目光極其淡漠,卻有很強的攻擊性,不像是什麼善茬。
看到他,宋南星心裡有種莫名的害怕,七上八下。
宋南星自認為這些年跟在父親和江晟身邊,見慣了商場以及官場的人。
只是,那個男人和她見過的所有人有身份的人都不一樣,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鴻商巨賈。
他們多多少少沾染了商場上慣有的惡習,哪怕是江晟都不例外。
而那個人,渾身盡顯矜貴和難以接近的傲然。
這樣身份和氣質不凡的人,陡然出現在他們家,宋南星很難不擔憂。
宋父咳了一聲,「爸爸生意場上的一些朋友。」
生意上的朋友嗎?
她怎麼不知道,他們家什麼時候和京都的人有生意來往。
「爸爸,公司現在的狀況還好嗎?」父親從不讓她過問公司的事,宋南星心裡很沒底,很不安。
宋父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公司好著呢,你就別瞎操心。你呀,安安心心的追求自己的音樂夢,在爸爸這裡,沒什麼比你更重要。」
宋父笑問:「怎麼樣,今天的演出還順利嗎?」
宋南星挽住宋父的手臂輕輕笑道,「爸爸,您明知故問,馮叔叔都給我說了,說我的演出等於給你現場直播。」
宋父滿心滿眼都是溺愛,「就算直播,哪有我家小小星星親口告訴我的真實啊。」
父女倆有說有笑,氣氛融洽。
*
吃了晚飯,宋父還有工作要處理。
宋南星上樓休息,她看了眼手機,江晟並沒發消息進來。
她美眸里多了一絲悶意,將手機丟一旁,坐陽台上發呆。
不僅僅因為江晟,更多是公司。
公司的狀況不佳,為了研發出新的藥劑,這兩年已經賣了好幾個專利藥劑。
她想過父親放棄母親的研發室,最終都沒說出口。
這是父親和母親共同經營的公司,那間研發室是母親半生心血,那裡面寄託太多母親和父親的希望和見證。
父親對研發室的感情猶如對母親的思念一般深徹。
這些年父親都在一步步按照他跟母親的計劃走下去,倘若執念都不在了,她無法想像。
宋南星滿腹心事。
路喬一的視頻通話彈出來,「寶貝,找我做什麼?剛剛在開會沒聽見。」
宋南星的思緒被拉回,她拿了個抱枕墊下巴,嘟囔,「不是什麼大事,想跟你聊聊天而已。」
「聊什麼?你和江晟的婚禮?伴娘一定是我,誰都不行。」路喬一起了一瓶紅酒,取一隻酒杯。
「知道啦,一定是你。」沒說一千遍也有八百遍。
宋南星學路喬一拿酒瓶的動作,對空無做了個開酒瓶的動作,左手握成空拳,右手給左手『倒酒』,還和視頻中的路喬一『對飲』。
路喬一被宋南星逗笑,她在那頭很配合的跟宋南星乾杯,一杯酒下肚,她抿抿唇,問宋南星,「真想好了?」
「什麼?」宋南星隨口問。
路喬一『嘖』了一聲,「你說什麼,當然是你跟那個姓江的婚事啊!」
「為什麼要這樣問?」宋南星空手握拳,又喝下『一杯酒』反問。
路喬一聳了聳肩,「當然是你畢業沒多久,沒怎麼體驗人生。或許前面還有更好的人,不準備體驗一下?」
『更好』是什麼樣子的?
她曾經一度認為,最好不過江晟。
路喬一曾問過她,江晟有什麼好的,值得她一直維護和遷就。
宋南星沒有具體答案,她不知道是因為第一次在江家見到瘦骨嶙峋又髒兮兮的江晟,她有了那種想要好好保護那個男孩的衝動;還是因為帶她從小黑屋出來的少年江晟。
那時候的江晟牽著她從黑暗中走出,他背很單薄,白色襯衫在狹隘的空間裡蹭了灰塵還皺巴巴的,她卻很有安全感。
從此把那道身影記在了心裡,這些年都沒走開。
江晟還算照顧她,江老爺子便笑著給他們指了婚。
她也沒反對,這些年他們的感情算是穩定。
直到高中開始,他們身邊多出一個叫葉檬的人。
他們的感情好像在慢慢的變質,變得不那麼確定。
那些有關他的好,如同他人一般,在她的腦中逐漸模糊。
路喬一手在視頻晃了晃,「害,想什麼呢?魂不守舍的。咱不聊姓江的,等我出差回來,我們好好聚一聚。」
「好。等你。」宋南星。
路喬一挑挑眉,「小星星,上回我給你的劇本,你記得找個時間看。」
宋南星拒絕:「你劇本太狗血,我都沒眼看,求放過。」
路喬一嘿嘿笑:「還好啦,這部劇絕對適合你。小提琴天后,富家小姐,槓槓滴!」
「我看你是想白嫖我還差不多吧?」宋南星還不了解路喬一。
路家人都希望路喬一繼承路家的公司,路喬一是個很有想法的人,和家裡人一言不合脫離路家,開了家影視公司,當老闆的同時還自己充當編劇。她一個音樂人時不時被路喬一拉去公司充數,還時不時被推出去當臨時演員。
路喬一:「白嫖多難聽啊,友情出演好麼。」
宋南星正經點頭:「哦,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友情出演還可以演女一號呢。」
路喬一可憐巴巴地沖宋南星眨眨眼。
「行了啊。你個妖精,別妄想誘惑我。」宋南星受不了路喬一這套,她會心軟,「你不是說,你有貴人相助麼,資金不是最大問題。」
提到資金路喬一一個頭兩個大:「宋宋,說起這事,我嚴重懷疑是暗戀你的人。」
宋南星:「。」
路喬一攤攤手,「你還別不信,我公司成立兩年一共拍了三部網劇。那位神秘大佬,一共投資兩部,一部是你主演的電影《青春肆意》,另一部還是你的。」
「。」
宋南星才懶得搭理路喬一這種鬼話。
她高中畢業就去國外念音樂學院,在讀期間,一半時間跟導師跑了半個地球,畢業才回江城,回來便和江晟訂婚了,哪有什麼機會認識其他人,還暗戀呢。
不愧是編劇,想像力太豐富。
宋南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豪爽』喝下,「你問問那誰,是不是他在背後給你搞得投資。」
路喬一『嘖』聲,好看的面頰微微一變,「算了吧,問他,還不如你接劇本,來得更直接。」
「......」宋南星。
路喬一打了個響指,「就這樣定了,我再發你一遍,姐妹兒我能不能發家致富靠你了。」
路喬一:「喂,小宋宋,好歹吱個聲嘛。」
「沒看我醉了麼。」宋南星裝模作樣地晃了晃她空拳。
「......」路喬一佩服宋南星瞎扯的本事。
*
宋南星在琴房練了一個小時的琴,手機消息欄有一條郵件提醒,來自路喬一。
她點開郵件,路喬一發來的劇本進入她的視線。
豪門聯姻。
不愧是用的她原型,女主跟她很像,小提琴演奏者,背景設定所差無幾。
劇本狗血了點,還挺上頭的。
只是路喬一把男主的形象構造得過於完美,除了不近人情以外,似乎又沒什麼缺點。
這樣的男主還原現實,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形象。
宋南星忽然想到下午在院子裡碰到一行人,那個最前端的陌生男人。
應該是那樣的吧。
匆匆一瞥,男人絕倫的冷顏和挺拔的身型,以及深邃如海的眼神,她卻有些深刻。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終於帶著舅舅來啦!
一篇『蓄謀已久』的小甜文。
第2章
◎不想等了。◎
清早,宋南星陪宋父跑完步回來,傭人將手機遞給她,說是有電話進來。
是江家老爺子的電話。
宋南星上樓後,回撥電話。
江老爺子跟她寒暄幾句,問起昨晚她跟江晟吃飯的事。
她跟江晟壓根沒見面哪能一起吃飯,宋南星隨意搪塞了一句,她在江老爺子口中得知,江晟昨晚沒回江家,也沒回自己的住處。
江老爺子言裡言外都提到關於他們結婚的事。
宋南星想到江晟對於結婚這事,不冷不熱的態度。
她淡聲說,「江爺爺,我和江晟最近都挺忙。」
江老爺子氣道:「是不是江晟的意思?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老婆不準備要了?再這樣下去,我讓他把手裡的事,都移交給他大哥!」
宋南星深知公司對江晟的重要性,她溫溫柔柔地說著好聽的話,哄了江老爺子好一陣。
電話結束,鬧鬧在宋南星的腳邊蹭了蹭的。
宋南星拍了拍自己的腿,鬧鬧兩隻爪子搭在她的腿上,小腦袋乖乖趴在她腿上。
宋南星和鬧鬧玩了會,正準備給手機充電,有群消息提示。
是久不活躍的高中同學群,活躍起來。
原因是葉檬發了一張在舞蹈室練舞的照片背後有一張風衣照片,很多同學被炸出來。
【葉檬同學,你身後那件衣服不是你的吧?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談戀愛?】有同學打趣,還刻意圈出沙發上的那件灰色風衣。
葉檬極力解釋:【你們不要亂講,只是一個朋友的。】
引來更多同學調侃:【什麼朋友這麼親密呀,外套都能留你家。】
高中同學群三言兩語將曖昧提升到一定程度。
宋南星靜靜地看著葉檬表演。
葉檬舞蹈室的那件風衣,宋南星比任何人都要熟悉,是江晟的,去年江晟的生日,她送他的。
宋南星轉手把葉檬發高中同學群的照片截圖發江晟。
過了一會兒,江晟的電話打進來,語氣略微疲憊還透著幾分無關緊要的解釋,「昨晚送葉檬回去在下雨,外套讓她披上樓了。」
宋南星瞧著江晟這句隨意不過的語氣,心裡有氣,冷聲回,「你認為這只是一件外套的事?」
「不然還能有什麼?」江晟嗓音很淡,「我跟葉檬很早就認識,我們要真有什麼,不至於到現在,別多想。」
宋南星諷刺一笑,「你的意思,要是你們有什麼,沒我什麼事兒嗎?江晟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我們並不——」
她的話還沒講完,江晟那邊突然一陣嘈雜,「星星,我這邊有客戶過來,晚點再聊。你實在介意,我讓她扔了便是。乖,等我忙完過來陪你。」
宋南星一肚子話在聽到他說,有客戶來,都止住了。
她安靜的沉默幾秒,輕輕順著氣息,「江晟,下班回一趟觀瀾居吧,我們談談。」
「好。」江晟應了一聲,電話里是沙沙地簽字聲。
宋南星掛斷電話,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三番五次的爭吵都是為了同一件事,她也累。
一個小時後,江晟發來一條消息:【斯丁麗斯的糕點要帶嗎?】
宋南星在收拾行李箱,她清澈的眸色微沉:【不用。】
江晟:【?】
宋南星看到他這個問號,氣笑,每次跟江晟講話,有種針扎棉花的感覺,她合上行李,回:【不需要了。】
*
宋南星將手機往沙發上一丟,靠在沙發上看著陽光甚好的窗外發呆。
鬧鬧可能感知到她的不開心,跳上沙發,趴在她腿上輕哼,腦袋蹭她的手,安慰她。
宋南星輕輕撫摸鬧鬧的小腦袋。
鬧鬧是宋南星初三暑假出去玩遇到的一隻純白的狐狸犬,很可愛,很通人性。
當時她還提議讓江晟養一隻狐狸犬弟弟,這樣算一對,江晟沒答應她。
後來她才得知,江晟不喜歡毛茸茸的東西。
她再沒提過,怕他不喜歡,鬧鬧都很少出現在他面前。
宋南星將鬧鬧摟在懷裡,臉在它毛髮間埋了會。
鬧鬧很懂事,趴在她懷裡一動不動。
*
觀瀾居是江晟的私人別墅,以往江晟出差不在別墅那邊,宋南星會去那邊幫忙收拾,還會在那邊留宿。
自從江晟將她從黑暗中帶出了出來,宋南星很依賴江晟。
哪怕江晟不在這棟別墅住,天氣不好,她都住在這邊,只要在這裡她就不會那麼抗拒雨夜。
宋南星看著眼前的房屋,她有段時間沒來,她觸摸指紋進院子,王嬸正在收割草藥。
王嬸聞聲,抬頭擦了擦額頭的汗,笑眯眯地打招呼,「宋小姐,您過來了。」
宋南星煩悶的心情,再看到那些她精心培植的草藥,眉間的悶意舒展不少,她淡淡點頭,「王嬸,我來吧。」
王嬸笑著把鐮刀遞宋南星,「您來我就放心了,我是個不專業,每收割一次草藥,江先生都會說我很多次。」
宋南星淡笑。
江晟院子裡種了很多種類的草藥,院子裡空餘的地方大多都是草藥區域。
宋南星第一次跟江晟回別墅也很震撼,她記得是高一那年,那天江晟心情不好,三五幾個同學一起來他家裡玩,喝了酒。
男生們橫七豎八的睡在客廳。
她跟葉檬還有兩個女生睡在樓上的房間,半夜,宋南星下樓喝水。
男生都在客廳里睡得好好的,唯獨不見江晟,只有大門是敞開的。
宋南星帶著疑惑從大門出去,一眼看到江晟。
他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的一大片草藥之中,身邊歪歪斜斜的幾個酒瓶,沒有完全醉,神智卻有些模糊。
那是第一次,江晟跟她開口講他媽媽的事。
江晟說,他媽媽大學是學醫的,後來因為有了他,沒能考醫生從業證,沒辦法做醫生,再後來他媽媽種植草藥養他,算是圓了醫生夢。
從那以後,宋南星開始研究草藥,草藥種類太多,她基本不認識。
偶然一次,她得知她家隔壁住了一位退休的老中醫,她有時間就去請教老中醫。
慢慢的,宋南星學會了打理草藥,起初她做得很糟糕,濃烈的草藥味也讓她很難受,幾次胃都不舒服。
久而久之,她喜歡上草藥的味道,種植草藥、割草藥,製作簡單的中藥,成了一種愛好。沒事的時候,還會做一些安神的香包放在家裡,閒下來還會做各式各樣的薰香。
為了方便取藥,索性考了個藥師證。
王嬸把一部分收割好的草藥晾好後,折回來『哎喲』一聲,「我的祖宗,你怎麼袖套都不戴一雙啊,我一把老骨頭都受不了,您細皮嫩肉的怎麼經得起這些鋒利的枝幹。趕緊的,穿上。」王嬸一邊說一邊取了一套自己幹活的斗笠和碎花襯衫給宋南星。
七月的天氣,江城正是夏日炎炎,宋南星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無袖印花裙,她皙白的纖臂上起了一些紅斑點點,還有被草藥的枝幹劃出痕跡的。
宋南星沒在意,穿上王嬸準備的衣服,繼續收割草藥。
王嬸在一旁打下手,一邊歡喜的詢問宋南星,「宋小姐,今晚在這裡住下嗎?我一會燒您最喜歡吃的菜。」宋南星來的時候帶了行李和她的小提琴,王嬸想她應該會在這邊住。
宋南星把割好的草藥分類放,反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今晚不住這邊,晚點要出差。」
她明天有演出,在海市。
原本下午就要出發,她想好好跟江晟談一次,把機票改簽到凌晨。
路喬一手機視頻打進來時,宋南星還在收個草藥。
宋南星斗笠和碎花襯衫的打扮,吸引了路喬一的眼球,此時的宋南星說不出的滑稽,卻不難看,還別有一番丰韻。
路喬一感嘆,「仙女就是不一樣,披條麻袋都能這麼好看。」感嘆完,她話鋒一轉,「話說,你這是在幹嘛,跟個老農民似的。」
宋南星將手機鏡頭轉了一個面,身後一大片草藥地。
路喬一酸了句,「嘖,又在江晟的別墅幫他搗鼓這些玩意兒呢,就你耐心好,一個千金大小姐,像個老農民似的,幫他種地!你倆該不會是打算同居了吧?」
「沒有的事!我在這裡收草藥!」她跟江晟兩人雖說認識很多年,大三才真正確認情侶關係,兩人都忙,又不在一個學校,見面的機會不多。
兩人就算忙裡偷閒見面一次,都是止乎於禮。
江晟心煩的時候,喜歡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枕在她的腿上,聽她拉小提琴。江晟跟哥哥在競爭江家繼承人,沒提兩人在一起的事。
「也不算幫他,我自己喜歡而已。」她承認最開始,江晟的原因占大半,後來真的喜歡上中草藥了,喜歡草藥乾乾淨淨的味道,大概跟基因傳承有關。
「我看你是愛屋及烏吧。」路喬一拈笑了聲:「你倆都在談婚論嫁了,住一起又沒什麼的,解釋什麼呀,我又不會講你。」
「你少操心我,還是好好擔心你自己吧,都換多少個男朋友了。」路喬一比她大三歲,大概跟家庭有關,路喬一比較成熟,對她這些年一直是老母親的關懷。
路喬一反駁:「我那是泡男人,那種快樂你早早就有男朋友的人是沒法感受的。」
「妖精…」宋南星吐槽一句,說道,「不跟你瞎掰,我收草藥呢。」
路喬一『誒』一聲:「先別急著掛,劇本看過了嗎?」
「嗯。看了。」宋南星低頭聞了聞丁香花,這個味道很喜歡,淡而不膩,是她種進去的,可以混合百合、薰衣草一起做成香包,有助於睡眠。
「怎樣,我男主人設不錯吧。」路喬一得意道。
宋南星定定眼神看著鏡頭的路喬一不說話。
路喬一揚唇道:「別那副眼神,可不是我瞎寫的,男主是有原型的。」
「你下個目標?」除此之外,宋南星想到不其他。
路喬一表情怏怏,「雖說吧,我這個原型各方面都很完美,很符合我的審美標準,人家看不上我。我就不去自討沒趣了。」
「你個妖精還有怕討沒趣的時候?」自宋南星認識路喬一以來,她身邊的男生絡繹不絕,哪有她吃癟的時候。
路喬一瞧著鏡頭裡嬌嫩的宋南星好一陣端詳,哪怕此時穿著怪異,都藏不住她的好身材和好臉蛋,「某些人整天整天妖精、妖精的,說你自己吧。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在音樂學院,多少人排隊追你呢。你倒好,早早就給自己打上江晟女朋友的標籤。沒意思。」
宋南星沒反駁,當初那些事是挺煩的。
自從和江晟交往後,清淨不少。
兩人閒聊了會,宋南星有電話進來。
「先這樣,我導師電話進來了。」
她接聽,清澈的眸子裡閃爍驚喜,「麥老師,您來海市了?」
麥老師是她音樂學院的導師,是一名中法混血的中年男士,一位資深的音樂家。
是她的伯樂。
*
吃了晚飯,江晟還沒回來。
宋南星上樓,看了幾遍樂譜,又擦拭了一遍自己早年留在這裡的幾把小提琴,把她養在樓上的小植物都澆了一遍水。
時間一晃而過,晚上十點半,距離她航班時間不足三個小時,她不能再等。
宋南星下樓,跟王嬸確認,「王嬸,江晟還沒回來嗎?」
王嬸搖頭,「還沒有,江先生一般都回來得晚。」
王嬸看到宋南星手裡的行李和背上的琴包,「宋小姐要不要再等一等,江先生應該快回來了。」從下午等到這個點,還把草藥都收割了,宋小姐性格是真的很好,一點大小姐的性子都沒有,王嬸心想小情侶怎麼都該見一面。
宋南星折過手腕,看了下腕錶時間,「不等了。」
她剛走到大門口,王嬸追出來,解釋道,「宋小姐,江先生平時在家裡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房,他可能是真的有事耽擱。」兩個小孩是她看著長大的,兩人能成為男女朋友,她很開心,衷心希望兩人長長久久。
「嗯。」宋南星從不否認江晟是工作狂的事實,他大學才獲得正式進入江氏上班的資格。
哪怕過去好幾年了,宋南星始終忘不了他那晚心情,他緊緊擁著她,頭埋在她的鎖骨處,身體都在輕顫,許久沒講出一句話,她陪他一言不發地讓他摟住。
而這些年江晟為了能在江家穩住地位,很不容易,她能理解。
只是,她有些累了。
她凝視眼前的院子一會,揪著心,纖瘦的身子筆直走入漆黑如墨的夜。
所以,不想等了。
作者有話說:
嗯——修改章節——
第3章 (一更)
◎一場成年人難忘的夜晚。◎
凌晨過,一輛車穿過一眾別墅區,進入庭院。
陽光房內留有一束暖光,江晟緩步走進房間,鼻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藥味,他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王嬸正在給簸箕里的草藥翻面。
江晟略顯疲倦的面容,露出一絲暖意,開口,「王嬸,您對藥材的甄別水平,精進了不少啊。」
王嬸笑道,「我哪來的這眼力勁,都是宋小姐分選的。她呀,今天在草藥地里忙了一下午,宋小姐等了您一下午。」宋南星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千金小姐,能為了江先生做到這個地步,難能可貴。
江晟看了每一個筲箕里的草藥都是單獨的一個種類,藥材的大小形狀依次分開,也只有她才能分辨到如此仔細。
王嬸在一旁說,「江先生,您別怪我這個老婆子多嘴。宋小姐,不但人長得漂亮,真真兒心細,你們將來結婚了一定會很幸福,女孩都喜歡浪漫一點。」她言下之意,是希望江晟能對宋南星多一些關心。
王嬸的提醒,江晟才想起上午他跟宋南星約好的在他家見面,忙糊塗了,給忘記了。
江晟沒應聲,揉了揉額頭,有些懊惱。
半晌,他掏出手機,撥打宋南星的電話,無法接通的狀態。
他皺了皺眉頭,「王嬸,星星離開之前,有說什麼嗎?」
王嬸搖頭,「那倒沒有,宋小姐應該是要出遠門,她帶了行李。」
王嬸聞到江晟一身酒氣,問道,「江先生,需要煮醒酒湯嗎?」
江晟擺了擺手,他應酬前吃過宋南星給製作的醒酒藥丸,解酒的功效很大,並沒有太醉。
*
宋南星抵達海市,劇院負責人接待的人員已經在機場等她,兩人簡單地交談在劇院安排的酒店入住。
一早她和音樂團的諸多前輩見面。
她的導師在其中,宋南星跟麥老師一個得體地貼臉擁抱。
她微笑道,「麥老師,我真沒想到您會來中國。」
麥老師中文還算說得很流利,「我得意門生首次在海市劇院登台演出,多光榮的事,我是一定要來的。沒問題吧?」
宋南星溫和地笑了笑,「萬事俱備,有您在我身邊,我更有信心。」
麥老師抿了抿嘴,看著一向看好這位得意門生,免不了叮囑,「雖說和你搭檔的都是名家,你也不用太緊張,我們一向講究平常心對待任何事情。」
宋南星心態還不錯,「我知道,謝謝您。」
」
麥老師沒多說,宋南星的性格他了解,在演奏上一向穩。
兩人一同從劇院出去,麥老師問她,「上回你給我提,想開一家琴室,準備得怎麼樣了?」
宋南星如實說,有些苦惱,「選材還有製作上面,我不是很精通,還在琢磨和學習。」
麥老師太了解宋南星,她是個愛研究的,製作小提琴特別感興趣,而且對喜歡的東西,一向喜愛鑽研,還是個死腦筋,誰都拿她沒辦法。
麥老師又言:「南星,雖然我尊重你的決定,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在演奏上有一定的成就,洛克先生的意思想必你很清楚,他希望你能夠留在貝爾頓繼續深造,留校的申請名額很難得,你要考慮清楚。」
宋南星認真道:「我會考慮您的提議。」
*
一共三場演奏會,第一場完美謝幕。
名家對宋南星都是讚不絕口,在麥老師面前一通讚揚,後生可畏等。
麥老師高興到中文發音都不標準了,激情高昂地飆法語。
宋南星每次瞧麥老師這副狀態都覺得挺逗,她在一旁輕輕笑。
麥老師引薦宋南星去見了幾位在樂壇中德高望重的前輩的面前,依次介紹一遍,混個臉熟。
宋南星在交談之中,落落大方,溫和有禮。
她在音律原創作上面很有自己的想法,一致好評。
麥老師很驕傲,走起路來腳底帶風,「南星,走,再介紹一位在樂壇屬於元老級別的人物。」
宋南星跟隨麥老師來到貴賓專用接待室,一位雍容華貴的女人坐在裡面。
他們到了之後,女士合上翻閱的書籍,抬起頭淡笑,「老麥,想必這位就是被時常你掛嘴邊讚揚的得意門生了。」卓夫人隨和的目光在宋南星身上停了稍許,說道,「真不錯,名不虛傳,你這位得意門生不僅在拉琴很有天賦,人長得還非常漂亮。」一眼就讓人喜歡,很親切。
麥老師在優雅的女士對面坐下,得意非常,「相對來說我不才,沒什麼偉大的成就。我們南星就不同了,她不僅小提琴拉得好,優點還諸多。」
宋南星被麥老師逢人就誇她的性格,無地自容,只能沖卓夫人淡淡一笑。
卓夫人細細打量宋南星一會,宋南星在台上演奏時她便一直有關注,面對那麼多名家給她做伴奏,她絲毫沒有怯場,反倒表現出色,確實是個好苗子,還有這模樣太討喜了,太漂亮了。
麥老師出言介紹:「南星,這位是卓夫人,還是這次演奏會的贊助方,也是經典舞台劇演員以及音樂協會副會長。」
宋南星聽聞,稍有驚訝後,隨即大方得體且伸出手,「卓夫人您好。我是宋南星。」
卓夫人面帶微笑地跟宋南星握手。
宋南星從兩人的交談聽出麥老師跟這位卓夫人是大學同學。
兩人約了飯,她不便打擾,預備找個說辭離開。
卓夫人微微一笑,挽留道,「宋小姐不用客氣,一起吃個飯吧。」
不等宋南星回答,一旁的麥老師就道:「南星,卓夫人不是外人,一起吧。」
宋南星見麥老師都這麼說了,只能答應。
*
點好菜後,卓夫人閒暇之餘,又問了幾句宋南星的私事,都是點到為止,沒深問。
宋南星有問必答,不敷衍也不張揚。
卓夫人從頭到尾都用讚賞的目光看著她,漸漸地開始深入交談。
對於宋南星,卓夫人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不驕不躁,性格隨和,越看越喜歡,問的也越發多。
麥老師不太高興地打斷卓夫人,「你盤查這麼仔細做什麼,可別打南星的主意。我們南星名花有主了,有男朋友。你家小子和南星可不般配。」
聽說宋南星已經有男朋友了,卓夫人略微有點惋惜。
她的兒子跟宋南星差不多大,她也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引薦一下。
轉念一想,就算不能成為男女朋友,見一面不妨礙什麼,可以做朋友。
卓夫人正在想怎麼把自家逆子介紹給人家姑娘,忽然眼前一黑,被一雙修長的手遮擋視線,卓明越吊兒郎當的從背後捂住卓夫人的眼睛。
卓夫人一巴掌拍掉卓明越的手,扭頭瞪他一眼,「你這孩子嚇我一跳,鬧什麼呢,沒看見我有客人嗎?」卓夫人一記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給到卓明越,第一次見姑娘家,就留下不好的印象。
卓明越聳了聳肩,看向宋南星,兩人的眸子不小心在半空中撞了下。
宋南星神色淡然,沖他點頭打了聲招呼,便挪開了眼。
卓明越看向宋南星的目光多了幾分友善,他見過不少漂亮的女人,宋南星這樣的,倒是一樣讓人驚艷,她不是當下流行的刀削臉,而是傳統美女的鵝蛋臉,精緻的五官線條柔美,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卓夫人看向自己的兒子很嫌棄,「你不是跟你小舅舅在京都談生意嗎?怎麼有空回來?」
卓明越輕飄飄道:「談妥了唄。」
卓夫人眼神里流露出遮不住的驚喜:「肆鋮回來了?」
卓明越『嘁』了聲,「我的老母親,到底我是你的孩子還是小舅舅是你的孩子啊,他回來你這麼開心,我站你面前不見你開心。」
卓夫人狠狠瞪卓明越一眼,「沒大沒小的,有你這樣說長輩的。你要有你小舅舅一半厲害,我睡覺都能笑醒。」
卓明越笑,「我要有那本事,你這輩子都別想抱孫子了。」
「......」
卓夫人被卓明越一句話堵得沒話說,想打他。
說起來,閔肆鋮都三十歲有餘的人,還不見處個對象,真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家裡人倒是想給他介紹,他個人提不起興趣,不願意,大家都沒法子。
卓夫人懶得與卓明越多說,吩咐道:「趕緊的,喊閔肆過來一起用餐。」
卓明越沖宋南星的方向揚眉:「您這不是有客人,讓他一個老古董過來合適嗎?」
宋南星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更不喜歡太關注別人聊天,那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她安安靜靜地坐在位子上,慢然地翻閱桌上的一本旅遊嚮導書,並沒太關注卓明越和卓夫人的談話。
卓明越目光又看了兩眼宋南星,眼中閃過一絲異彩,隨即挑了挑眉,轉頭和麥老師聊了兩句。
卓夫人實在看不下去兒子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催促,「口無遮攔的混球,還不趕緊辦正事去。」
卓明越明白他在貧下去,老母親得當場跟他翻臉,他跟麥老師打完招呼離開。
卓明越回到餐廳的商務層,挑眉看向閔肆鋮,「小舅,從落地到現在好幾個小時,還工作呢。」
「不然?」閔肆鋮眼皮也不抬。
卓明越踢了下閔肆鋮的沙發腿,「來了個超級大美女,我媽的客人,喊我們過去湊個桌。」
閔肆鋮低頭繼續翻文件,跟沒聽見似的。
卓明越坐在對面撥了根煙,夾在指間玩,「去不去?」
「你媽給你介紹的對象,我去做什麼。」閔肆鋮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卓夫人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
卓明越摸著下巴打趣道,「指不定是小舅舅您喜歡的類型呢。真的很漂亮,純天然的美,和那些動了刀的美女不一樣,一眼萬年,很驚艷。」
閔肆鋮沒什麼反應。
卓明越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閔肆鋮對女人的話題不太感興趣,真可謂是六根清淨,充耳不聞情愛事,七情六慾對閔肆鋮來講一條沒有。
程斂他們幾個私底下開玩笑說,可以開始為他舉辦佛子儀式了。
要不是他偶然發現了個好玩的東西,他都要懷疑閔肆鋮性取向。
卓明越抵了抵牙槽,故意道,「小舅舅,你柜子里那玩意兒,是女孩子的吧?」還有個小小的密碼箱,非常寶貴似的,上面印的圖案還是那什麼迪士尼公主。
閔肆鋮充耳不聞,繼續閱覽文件。
這樣的沉默在卓明越看來,大有文章啊。
以他這兩年跑腿經驗來判斷,非事實,閔肆鋮雖不會有多大反應,至少得給他一個冷眼,並非不應答。
由此可見,信息量很大。
卓明越握住下巴揣摩之後,笑問,「小舅舅,被你惦記的那位姑娘,叫什麼名字啊?」不止是他,程斂他們幾個都挺好奇的,能讓他們閔肆鋮惦記的女人,應該是有一場令人難忘的相遇,或者一場難以忘記的成年人的夜晚吧?
只是他們都沒膽過來問,總使喚他來刺探軍情。
作者有話說:
小舅舅來了!
晚安安————————
2分,紅包走一波。
第4章 (二更)
◎你還打算摸多久?◎
閔肆鋮抬頭,卓明越聳了聳肩,好奇心收了不少,點了煙。
老鐵樹的脾氣太臭,不好惹,沒指望能從他口中問出什麼來。
卓明越挺好奇,以小舅舅在商場雷厲風行的手腕,從不拖泥帶水。
有喜歡的女孩,不該也是雷霆手段地將人搞在身邊麼?
難不成還是個未成年的姑娘,他還不能下手?伺機而動?
還是說,他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金屋藏嬌?
金屋藏嬌這個最有可能,像小舅舅的風格。
卓明越挑了挑唇,賊兮兮道,「小舅舅,你那寶貝的迪士尼盒子,該不是你女兒的吧?」這個極有可能!
閔肆鋮合上文件,高大的身軀靠在椅子後背,清冷的眸子要笑不笑地凝視著卓明越道,「華東的融資會你一個人去?我相信你能應付。」
卓明越立馬繳械投降,這是硬骨頭,他可不是賀雋那種愛啃硬骨頭的,他可啃不動。
閔肆鋮約了華東代表談融資,對方提前到了約好的地方。
卓明越並沒打算回卓夫人的餐廳用餐,而是跟在閔肆鋮身後,去見華東代表,進包廂之前,他摁掉菸蒂,玩世不恭的態度有所收斂。
*
吃完飯和導師以及卓夫人分開後。
宋南星從餐廳出來,一路都很鬱悶,明明跟導航走的,回酒店的路離地鐵距離只有一兩公里,被她走出五公里。
還繞了好幾圈,不知道是導航把她繞暈了,還是她把導航繞暈。
總之,偏離了航線。
宋南星其他毛病沒有,路痴令她頭疼,這次回去她一定要把地理知識好好溫習幾遍。
宋南星知道自己走錯路了,沒急著打車回酒店,她沿江邊慢悠悠地行走,感受江邊的風。
海市的夜景是出了名的漂亮,周圍的嬉笑聲蓋過她對黑夜不友好的認知,內心的戒備和緊張鬆懈不少,背脊地緊繃感也減少了許多。
燈光璀璨,車輛川流不息。
副駕駛的卓明越轉頭看閉目養神的閔肆鋮,好奇道,「何總那意思,江家是有意插一腳了?小舅舅,你兩個侄子都盯上這塊肥肉,你怎麼說?」
半晌,閔肆鋮修長的手指輕輕在腿上有節奏地敲了兩下,冷淡地出聲,「跟在我身邊近兩年了,毫無長進。別學了,回家找你爸玩。」
「......」卓明越一口悶氣憋心裡,以為他不想回去啊,他又不是自願的,要是老頭子允許,他還不願意待在比他爸還老古板的閔肆鋮身邊,每天都在受罪,受煎熬。他沒過一天正常人應該過得日子,每天除了跑腿,就是加班,還時不時挨罵!他容易嗎?很不容易!委屈著呢。
卓明越心有不平,很委屈,也只敢心裡發牢騷,哪敢跟這個無欲無求的『老人家』頂嘴啊,自討沒趣。
他轉過身看去窗外,這一看,要巧不巧就看見行人道上的宋南星,眼裡露出一絲笑意,連忙說道,「海叔,靠邊靠邊,緩慢行駛。」
司機海叔不知這位卓家小少爺突然喊靠邊是個什麼情況?
當他看到行人道那道美麗的身影時,海叔明白了,這位小少爺是想搭訕人家姑娘。
宋南星手擰琴箱,她低頭看了下手機導航,眉頭微皺,繼續前行。
卓明越降下車窗,腦袋探出去打招呼,「嗨,美女,又見到你了。」
宋南星走起路來不喜歡東張西望,尤其是到了夜晚,更是小心翼翼,從不與陌生人搭話,她正常的行駛在旁邊的人行道上,確定沒不妨礙任何交通,自然是不會搭理他人。
卓明越見她沒反應,伸手按兩聲喇叭。
宋南星依舊沒反應,卓明越又按兩下喇叭,車速很慢,一直跟在她身後。
她停下腳步,扭過頭,神色淡淡地看向跟在她身後的那輛車。
卓明越見宋南星一臉茫然,眼神溫和中帶著幾分警惕,還以為她不記得自己,便笑著自我介紹,「嗨,你不記得我了?今晚跟你們一起共度晚餐的那位卓女士,是我母親,想起來沒?」
宋南星對從副駕駛探頭出來的卓明越,並非沒印象,是那位卓夫人的兒子。
宋南星客氣地打招呼,「您好,卓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卓明越抬了抬下巴,答非所問,「大晚上的你怎麼一個人走路?」
這是個好問題。
她總不能告訴他,她是個路痴,走錯一個天橋,被迫走路吧?
宋南星訕訕道,「海市夜景挺好看的,就出來走走。正打算打車回去。」
卓明越笑說,「打什麼車啊,現成的。」
宋南星懂卓明越的意思。
不過,她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尤其是對素不相識的人,而且這個卓公子,頗有幾分紈絝子弟的風範,婉拒道,「謝謝卓先生的好意,我還打算繼續走一走。」
卓明越壓根不讓她拒絕,還示意老海停了車,「跟我客氣什麼,這裡不方便停車。」
宋南星並不打算上車,卓明越偏頭笑,「放心,我是個君子,不會拿你怎樣的。」
「......」宋南星。
「快上車。」卓明越又催了一聲,指了指上方,「車要被拍了。」
宋南星看著一臉不正經的卓明越,又聯想到卓夫人那般高貴典雅,對她又極照顧,吃飯完兩人一起聊音律,各方面都挺投機的。
又看了眼頭頂的監控,沒再猶豫,拉開車門,「有勞卓先生了。請在前面第四個路口放我下來。」她看過導航那邊居民區內有條通道,穿過去是她住的酒店正街,但願這次她不會走錯路。
宋南星斜身坐進後車座,正準備把琴箱放旁邊,沒想到後車座位上還有一個男人,車緩緩行駛在馬路上,車內忽明忽暗,男人具體狀態被隱匿在了燈光的暗影之中。宋南星看不清楚,也不好刻意去觀察別人。她只覺得男人高大的身軀靠在車座上,修長的雙腿交織,雙手交握地放在腿上,隱約中是閉目休息。
宋南星避免打擾到旁邊男人休息,她動作極其輕微的琴箱靠邊放,端正地坐在座位上,呼吸都緊了幾分。
不一會,卓明越扭過頭問她,「宋小姐,你是小提琴演奏家吧?」
宋南星溫柔的聲線壓得很低,「並不是,我只是一個普通演奏者。」小提琴家離她還很遙遠,每每聽到有人這樣問她,都讓她無法坦然回答。
卓明越笑道:「別謙虛,麥老頭能教的人,都不普通。」
宋南星牽了牽唇角,「老師他的確很厲害。免不了有我這個笨徒弟。」宋南星這樣說並非謙虛,在麥老師一眾學生中,她天賦不算極高,只能算勉強過得去。
「謙虛了呀。」卓明越笑問,「那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知道『普通演奏者』的名字啊。」
宋南星溫溫一笑,眸色明亮,輕聲說,「本普通演奏者——宋南星。」
卓明越低笑,這個溫溫柔柔的漂亮女孩,講話還挺有意思。
宋南星。
星空。
名字挺好聽的,跟她挺搭的。
眸似星晨。
卓明越挑眉又問:「哦。宋小姐住哪家酒店?」
宋南星依然壓聲回,「世紀國際酒店。」又把之前說的下車位置重複了一遍,「麻煩卓先生把我放在前面第四個路口。」
「世紀國際酒店?」卓明越小聲嘀咕著,抬了抬下巴,看向正在閉目養神的男人,「小舅舅,好巧啊,你不也在住世紀麼。」閔肆鋮公司總部在紐約,他大多時間在國外,部分時間在京都,在海市除了回閔家老宅,多半是在酒店,世紀酒店屬於商務酒店,工作方便,他自己的房子反而空著,沒怎麼回去。
宋南星聽到卓明越對她身邊這個在閉目養神中的男人的稱呼,有些詫異。
小舅舅?
這麼大的輩分,應該是個老年人。
難怪她有種莫名壓迫感。
原來是比他們年紀大的長輩。
宋南星更加小心行事了,生怕叨擾到這位老人家。
宋南星正處於緊繃狀態,身邊有了細微的聲音,她頭微轉餘光看過去,男人有轉醒的跡象,她打攪到休息了?
她站直了身子,正要收回目光,卻見男子轉過頭來,一雙深邃的眸子,正盯著她。
宋南星沒來得及收回眸光,視線撞入他淡漠的眼中,她偷窺而心虛的眸子和他碰了個正著。
車正好在紅綠燈路口停下,紅燈路口的燈光,暈染進了車內,印在男人深邃的輪廓上,以及他諱莫如深的目光,宋南星看清楚了人,認出了他。
她原還以為真的是一位老人家,沒想到是他。
那個前不久出現在她家院子裡的那人。
宋南星心跳急促,卻佯裝鎮定地跟他點頭示好,恰到好處地彎彎唇角。
男人並沒任何多餘的神態和回復,僅瞥她一眼,又繼續闔上深眸,一副生人勿擾的狀態。
宋南星也撇開頭透過車窗看外面,來緩解緊張和壓迫感。
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讓她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還好,再走兩條路就到了目的地,宋南星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的道路,心裡盤算著時間。
卓明越偏偏是個話多的,冷不丁地又問了句,「宋小姐有男朋友嗎?」
「有。」宋南星直截了當地說道。
卓明越聊表遺憾,然後抬了抬眼皮,又問,「只是談談,還是有結婚的打算?」
「嚴格意義說是未婚夫。」宋南星鄭重答,雖然她已經不那麼確定和江晟的未來會是怎樣的,在陌生人面前,宋南星選擇用這種方式告知她個人情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卓明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真是可惜了。」
宋南星不太喜歡卓明越調侃似的語調,沒深究卓明越這句話,全當隨口一說。
哪知片刻之後,卓明越又來了句,「宋小姐,打算什麼時候結婚?要不請我喝杯喜酒?」
宋南星沒想到卓明越會讓她請喝喜酒,有點莫名其妙,她頓時語結。
隨後說道,「有考慮,應該也快。」她跟這位卓先生並不熟,可以說不認識,所以無論將來她跟誰結婚,應該這位卓先生都不會出現在賓客名單中,她囫圇回答,自動忽略那句請他喝喜酒的話。
避免卓明越再攀談,宋南星拿出藍牙耳機,連接手機,聽自己台上演奏的樂曲,默默地記下幾處不足。
之後,全程再無交談。
宋南星正在默練高低轉折的音節奏,忽然車輛一個急剎,宋南星身體猛地往前傾去,正當她以為要撞上前面的座位,一隻長臂橫過來擋在前面。她的頭不至於撞在前椅後背,只是,那隻擋她前面的手臂太結實,她鼻骨在上面撞了下,一陣鈍痛,她下意識地『嘶』一聲。
那隻手臂的主人,正是她身邊那位氣場很足的男人,那位卓先生的長輩,
宋南星身體一怔,眸色顫動了下。
與此同時,車后座的內置燈被打開,宋南星才發現自己的唇瓣擦過了男人的小臂輪廓邊緣,她唇上的口紅印在了他的襯衫上。
男人菸灰色的襯衫,口紅印落下很明顯。
糟糕。
宋南星柔美的臉頰滿是窘迫,隨即拉開距離並誠然道歉,「抱歉,並非本意。我、我賠給您。」宋南星又連續說了兩聲抱歉,儘管有道歉,她還是很過意不去,襯衫袖沾染女生的口紅,萬一被他家人誤會很不好,卻又不知道怎麼辦!
閔肆鋮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宋南星,深幽的目光在她那張精緻的小臉上停留了一秒,清沉地嗓音很淡的落下,「所以,你還打算摸多久?」
摸?
什麼?
宋南星沒明白男人的意思,手指下意識地動了下。
她隨男人下移的目光而低頭,頃刻,她眼瞳緊縮,她左手怎麼放他腿上了!
作者有話說:
卓小公子:宋小姐,說話不要太滿哦,巧了,我還就在你結婚宴席的賓客中,還是重要一員!
宋小姐:一個晚輩得意什麼,快叫小舅媽。
卓小公子:小舅舅,你看她欺負人!
小舅舅:你小舅媽說的沒錯,快叫小舅媽。
——
晚安——明天見。
2分,紅包走一圈。
第5章
◎襯衫上的口紅。◎
她的手指就那麼巧合地動了那麼一下,坐實了『摸』這個字。
宋南星有種社死當場的感覺,她指尖微顫,像是觸電了一樣,連忙縮回了手。
一時,羞愧、尷尬、窘迫,各種感覺湧上心頭,宋南星清清嗓子,「抱歉。」
閔肆鋮冷淡的目光從她身上收挪開,看去前方,詢問老海,「怎麼回事?」
老海如實答:「先生,不好意思,剛才有隻貓突然橫穿馬路。」
之後,宋南星似乎聽到身邊的男人『嗯』了一聲,再沒聲音。
宋南星美眸微垂,微不可見地緩了緩氣息,算是相安無事。
哪知卓明越此時『噗哧』笑出聲,還一邊憋笑一邊道歉,「不好意思,沒忍住。」
宋南星竭力克制的淡定,被卓明越這麼一攪和,窘迫再次壓上心頭,氣氛再度陷入尷尬地帶。
她抬手將落在頰邊的碎發別在耳後,看向車窗外,儘量消化剛剛的無心之舉。
下一個紅燈後,是宋南星下車的位置。
下車前,宋南星再三斟酌後開口,「先生,您報個銀行帳號吧,我把襯衫的錢轉您。」她知道這個男人,非富即貴,並不缺一件襯衫,原則問題無關金錢。
閔肆鋮沒給她回復,清冷視線留在她的臉頰上。
宋南星與他四目相對,目光坦然而柔和,真誠無害。
閔肆鋮並沒出聲。
反倒是卓明越又『嗤』地輕笑一聲,「銀行帳號誰記得啊,現在都用便捷支付不是?」
有道理。
是她想法偏差了,一大串數字,誰記啊。
宋南星再次誠懇地說道,「先生,您方便把支付帳號報一下嗎?」她拿出手機準備記錄。
卓明越又笑了笑,成自主代言人,「不需要那麼複雜,我小舅舅一地鐵老年人怎會有那玩意兒呀。」
「......」閔肆鋮。
「......」
老年人?!
宋南星被卓明越的話震驚到。
不至於吧。
這位先生看上去沒多大年紀呀,就人冷淡了些,也不影響他相貌英俊,屬於成熟穩重型。
不過,一個人的年齡確實不好猜,很多人會保養也不一定。
這位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卓先生,都稱呼他為『舅舅』,可能真是長輩的年紀。
宋南星對身邊的男人,越發恭敬起來,既是年長的,更要賠給他。
卓明越看她一臉犯愁還很敬畏,又笑著補了一句,「宋大美女,這樣吧,你和我小舅舅都住世紀酒店,我把小舅舅住的樓層告訴你,你買一件新的給他送去不就得了。」
「......」
這個提議宋南星只取一半,送過去就沒必要,她可以放在前台。
宋南星剛敲定這想法,一道清冷的嗓音,忽而響起,閔肆鋮冷聲開口,「不必了。」
行吧。
當事人都這樣說了,她再繼續下去,要誤以為刻意糾纏。
宋南星麻利地收起自己的手機。
卓明越忽地捂拳嘴邊低笑,從而眉峰上挑,「宋大美女,我小舅沒那麼講究,你給他隨便買一件,至於尺碼,模特標準碼。」
「......」宋南星。
閔肆鋮冷了卓明越一眼,卓明越閉言,淺咳道,「宋大美女前面就是世紀酒店,我們還有事就先送你到這,再會。」
他們的確還有其他事,賀宴辭、程斂他們幾個來海市了。
宋南星輕聲道謝,「謝謝,再會。」
她下車,才發現車開到的地址是酒店門口,她衝車子微頷首,擰著琴箱離開。
*
宋南星回到酒店,手機里躺有江晟發來的消息,問她在哪?看到回消息。
江晟上午給她打了兩通電話,她都有看到,沒接聽。
宋南星換下鞋子,將琴放好,揉了揉酸痛的腳,之後,坐床邊回他消息,【在演出沒聽見。】
回完消息,宋南星把手機放床上,沒指望江晟能準時回她一次消息,打開行李箱把私人物品拿出來,一件一件放在柜子上。正要將行李箱放回衣櫃,江晟的電話打進來。
宋南星接聽。
江晟淡淡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星星,你在哪?」
宋南星淡淡地回,「出差。」
江晟:「我知道你在海市,人在哪裡?」
宋南星沒應。
江晟說:「我也在海市出差。」
宋南星隨意應了聲。
江晟問她:「你住哪家酒店?一會忙完我來接你。」
宋南星並沒告訴打算告訴江晟她的住處,她有些累,不想折騰,她還打算練一會兒琴,選的房間是專門有隔音房的。
江晟工作忙,她去他那邊,她練琴會打擾他,兩人的事都沒能做好,況且她現在需要冷靜,她回,「不用了,你忙完也很晚,我住的地方離劇院近。」
江晟堅持道:「我在海市的房子,離大劇院不比你酒店遠多少。我會在海市出差一段時間,等你演奏會結束陪你四處逛一逛。我記得某人曾經說過海市夜景最漂亮。星星,你很喜歡這座城市?」
她是喜歡海市的夜景,以及海市還保留的一些古建築。
去年她在江晟面前提了提,江晟那時說,以後買套房子作為兩人新房,他們有空就來海市看夜景,吹一吹江邊的風。
當時,她沒往心裡聽,沒想到他還真買了,難得將她的話放一次在心上,確實心動。
眼下,她不想見江晟,不想跟他置氣。
宋南星眼底那點期許以及柔和的光,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拒絕道,「太晚了,不想折騰。」
江晟接著說:「不折騰,晚點我來接你。你不是有事跟我談嗎?不見面怎麼談?」
宋南星眉心微擰,沒應。
江晟愧疚道:「星星,昨晚的事很抱歉,有個應酬忙太晚,讓你久等了。」
宋南星聽膩了他的抱歉,她柔和的音調拔高了些,「江晟,我想我們還是彼此都冷靜下,再談吧。」
兩人的對話,不歡而散。
掛斷電話,宋南星眼中露出疲憊之色,揉了揉自己的鼻樑,讓自己清醒一些,去旁邊練琴。
近凌晨,宋南星已經打算休息。
江晟的電話進來,喊她下樓。
宋南星很困,整個人都很疲倦,一點都不想挪動,她拒絕後,江晟說:「我在你酒店樓下。」
不等宋南星再次拒絕,江晟便說,「星星,我已經讓張助理幫你辦了退房。」
宋南星睡意全無,餘下的只有生氣,「江晟,你為什麼總這樣自以為是?」
江晟沉吟片刻,低聲說,「我只是想見你。」
宋南星心底划過一絲酸楚,「明天再說吧。」
江晟呼吸微重道:「星星,我醉了,這會兒,很不舒服,你乖一點好嗎?」
宋南星知道,江晟不能喝酒,他醉酒後講話的呼吸很重,就如同此時一樣。
見她不說話,江晟低聲說,「星星,你不下來,我只能上來找你。」
宋南星眉頭一皺,「你別上來,我下來。」
十分鐘後,宋南星拿著琴箱,帶著自己的行李,下樓。
到了大廳,她將房卡交給前台,要巧不巧就在酒店大廳碰見卓明越,「宋小姐這麼晚了還辦退房?」
宋南星微微點頭,並沒和卓明越多說。
兩人簡單道別,江晟的助理幫她拿上行李箱,她背著小提琴,兩人一前一後匆忙走出酒店。
賀宴辭和程斂一同進酒店,和宋南星側身而過。
程斂一進門,就看到卓明越盯著宋南星看,程斂一巴掌拍在卓明越的肩膀上,「小小年紀不學好就知道看美女,你小舅舅呢。」
卓明越哼聲,「美女誰不喜歡?」雖然不喜歡被人說小,他都快二十四了,但在他們這伙子老江湖中,不得不承認,他的稚嫩不是年紀,是手段。
賀宴辭晃了晃手機,「你們先上去,我先給阮阮打個視頻。」
「又視頻,賀哥,你們兩口子乾脆別掛視頻了。」程斂酸了賀宴辭一句,勾住卓明越的肩膀,「在會所你說什麼來著,你小舅舅襯衫上蹭了女人的口紅,怎麼回事?還有哪個女人能近他身?」閔肆鋮在他們這伙子人中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卓明越不想提這茬,這件事他就在群里提了一句,他舅舅老人家給他布置一大摞關於併購案的文件分析,還要今晚出結果,他才不要得罪老古板,「別妄想套我話,有本事你自己去問小舅舅。」
程斂呵呵一笑,能從閔肆鋮問出個什麼來,他還要問這個小破孩?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寶寶們,520快樂呀!
紅包走一圈,明天見!
晚安安~~~
第6章
◎房子的主人。◎
「他怎麼樣了?」宋南星問張助理,江晟酒精過敏,一旦喝醉渾身都起疹子。
「情況不是很好。」張助理凝神。
張助理所言不假,宋南星拉開車門,一股嗆鼻的酒味,撲面而來。
江晟靠坐在車后座,領帶松松垮垮的,領口的襯衫袖口解開了兩顆,脖子一圈紅,狀態不是很好。
宋南星沒顧著跟他還在冷靜期這事,目光從他的衣領上移開,眉頭微皺,幾分無奈,「一直跟你說,少喝點酒,怎麼就不聽呢。」
江晟揉了揉鼻骨,沉聲說,「生意上的事,不能不喝。我在江家的地位並不穩定,華東的項目我拿不下來,一群人等看我的笑話,老爺子對我也會有想法。」
在工作的事情上宋南星不跟江晟深聊,他們意見不同。
他們曾經因為這事,爭論過幾次,江晟沒直接說她不對,意思很明顯,她含金鑰匙長大,沒法理解他的想法。
宋南星跳過話題:「明知免不了喝酒,給你準備的醒酒藥還不帶?」
「有你在,我醉了也沒什麼。」江晟笑了笑,一邊去握宋南星的手。
在江晟就要碰到她的指尖時,宋南星不知怎麼的,下意識地避開了,又若無其事將臉頰的髮絲挽在耳後。
江晟的手懸在了半空中,眉頭蹙了下,為了緩解尷尬,他轉而揉太陽穴。
宋南星則拿出手機看東西,一會把手機遞給了司機,「你好,一會到這個位置停一下。」
司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副駕駛的張助理看了一眼宋南星的手機,地圖顯示是一家中藥材藥店。他明白宋南星的意思,宋南星是個自學的藥理高手。他這幾年都跟著江總沾了不少光,宋南星配的中藥材醒酒的,他每次應酬前吃一顆舒服很多。
宋南星將自己的需求告知藥師,都是一些常用的草藥,宋南星又把自己的藥師證給藥師看過,藥師很快配出她需要的草藥。
江晟買的別墅離她住的酒店,一個小時的路程,宋南星看了下路線,離劇院遠不了多少。
可能是江晟打過招呼,哪怕凌晨,別墅的保姆阿姨還沒休息,他們的車進院子,阿姨便迎出來問好,「江先生您來了。」
阿姨在看到宋南星微愣,又隨即收起眼底的驚訝。
雖說對方有意隱藏,僅僅一秒就笑臉相迎,宋南星還是盡收眼底。
宋南星沒細想,拿了自己的東西跟隨江晟進屋,拿著中藥包和砂鍋去廚房煎藥。
阿姨趕緊跟上,「這種事交給我就好,您快去休息吧。」
宋南星溫和地笑了笑,「沒關係,我來吧。煎藥的事,我熟悉。」
阿姨緊跟進廚房,宋南星清洗中藥材以及煎熬的動作一氣呵成。
阿姨想到這房子裡一直住的那位葉小姐,是學舞蹈的,和這位張助理稱呼的宋小姐年紀相仿,但那位葉小姐脾氣不小,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阿姨在心裡暗暗地把這兩位姑娘,做了個對比,顯然眼前這位姑娘她更喜歡,氣質好,模樣好到沒得說,人落落大方,一點都不做作,修養極好。
只是不知道這兩位姑娘,誰才是江先生的女朋友。
應該是那位葉小姐吧,畢竟一直住在這邊。
雖然這幾年,她極少看到江先生,但也見過幾次。
*
一個小時後,江晟喝了藥,靠坐在沙發上休息。
宋南星在他旁邊坐下,問,「好些沒?」
「嗯。」江晟悶聲回,頭順勢枕在她的腿上,「一共幾場演出?」
她溫聲回:「三場。」
江晟思索一會,「好,剩餘兩場我都會去。」
宋南星垂著的眸子,眸色淡然,沒應他。
她並不喜歡江晟承諾,辦不到還不如不說。
江晟翻身,腦袋枕在宋南星大腿上,問她,「明天幾點演出?」
「晚上六點。」宋南星又說,「我明天要提前到劇院,有兩場彩排。」
晚上六點。
這個時間段,江晟想到另一件事,他有工作上的事要談,他昏沉的眸子有些漂浮。
宋南星見他擰眉,就知道他又要爽約了,對他從來都沒太多指望,「你工作忙,不去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反正從沒去過,她從不抱有什麼希望。
江晟一臉歉意,「星星,等我拿下華東區的項目,我陪你在海市好好玩幾天。」
宋南星沒應,白皙的手指輕輕按壓他腦袋的穴位。
江晟睜開眼,瞧宋南星在走神,「想什麼?心不在焉的?」
「沒什麼。」宋南星回過神來。
江晟醉眼朦朧地看著宋南星。
她睫毛濃密卷翹,肌膚白皙,五官小巧精緻,唇形也很漂亮。
江晟想到第一次見到宋南星的情景,是在她十歲的生日會,她一身白色的蓬蓬裙,站在舞台中央,姿態優雅地拉著小提琴,耀眼奪目。
他那時候就在想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像童話里的小公主。
真好看。
她的唇應該很軟吧?
江晟醉意濃濃的眸子沉了沉,喉嚨微滾,仰頭去貼宋南星的唇瓣。
宋南星被江晟突來的舉動嚇得打了個激靈,身子驟然一緊,撇開頭,江晟落了空,唇瓣從她微卷的髮絲中划過。
「嗯?」他蹙眉,「不喜歡酒味?」
「嗯。」宋南星點頭,但她內心並不是這樣的想法,那種從內心的排斥感。或許是因為那件外套;又或是江晟自始至終都知道她心結在哪裡,始終無法給她一個準確的答案,一直在敷衍;又或者不過什麼時候他說得最多的一直讓她等,等等——
他們之間明明很近,卻猶如隔著千山萬水。
有了太多的不確定因素。
江晟輕笑,手指點了點她的鼻尖,「我家的貓兒,還真是挑剔。」
宋南星不太喜歡江晟以『貓兒』調侃她,江晟很討厭毛茸茸的東西,尤其是小動物,卻總是將她比喻成動物。
在喜好上,他們還真是恰恰相反。
「星星,再給我揉揉這裡。很難受。」江晟指了指太陽穴,一貫清冷的嗓音里摻雜著黏人語調。
宋南星一雙柔軟的手輕輕地按壓江晟的太陽穴,力道適中。
江晟唇角微翹,緊繃的神經都得到舒緩,喟嘆道,「你的手法越來越精湛了。」
不止是江晟這樣說,就連他們旁邊的老中醫前段時間都這樣誇她。
江晟應酬多,明明是個不能喝酒的,偏偏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
這些年,宋南星用了很多配方,在公司研發室跟著製藥組學了很久,在製藥師的幫助下配製出一種醒酒藥,可以緩解江晟的酒精過敏性的症狀。
張助理跟江晟匯報完工作準備離開,宋南星端一碗醒酒茶遞他,「張助理,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喝了藥再休息吧。」
張助理抬頭一飲而盡,抿了抿微苦的唇,道謝,「謝謝宋小姐,我先回酒店去處理點公事了。」
宋南星微點了下頭,看去客廳外的陽台,江晟還在聽電話。
宋南星主動要求阿姨給她安排一間客房,在阿姨的引領下上樓。
江晟餘光掃到宋南星上樓,才開口,「有事?」
葉檬不知所措道,「沒事就不能跟你講電話了?老晟,幹嘛突然這樣啦?」
江晟有些不耐煩:「有事就說。」
葉檬笑嘻嘻道:「我聽說,你去海市那套房子了,以前我請你這尊大佛過來都要費盡心思,這次怎麼不請自去了?」
江晟淡淡地回:「嗯,是我和星星打擾了。」
葉檬嘖了聲:「老晟,你這樣說就過分了,這套房子本來就是你的,我是借住,我才是打擾你們的那個。我最近一直在找房子,等我找好立馬搬出去。絕對不會跟你們添麻煩。啊啊啊,海市房子真不好找啊,又貴又不好找,欺負我一個外地人。」
海市房源緊張,江晟這點很清楚,「沒有要趕你的意思,你慢慢找,找到適合再搬。」
「好噠,我今年一定找好。」葉檬說完,又試探性問:「老晟,你和星星都談了兩年了,都說你們在談婚論嫁了,還不考慮同居的事?我們高中同學好幾對出來工作以後都住在一起了。」
江晟默了一瞬:「嗯,有這個打算。」他這兩天給宋南星提一提,爺爺提了婚事,同居理所當然。
葉檬咬了咬唇,「恭喜你呀,終於要修成正果了。」
江晟唇角微彎,道謝。
葉檬隔了好一會,才說,「老晟,高中群里的照片我跟你道個歉,我是無心之舉,你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就缺根筋。我沒想到星星這麼心細,我都沒發現你的外套在我沙發上。要因為我讓你和星星鬧不愉快,我乾脆一頭撞死得了。」
江晟額頭有些疼,這件事他的確跟星星解釋過了,顯然她還在為這事生氣,他揉了揉鼻樑說道,「你別想太多,星星當時隨口給我提一句,我問你也沒有別的意思,外套你幫我處理掉吧。」
「處理什麼呀,我們又沒什麼!我要真的幫忙處理了,還搞得我們心虛一樣!我幫你洗好放柜子里了,你有空過來取一趟唄。」葉檬想了想又說,「講真的,老晟,戀愛中的女孩子都比較敏感,我還是找個機會跟星星解釋一下外套的事,跟她解釋清楚比較好,你又不是我的菜,咱倆純哥們!你倆給我狠狠幸福下去!鎖死!」
……
阿姨領著宋南星來到客房,宋南星一眼就看到了床頭掛著的一幅著名舞蹈演員的畫像。
*
第二天,宋南星晚上有演出,白天有排練,早早就出發了。
宋南星今晚的演奏會,一共兩場,第一場和前輩們混合演出,第二場分組演奏,宋南星才真正明白自己和前輩分的差距。
卓夫人和麥老師都在觀眾席看她演奏,為她鼓氣,還算圓滿。
演出結束後,宋南星換下禮服,麥老師陪她從劇院的天橋上走了很長一段路。
麥老師右腿有舊疾,雨天會疼,宋南星請教過很多有名的中醫專家,都沒有根治的方法,只能緩解。
海市屬於雨水較多的城市,斜斜細雨落在地面積水上,泛起一圈圈漣漪。
宋南星一手扶住麥老師的手肘,一手掌傘,跟隨麥老師的步子,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
麥老師欣慰道,「南星啊,今晚的表現比我預料中還要穩,很不錯。」
「都是您教得好,有您我就算不想優秀,都難。」宋南星很清楚,她一個剛畢業,就算是優秀畢業生,也不是出校門就能獲得演出的機會,更何況和這麼多名家一起演出,其中,少不了麥老師的牽線搭橋。
麥老師被她逗笑,「就你會講話,你那兩個師哥要是有你一半會講話,我都要高興壞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氣我。」
宋南星甜甜一笑,嬌嗔道,「那是他們都把說好話的機會留給我,好讓我在您這裡掙足表現唄。」
「還是你嘴甜。」麥老師笑了笑又搖搖頭,言歸正傳,「第三場其中一場個人秀,雖說都是前輩,我們只求嶄露頭角,不求名次,能有突出表現更佳。」
麥老師的意思宋南星明白,第三場在觀眾看來是個人表演,但在演奏者這裡,是一場無形切磋,邀請的演奏者都是音樂大家。宋南星小小年紀能登上這個舞台已是同年人中的佼佼者,麥老師在變相勸她不要太在乎結果。
麥老師一路上都在為宋南星寬心,分別時,麥老師說,「離最後一場比賽還有十多天時間,你適當放鬆一些,別太追求完美。」
宋南星回到江晟的別墅,江晟並不在,她抖了抖傘上的雨水,遞給阿姨。
「阿姨,江晟有說了什麼時候回來嗎?」宋南星問阿姨。
宋南星這個問題,把阿姨問難住了,江先生很少來這邊住,她在這裡工作近五年,他來的次數屈指可數,「江先生他沒說。」
宋南星沒再問。
她想到麥老師對她的叮囑,她並不緊張,她深知自己在音準上還有欠缺,想繼續再練一練。
宋南星問了阿姨有沒有適合練琴的地方。
阿姨在廚房裡忙碌,隨口說二樓主臥旁邊有個空房間,阿姨說完沒一會想到點什麼,趕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追上樓。
宋南星推開門,偌大的一間舞蹈室出現在她眼帘中,斜面牆壁上最醒目的位置,掛了一張非常醒目的全身照,上面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葉檬。
葉檬一身黑色天鵝舞蹈服,擺著天鵝欲飛的舞蹈姿勢。
她下巴高揚,姿態清高難攀,睥睨一切。
作者有話說:
晚安~~~~~~
第7章
◎到此為止。◎
晚上七點半,江晟進屋將雨傘放一邊,阿姨迎上去,「江先生,你回來了。」
江晟抖了抖雨傘上沾染的水珠,淡聲應答,「嗯,回來取一些東西。」
阿姨在一旁欲言又止,江晟換鞋的動作微頓,偏頭看她,「還有事?」
阿姨最終搖頭。
江晟換好鞋,穿過玄關,正好看見提行李箱和琴箱下樓的宋南星,他問,「大晚上還有演出?」
宋南星聲音清冷,還帶著一絲決然,「遇上了也好,省得我在電話里跟你講。」
江晟沒仔細聽她這句話,目光落在她臉上,「臉色怎麼這麼差?不舒服?」
宋南星走到江晟面前,停了下來,冷冷地看著他,「上次打電話的時候,我還有半句話沒說完。」
江晟還沒來得及細問宋南星的話,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眼,是外面車內等待的高層,他眸色增了幾分燥意,「星星,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他往樓梯口方向走了兩步,回頭問她,「演奏會幾點結束,我去接你。」
宋南星繼續道:「你別急著走,話不多,就幾句,不耽擱你時間。」她之前那句『可能我們並不合適』只做了一半,也是江晟在忙,耽擱了,這次該說清楚。
江晟不解地看向宋南星,擰眉,究竟是什麼話非要現在說。
宋南星沒什麼多餘的表情,淡淡的說,「江晟,我想我們並不合適。」
「什麼意思?」江晟眉頭緊蹙,電話又打了進來,他煩躁的掛斷電話。
「你怎麼想的就是什麼意思。」宋南星看向江晟,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江晟不可置信地盯著宋南星,他們一直好好的,他想不出他們之間有什麼問題,唯有那件外套,他嗓音裡帶著不悅,冷笑,「還是因為那件外套的事?這個坎過不去了是嗎?就因為一件外套,你打算和我一直鬧下去?」
宋南星眼眸是抹不去的失望,她溫和的聲音里增了幾分怒氣,「不打算鬧了。」她一句話都懶得再跟他多說,只想離開這個令她作嘔的地方,她拉起行李箱要離開。
江晟轉身而來,握住她拉行李箱的那隻手腕,擋住她的去路,眸色肅冷,「做什麼去?」
宋南星看著身前跟一堵牆似的男人,不理他,繞過他,江晟成心不讓她走,又擋她面前。
宋南星溫和的聲音陡然拔高,「還不夠明顯嗎?讓開!」
江晟看著眼前的宋南星,她跟他講話,從來都是溫溫和和的,極少發脾氣,更別說這麼刺。
宋南星不是沒有脾氣,而是並不喜歡發脾氣,她討厭急躁,因為急躁讓她頭疼欲裂,能讓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幕幕零星的畫面,不管是心靈還是身體都承受不住那樣窒息的感覺。
她身體有些不舒服,她將整個重心都撐在了行李箱上,讓自己慢慢的平復情緒。
別墅外下著瓢潑大雨,雨點敲打著窗戶,發出啪啪地聲響,屋內卻異常的安靜。
江晟看出宋南星不舒服,也會知道她不能太生氣,他眉頭皺了皺,想要伸手抱抱她,在江晟要碰到宋南星時,被她避開,他眉頭皺得更緊了,強行靠近她,「星星,別鬧。忙過這陣子,我們就結婚。」
宋南星猛地退後幾步,避開他的靠近,冷笑著問,「江晟,你認為我們還能結婚嗎?」
「為什麼不能?」不管怎樣,他從沒想過不跟宋南星結婚。
「你還是不覺得我們之間存在什麼問題嗎?」宋南星冷笑,「其實你一直知道不是嗎?」
江晟沉默一瞬,擰眉,「葉檬從不會成為我們之間的問題,她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解決。」
呵呵,果然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結在哪裡,卻裝聾作啞。
宋南星眸光在周圍環顧一圈,冷笑一聲,「怎麼解決?像現在一樣,安置在你的私宅中?還是再繼續買一棟這樣的房子?金屋藏嬌?」
江晟眸子緊了緊,嗓音尤其低沉,「你知道了。我可以解釋,葉檬當初情況特殊,名下沒房子,她沒辦法報考海市的舞蹈學院。」
宋南星見江晟一心為葉檬考慮,不由笑道,「江晟,你帶我來住你給葉檬買的房子。你不覺得噁心,我都噁心。」
說完宋南星拉著行李想要離開,她纖細的手腕被江晟扼住,「星星,帶你來這邊,是我有欠考慮。我原本是想等你演奏會結束帶你去看我們的房子,已經在裝修了,是你喜歡的風格。還有,這套房子,不是我給她買的,她只是暫住。」
宋南星氣笑了,「我和葉檬一人一棟,做個鄰居是嗎?江總有空兩邊串門嗎?江總可真會安排。」宋南星不想跟他多做理論,「放手!江晟好歹相識一場,彼此留個體面。」
江晟非但沒放手,反倒抓得更緊,語氣放低,「星星,不要鬧,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鬧?
她還真沒空跟他鬧了。
宋南星順了順呼吸,語氣冰冷,「多久?一輩子嗎?」給了太多時間。宋南星的手腕,被江晟緊緊攥住,掙脫不開,手腕很疼,頭也疼得厲害,整個人都不舒服。
她咬了咬唇瓣,緩和了會說,又累又無力,「江晟,既然喜歡葉檬,又或說你們是彼此喜歡,就好好在一起。你們愛玩這種好哥哥好妹妹之間的曖昧拉絲,別把我扯進來,搞得我像你們之間的第三者一樣!讓我活得像個笑話!」
宋南星最後一句話咬得很重,拼盡力氣。
她話落之際,忽地轟隆一聲雷鳴,伴隨她疲憊且卷著怒意的聲音,如要震碎整棟別墅一般。
她嚇得身體微顫,很害怕下雨天的她,此時這張好看的臉蛋上並沒露出怕怯的神色,相反神色很淡,她的手緊緊握在行李箱拉杆上,指節發白。
江晟面色微沉,心煩意亂的扯了扯領帶,「我說過很多遍,我不喜歡她。我對葉檬只是兒時的情誼,沒有任何男女之情!你別總往這些有的沒的上面強行拉扯好嗎?」
宋南星冷笑,「沒有男女之情?不喜歡又對她不能放手?我就問你一句,假設我們以後結婚在一起,她一個電話,哭兩聲,大半夜的你是不是還得往她的地方跑?你仔細想一想這樣的情況下,到底是你沒搞清楚自己的狀況,還是我強行拉扯?」
這個問題,江晟沒深想過,應該不會發生。
葉檬已經開始習慣一個人面對雨天。
他眸色微沉地說道,「星星,葉檬的父母是在雨天出車禍身亡,她對雨天特別敏感。」
這個原因宋南星一直知道,就因為知道,所以她待葉檬很好。
那時候,葉檬轉校到江城中學,葉檬的父母前不久出車禍離開,葉檬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不愛講話,脾氣孤僻,周邊人都不跟她玩。
宋南星給了她足夠的保護,她體會過那種害怕和無助,明白那日子就跟身處地獄一般不好過,所以不想要葉檬體會。
慢慢的,兩個人成為好友。
後來,宋南星得知葉檬的家和離江晟外公家很近,江晟媽媽去世後,江晟一直跟外公外婆住一起,葉檬經常去找江晟玩。
葉檬在私底下跟她講了很多他們之間的事,包括江晟小時候很孤僻,從不開口說話,總把自己藏在黑暗的角落裡不出來,誰都不理,也不見人,像個小啞巴。是她在外面陪他,隔著門和牆壁陪他,跟他講故事,他才恢復成了一個正常人。
算下來,他們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再後來他們經常三人行,她很被動。
宋南星有想過遠離他們,她很不喜歡這樣的被動。
葉檬一直表示,她對江晟無意,暗示她和江盛才是一對,還不計餘力地撮合他們,江家人也有意讓他們在一起,都在不斷撮合。
她跟江晟正式交往後,才發現兩個都說著無意對方的人,卻烘托出她這個多餘的人。
葉檬怕下雨天,在國外念書的江晟會給她開視頻,一開就是一晚上,江晟雖不會有太多的語言,卻給了最好的陪伴。
江晟又低聲說道,「星星,你應該很了解這種感覺不是嗎?你媽媽當初為了你被埋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所以你沒法面對黑夜。」
『你媽媽當初為了你被埋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
『所以你沒法面對黑夜。』
江晟擲地有聲的話,每一個字如同一件件尖銳的利器,一下又一下地刺入宋南星的心臟,難以呼吸以至於不可置信。
如同她揚起手扇的江晟那一耳光一樣,震耳欲聾。
宋南星扇江晟的手重重顫抖,繃在心裡的那根弦也轟然崩塌。
她怎麼都沒想到江晟會用她的痛,她用十幾年都沒能修復的傷口,被用來讓她理解、感受、體會葉檬的痛。
宋南星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她強忍著怒火,強忍著淚水,嘴唇哆嗦著看向江晟,「江晟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江晟怎麼都沒想到平時對他溫溫和和的宋南星會扇他巴掌,他眼神越發猩紅,臉頰越發滾燙,但他深知自己剛剛的話太過分,這一巴掌他受著,他想要開口解釋,「星星,我、我——」他對上宋南星痛苦、疏離且帶刺的眸光,饒是什麼都沒說不出。
宋南星牢牢盯著江晟,眼淚在眼圈打轉始終沒有落下來。
她神情異常冷靜,唇邊甚至還有幾分肆意的笑意,眼神里卻滿是失望和憤怒。
哪怕他們沒有很深的感情,她以為他們十幾年的友誼還在,她以為就算全世界的都會揭有意無意地揭她的傷疤,江晟也不會。
可傷她最深的卻是她曾經最信任的。
宋南星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滾落,她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令她喘不過氣來。
她拼盡全力地平復心情,讓自己振作,一字一句的開口,「江晟,我們不合適,到此為止!」
江晟眸子凝了凝,頂著火辣辣的右臉,嗓子沉下,「你說什麼?」
宋南星手指微微卷了卷,清眸暗淡、冷漠又透著陌生,足以代表她的決心。
江晟眼眶泛紅,逼近她,「你再說一遍?」
宋南星推開意圖靠近她的江晟,情緒失控,低吼道:「我說我們到此為止,你聽不見嗎?」她怒吼的聲音伴隨著雷聲轟隆,貫徹整個空曠的別墅。
好一會兒,江晟盯著她,冷冷開口,「就為了其他人,你要跟我分手?」忽地又一笑,「我就算說錯了話,你這一耳光還不夠嗎?」
「其他人?」宋南星眼底閃爍著隱隱淚光,有氣無力地笑了,「江晟,你捫心自問,葉檬在你心中是哪門子其他人?我才是其他人!」她受夠了這種哥哥妹妹曖昧不清的關係,他們愛玩,她不奉陪了,至於那一耳光都是輕的。
此時,江晟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他煩躁的掛斷幾個。
最後兩次看到來電顯示遲疑了一秒,最終還是選擇掛斷。
宋南星不用想都知道,最後那兩通電話和之前的不同,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除了葉檬還能有誰?
因為是下雨天啊。
江城也在下雨。
是。
除了在外等他的高層和張助理的電話,最後來的兩個都是葉檬打來的。
江晟擰了擰眉,有意解釋,宋南星先開口,異常冷靜道,「江晟,葉檬的話題跟我們一樣到此結束!」如同他們的關係一般。
「一定要分?」江晟嗓音很沉。
「是。」宋南星眼神冷漠且堅定。
「隨你便!」江晟甩開她的手,信步上樓。
宋南星身體僵硬而筆直,她利落地拂掉掛在臉頰的淚水,拉著行李箱,背上琴箱,踩著高跟鞋高傲又決然的離開。
屋外風雨都很大,江晟取了文件從書房出來,阿姨趕緊迎上去,忐忑道,「江先生,外面天這麼黑,還下這麼大的雨,這個地方不好打車啊。宋小姐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這樣出去,會不會出問題啊。」兩人的爭吵阿姨一字不漏的聽見,她總算是聽出來了,住在這棟別墅好幾年的那位葉小姐,插足在二人感情之中,在中間搞事情,還裝清高,跟小三有什麼區別,她還以為葉小姐是正牌女友,沒想到這位宋小姐才是!這位江先生真是眼神不好!放任宋小姐這麼好的女孩子不要,非要那個一個心口不一的葉小姐。
江晟頓步,宋南星最怕黑和雨夜,以往在黑夜和雨天裡行走,她會像個小孩子一樣黏著他。
每一次生病,宋南星都會變得更加黏人,甚至會含糊不清地叫他一聲「大哥哥」。
他並不知道她口中的『大哥哥』是誰。
只知道她9歲那年,在舒城遇到了地震,被深埋地底下四十八小時。
回來之後,她就發高燒了,在舒城那段時間裡發生的事情,她記不太清了,唯獨怕黑和雨夜。
江晟遲疑了一下,快速往門口走去,欲要出去尋找宋南星,正巧遇見剛進來的公司心腹高原。
高原剛從車上下來,就看到宋南星提著行李箱從別墅出去,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他們的樣子,肯定是吵了一架,高原過來提醒道:「二少,華東區的代表約了今晚的飯局,大少的那位叔叔閔先生會出席。按照這個趨勢,表面是華東代表主持大局,實則華東早被這位閔先生控股,這位閔先生是出了名的狠角色,我們的人剛接到消息,大少正準備從國外飛往海市,再晚些,我們會失了先機。」
江晟一雙紅眸看去滾滾黑夜,大顆大顆的雨點伴著風聲打在客廳的落地窗上,風聲如同鬼魅一般呼呼作響,又如敲打在人的心頭,令人心慌。
他還沒下決定。
高原接著說道:「二少,老爺子好不容易鬆口讓你和大少共同競爭項目,錯過這次機會,我們在公司處境會越來越艱難。宋小姐不是小孩子,下雨天她不會走遠的,興許就在附近,我們一路出去興許還能碰見她。」
江晟用力揉了揉眉心,片刻之後,做出了決定:「走吧。」
高原鬆了一口氣,遲疑之後提醒道,「二少,你的臉需不需要處理下?」
江晟抬手觸碰了下,微腫起來的右臉,他微微皺眉,並沒講話。
車從院子裡駛出,雨勢太大,遮住了路燈的昏黃,一路上都是黑漆漆的。
江晟一路都在往外看,只有大雨,並沒看見宋南星單薄的身影,他吩咐司機,「開慢些。」
一路找下去,只有黑夜與風雨以及雷聲,唯不見宋南星。
江晟心煩意亂,他扯了扯領帶,給宋南星發了一條消息:【星星,回來。】
*
路喬一忙完了手頭的工作,想聽聽宋南星演出結果怎樣,打電話給宋南星手機無法接通狀態。
她記得宋南星說海市最近都是雨天,她擔心宋南星的狀態。
路喬一知道宋南星和江晟都在海市,她連續給江晟打了好幾個電話,都無人接聽。
路喬一改發信息給江晟,發出去後,江晟沒回。
她破口大罵:「狗.日.的!」
江晟的這套別墅不在中心地段,為了避免和江晟的車打照面,宋南星從別墅另外一邊出去的。
別墅區的風景很好,計程車卻很罕見,連私家車都極少,她查看了網約車,都離她的距離很遠,只能拼運氣往前走,走了幾十分鐘後,雨勢越來越大還伴隨著夏日雷聲的轟鳴。
宋南星看著黑夜以及瓢潑大的雨,咬了咬蒼白的嘴唇,心有餘悸地拖著行李箱,走在漆黑的馬路邊。
「明明是這條路的,怎麼不對勁。」宋南星喃喃自語,看手機里的導航,導航怎麼也不對勁,腦袋一片渾濁,伴隨著劇烈的疼痛。
雨太大,路面有了不少的積水,宋南星眼前一晃,房子在她面前,一棟棟坍塌,耳邊是各種混亂的聲音,有嘶喊、驚恐,慘叫,絡繹不絕。
她腳下是滾滾洪水,寸步難行,她用盡全力往後退,嘶喊都無力,她害怕的蹲在原地,雙手環抱自己雙膝,她的眼底是恐慌和無助。
以及母親無力又急切地聲音:【寶貝,撐住,一定要活下去。】
老海正常行駛在馬路上,大雨的關係,他車速不快,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個纖瘦的身影蹲在馬路旁邊,整個身體顫顫巍巍的。
這片區域很少有行人,尤其是這種天氣,要不是閔先生白天約了朋友在這邊打高爾夫,壓根不會來這邊,車越來越近,老海能很清楚了那道身影,那琴箱看起來有些眼熟,他忽然想起了什麼,疑惑道:「先生,好像是上次那位宋小姐?」
閔肆鋮正坐在后座上看文件,聽到老海的話,他抬起頭,看向車窗外,馬路旁邊的綠化台旁蹲坐著一個纖柔的倩影,映入他極淡的眸底。
閔肆鋮淡聲吩咐:「停車。」
老海將車靠邊停下。
閔肆鋮在旁邊的收納櫃裡取了一條乾淨整潔的薄毯,搭在臂彎上,隨後長腿邁步下車,在宋南星跟前駐步。
宋南星單薄的身體都濕透了,在原地微微顫抖,還牢牢護住懷裡的琴箱。
閔肆鋮清冷地嗓音在宋南星頭頂響起,「還能走嗎?」
宋南星聽到有人似乎在跟她講話,那嗓音很沉,很好聽,她的頭頂也沒在下雨。
她抬起頭,之前的雨珠打在她臉頰和眼睛上,看不清來人的,只看見男人撐著傘,罩在她頭頂,男人的身形挺拔,很高大。
宋南星緊緊抿著蒼白的嘴唇,一句話也不說,身體卻在不停地顫抖,倔強中帶著幾分柔弱,整個人破碎感很強,讓她看起來楚楚可憐。
閔肆鋮深眸收縮了下,轉過頭看向身後的人,出聲,「老海。」
老海心領神會,立馬接過閔肆鋮手中的傘,撐在閔肆鋮頭頂。
閔肆鋮彎下高大的身軀,紳士的將薄毯罩在宋南星的身上,閔肆鋮的目光落在宋南星緊緊環抱在懷裡的琴箱,眼底是肉眼可見的心疼和憐惜。
而宋南星嬌軀微微顫抖著,一雙手牢牢的環抱琴箱,很珍愛,整個人處於防備狀態。
閔肆鋮騰出一隻手來伸向宋南星手裡的琴箱,溫聲輕哄,「把它交給我,不會弄丟,更不會弄壞。」
宋南星意識處於模糊狀態,只覺得有個嗓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那淡漠地聲線讓她很安心,更讓她莫名又無條件的信任。
她慢慢鬆開緊抱懷裡的琴箱,閔肆鋮從宋南星手裡接過琴箱,有意將琴箱交於老海,宋南星緊抿著慘白的唇瓣,一句話不講,人處於木楞狀態,她那雙不知道是被淚水,還是雨水沖刷後而晶瑩剔透的眸子裡閃爍著警惕的光。
閔肆鋮讀懂了宋南星的意思,並沒把琴箱轉交給老海,而是將琴箱拎在手裡,又一次溫聲詢問她,「還能站起來嗎?」
宋南星不應聲,身體輕輕顫抖。
看著眼前的女孩這樣強烈的破碎感,狀態很不對勁,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和以往以及上次相逢時都不一樣,這樣的她,很讓人心疼。
閔肆鋮眉頭蹙了蹙,沒再詢問她的意見,彎腰手臂穿過將宋南星的腿彎,單手將她抱了起來,沉穩的嗓音里有著難能可貴的溫柔,「抱緊我,摔地上該疼了。」摔地上是不可能,宋南星一向很注重身材管理,沒什麼重量,尤其是在閔肆鋮這種身高體闊的人懷裡,她這副嬌軟的身體顯得格外嬌小和輕柔。
興許是黑夜裡雨夜伴著雷聲太大,宋南星很害怕,又或許是對方溫熱又成熟的聲線,還有身上淺淺木質味,讓她很安心,宋南星整個緊繃的身體都放鬆下來了,就這樣毫無防備且依賴地貼在了這個寬厚溫暖懷抱里。
閔肆鋮單手抱著宋南星往後車座走來,老海隨即打開后座車門,閔肆鋮彎下腰身,想要將宋南星放在車座位上,女孩纖柔的一雙手臂卻牢牢地纏住他的脖頸,怎麼都不肯放手。
閔肆鋮那顆堅硬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戳了一下,又像是被什麼纏繞了一圈,無比柔軟。
他只好先把琴箱放進車內,再抱著她一起坐進車內。
老海將宋南星的行李箱放在後備箱後,在車外詢問,「先生,現在怎麼辦?」先生原本是要去參加東華區的酒會,宋小姐這副模樣總不能帶她一起去酒會吧?況且先生這樣抱著宋小姐,他菸灰的襯衫上都是水漬,兩人身上都濕了,還沾了些許泥土。
閔肆鋮低頭看懷裡迷糊中還很不安的女孩,沉聲說,「回我的住處。」
眼下只能這樣,這裡距離先生的別墅的確近一些。
作者有話說:
晚安~~~~~~
後面都是舅舅的主場,都是甜甜甜!
第8章
◎小舅舅在家裡藏了女人。◎
蒲姨正在整理房子,聽到院子鐵門打開地響聲,她偏頭從落地窗隔著雨夜往外看,是閔肆鋮剛駛出庭院的車又折了回來。
不是說晚上不回這邊嗎?
怎麼這麼一會又回來了?
蒲姨納悶著迎上去,剛走幾步,大門被從外解鎖。
閔肆鋮身體挺拔,修長的腿邁步進客廳。
他懷裡抱著一個裹著毛毯的女孩。
女孩眼眸緊閉,緊咬唇瓣,頭髮濕噠噠的,沾染了一身濕氣,一看就是淋了雨。
閔肆鋮抱著女孩一邊往樓上走去,低沉地嗓音一邊吩咐蒲姨,「蒲姨,麻煩搭把手。」
蒲姨明白閔肆鋮搭把手的意思,她『誒』了聲立馬跟上。
閔肆鋮的別墅里沒有女士用品,蒲姨回自己的房間取了一套她清洗乾淨的棉質睡衣給宋南星換上。
蒲姨利落地收拾完,從閔肆鋮的主臥出來。
閔肆鋮在走廊上講電話,他嗓音極淡。
蒲姨聽到個大概,閔肆鋮在諮詢醫生。
等到閔肆鋮通話結束,蒲姨走上前關心道,「閔先生,你先去換身衣服吧,這天氣雖然暖和,熱感冒同樣可怕。」
感冒對他來說不至於,只是,閔肆鋮低頭看了下自己身前的襯衫一片濕痕,多少狼狽的。
兩次見面,都挺廢襯衫。
*
閔肆鋮洗完澡,換了一件較為休閒的深色襯衫,進臥室。
蒲姨在床邊照顧昏睡的宋南星,見閔肆鋮進來,起身到一旁說,「這小姑娘,有點發燒。」
閔肆鋮清冷的目光落在宋南星飽滿好看的額頭上,微點了下頭,示意知道了。
蒲姨出去後,閔肆鋮在床邊坐下,伸手去探宋南星的額頭。
他的手背剛觸碰到她的額頭,他結實的小臂被宋南星雙手抱住。
她的肌膚雪白,手指纖細柔軟,跟閔肆鋮蒼勁有力的手背,成鮮明對比,卻又很和諧。
她握住閔肆鋮小臂的雙手的力度,時強時弱,似在掙扎什麼。
閔肆鋮視線向下,落在宋南星纖細的手腕上,她左手手腕上有幾道醒目的痕跡,隱約還能看到淺淺的烏青指印。
閔肆鋮硬冷的眉心鎖了幾分,隨手拉開床頭櫃抽屜,裡面沒有任何膏藥,他撥了電話給蒲姨。
很快蒲姨折回,手裡多了一支化血祛瘀的膏藥。
閔肆鋮接過膏藥,動了下被宋南星握住的胳膊,她緊閉的眼眸跟受了驚嚇一般顫抖,睫毛微微顫了幾下。
他只好單手擰開膏藥,塗抹在她受傷的手腕上,他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細膩的肌膚,冰冰涼涼的藥膏接觸到她的肌膚,宋南星緊繃的狀態稍有緩和。
藥膏塗完一會,她又變得不安起來。
迷糊中的宋南星只感覺呼吸很困難,她似被埋在不見天日的地底下,她的身邊都是沒有呼吸的死人。那些人曾經都鼓勵對方,一定能等到救援,誰都不允許放棄,都一個個在她眼前離去,毫無生氣。
她一遍又遍地喊著媽媽——
可是媽媽再也沒應答她。
她稚嫩地聲音一遍遍求他們不要死,可是沒有一個人回答她。
求著媽媽不要離開她。
可是,他們都離開了她。
閔肆鋮察覺到宋南星不太對勁,他冷雋的面部沉了幾分,低沉的嗓音喚她:
「宋南星?」
宋南星意識薄弱,太累,周圍太多死人,濕噠噠的泥土和黑暗加深她的恐懼,呼吸越來越困難,她不想撐下去了。
這樣強撐著,好累。
她想要放棄時,有一個沉穩很有安全感的嗓音,在喊她的名字,一遍,兩遍,沉而穩。
宋南星掙扎許久,才打開疲憊又沉重的眼帘,眼前的冷厲俊容和一張帶她重見光明的臉重合。
她眉眼溫柔,嘴角彎彎,無力地聲音,有幾分嬌憨地喊他,「大哥哥。」
閔肆鋮聞聲,硬朗地眉間染了幾絲柔和,他輕應了聲又溫聲安撫,「在。乖,睡一覺醫生就到了。」
睡夢中的宋南星有些不安,有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在宋南星耳邊重合,一個是令她安心的沉穩嗓音,一個是媽媽蒼白沒什麼力氣的聲音,【小星星,聽話,別睡,一會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宋南星張了張嘴,哼聲喊了一句什麼,沒人能聽清楚,她太過疲憊和沉重的眸子,在閔肆鋮沉穩的嗓音地安撫下,陷入沉睡。
儘管宋南星睡眠逐漸安穩,還是雙手抱住閔肆鋮的手臂不鬆開。
閔肆鋮只能保持原本動作,手臂一動不動任由她抱住。
不時,蒲姨在外提醒,「先生,嚴老來了。」
嚴老是嚴鉞的爺爺,最近在海市做醫學交流,剛剛在電話里,閔肆鋮將宋南星的情況跟他大致交流過,原本是請教他這種情況用什麼藥好,沒成想嚴老親自過來了。
閔肆鋮試圖抽出被宋南星抱住的手臂,哪知才有這個動作,宋南星跟剛才一樣抱他胳膊的十根纖纖玉指驚顫了下,很依賴得抱著他。
「宋南星,先鬆開手。」他低沉的聲線儘量輕緩,帶有安撫的成分在裡面。
宋南星蒼白的唇瓣緊抿,非但沒放,反倒抱得更緊。
閔肆鋮凝著睡容並不安的宋南星,無奈,伸出另一隻輕輕地揉她的腦袋,一下又一下,過了一陣她情緒似乎有被安撫到。
她緊皺的小臉有所緩和,僵硬的身體軟了下來,手上的力度也隨之下降。
閔肆鋮才輕緩地抽出手臂,他起身跟嚴老打招呼。
嚴老看了眼閔肆鋮又看了一眼床上睡得並不安穩的女孩,沒有多言,坐下請脈。
幾分鐘後,嚴老摘下耳朵上的聽診器,轉頭看向一旁的閔肆鋮,「問題倒不大,淋了雨,引起高燒。屬於熱感冒,意識還處於昏迷狀態,等醒過來就沒事了。」
閔肆鋮微頷首,道謝。
嚴老盯著床上的宋南星端詳少許,「除此之外,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異常情況?」
閔肆鋮緘默兩秒,「睡不安穩,一小時內都處於夢魘中。」他深沉的眸底幾絲擔憂閃過,「可有什麼其他問題?」
嚴老如炬的眸子在閔肆鋮身上頓了下,起身收拾檢查儀器,淡笑道,「不用擔心,這種狀態屬於感冒引起的正常反應。我先開兩副藥,半夜要是沒持續發燒,退燒藥片就別服用了。」
閔肆鋮提上嚴老的醫藥箱,單手虛扶著嚴老的手肘,往外走,「大晚上的還麻煩您親自跑一趟,實在抱歉。」
嚴老瞥他一眼,「現在跟我講這些?虛情假意,你小子打電話到我這裡,我不來能放心?」
閔肆鋮斂目壓眉,默認不語,將一旁的手杖遞到嚴老手中,他跟隨嚴老一道下樓。
嚴老一邊慢步下樓一邊看向冷冷清清的別墅,一陣感嘆,「難得啊,有生之年還能在你這裡看見個姑娘家。」這句話,還有個後半句,他雖是醫生亦是長輩,都沒好意思說,不少傳言說閔肆鋮性.冷淡,他不免懷疑當年在部隊是不是受傷的部位,不止是檢查出來的那幾處,還有至關重要的地方。
閔肆鋮跟隨嚴老的步伐,「那還託了您們幾位長輩過分曲解的福。」
嚴老『嘖』了一聲。
下樓後,嚴老又頓了頓腳步,「你啊,是該處個對象了。你看看,你外甥女都結婚了,那小日子甭提有多幸福哦。這次我來海市,你爸媽沒少在我面前編排你不找對象這事。」
閔肆鋮淡聲回:「並非我不找,遇到合適的自然而然便在一起。」
「就你這冷性子,我怕你一輩子都遇不到合適的。我瞧著這姑娘就挺不錯的。」嚴老有所指地抬眼看了看樓上,這麼多年他可沒見過閔肆鋮帶什麼姑娘在身邊,更別說帶回家了,要是沒那個意思,必然不會把人家姑娘帶回家。
閔肆鋮沒開腔,面色極淡,嚴老知道多半是沒戲。
閔肆鋮做人做事一向掌控力強且嚴謹,他輩分大,經歷的事多,比其他幾個小子穩重,在他的個人問題上,不好妄加干涉。
嚴老到底不是個八卦的人,擺了擺手,「得,你們年輕人有主見,我老頭兒不摻和。」他家小兒子和嚴鉞也是個令人頭疼的主兒,現在的年輕人,管不住管不住。
閔肆鋮送嚴老到車上,又叮囑老海開車注意,要安全將嚴老送達海市軍醫院,順便取藥。
*
閔肆鋮有工作上的事需要處理,嚴老離開後,他吩咐蒲姨上樓照顧宋南星,他在樓下的書房辦公。
半小時後,閔肆鋮從樓下書房出來,去樓上書房取一份文件,途經他的臥室,聽見蒲姨哄宋南星的話,他駐步。
蒲姨心疼地安撫著,「欸,乖孩子,不走,媽媽不走,媽媽就在你身邊。乖孩子,好好睡覺。」
閔肆鋮停留幾秒後,眉心緊蹙,長腿邁步進隔壁書房。
不久後,他書房的門被敲響。
他出聲:「請進。」
蒲姨匆忙而來,見他在講電話,欲言而止。
閔肆鋮沖蒲姨點了下,蒲姨眼眶微微泛紅,半晌才開口,滿是心疼道,「肆鋮,那姑娘怕是燒糊塗了,一直拉著我喊媽媽。看著怪可憐的,臉蛋兒紅撲撲的,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雖然嚴老先生都親自過來看望過,定然不會有什麼問題,萬一有個什麼情況呢。
閔肆鋮蹙了蹙,淡聲問,「退燒藥片餵了嗎?」
蒲姨道:「沒敢喂,需要餵嗎?」嚴老先生走時有叮囑不到很嚴重不讓喂,那姑娘是閔肆鋮的客人,她不敢亂來。
閔肆鋮眉頭依然緊蹙:「你先過去,我隨後來。」
電話里的卓明越豎起耳朵聽到關鍵,「姑娘?小舅舅,什麼姑娘?」
閔肆鋮淡聲回:「跟你無關的事少打聽。」
卓明越不這麼認為,好不容易在閔肆鋮的地盤出現女人,他怎能不關心,「怎麼無關了?小舅舅,你要給我們一大群人找小舅媽,這麼大的事我能不關心?哪來的姑娘,誰家的?我認識不?」
閔肆鋮被卓明越拋出來的一串串問題,問到頭疼,他長指按壓著眉骨,「事情都處理好了?」
提到事情,卓明越一個頭兩個大,表面上給閔肆鋮控股華東辦理的歡迎會,實則不少人都是為了東華手中的項目而來。
卓明越苦不堪言,「舅舅、師父啊,您就是故意給我出難題!您不來坐鎮,我今晚能被東華那幾位老古董給生剝了,我怎麼應付得來!」一個個都是老奸巨猾。
閔肆鋮合上文件,「你自己看著辦,跟在我身邊這麼久,這點事都應付不了,早點回去幫卓叔種樹,興許還能有些成就。」
「......」卓明越。
卓明越剛被閔肆鋮掛斷電話,華東的一眾高層迎面而來。
一個個笑眯眯的沖他走來,「小卓總,幸會幸會。」
卓明越一改剛才的痛苦,收起他的嬉皮笑臉,紳士的伸出手,依次打招呼,「明總、章總、王總各位幸會。」
明總往卓明越身後看去,「不知閔先生可到了?」
卓明越笑不達底,「我小舅他今晚臨時有事,脫不開身,剛剛特意叮囑我,要好好跟幾位前輩學習。」
東華幾位高層以及有意來談合作的老總都是人精。
卓小公子身份非凡,又被閔肆鋮帶在身邊,言傳身教。
卓小公子的面子,他們自然要賣,況且還不知道閔肆鋮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今晚自己不出席,讓卓小公子代為出面,閔肆鋮的心思一向難猜,只怕是給他們這些人一些下馬威。
其中一高層,指了指宴會大門,做了一個請,「宴會差不多要開始了,那我們先進去談?小卓總請。」
三言兩語,卓明越在一眾高層中談笑風生。
江晟舉著酒杯,一圈應酬結束,靠在邊角處,享受片刻安寧。他低下頭看了眼手機,他發出去的那條消息,一直沒有回覆。他轉頭看向漆黑的窗外,外面的雷雨並未消停,無法讓他平靜,整個狀態處於心不在焉。
他的人到他身邊,低聲說,「二少,今晚閔先生臨時有事並沒出席。那位是卓家小公子,人稱小卓總。閔先生言傳身教的徒弟,也是京都卓家的小公子,別看表現紈絝,實則有些手段和見解。跟他談一談華東項目的事,多半是有效果的。」
江晟點了頭,端著一杯紅酒,邁步向被簇擁的卓明越走去。
江晟耐心不錯,一直在一旁,等到卓明越身邊的人潮散了不少,才前去舉杯,「小卓總,幸會。」
卓明越眉宇微挑。
江晟這個人他了解過,江家十年前突然出現的二少爺,在江城的圈子裡有些名氣。
十八歲進入□□工作,從一個普通職員開始。
僅用一年時間,便得到江老爺子認可,成為了□□的副總。
卓明越的審視與不語,身邊人誤以為他剛從國外回來不認識江晟,立即引薦,卓明越順水推舟,舉杯跟江晟碰了碰,「江總,久仰大名。」
一群商界人士談天說地,上至金融時局,下至哪家酒莊的酒好喝,聊著聊著不知怎就聊到閔肆鋮個人問題。
有老總便借酒意試探卓明越,「不知閔先生喜歡什麼樣的女孩,我可聽說京都貴圈兒的名媛,以及我們海市的世家千金不少傾慕閔先生的,閔先生就沒一個心儀的?」閔肆鋮出生正統,閔家老一輩是跟京都那個圈兒關係密切,都指望能和閔家聯姻。閔肆鋮這個人偏偏對聯姻沒什麼興趣,閔家也不需要聯姻來鞏固地位,所以長輩在他個人問題上都無計可施,頭疼得要命。
閔肆鋮的私事遠比生意場上的事,還令人感興趣,不少人都留了個耳朵聽。
誰不想聽聽,能不能幫忙牽個線什麼的,往後不管在商界還是那上面都能有個體面。
卓明越低頭,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抬眼笑笑,「我小舅舅那人你們不是不清楚,他的私事我都不敢多問,總之他眼光跟他人一般厲害,一般姑娘家他瞧不上。」
卓明越一句話把那些有意打聽,或別有用心的人堵得一句話說不出。
京圈和海市的世家千金和名媛圈都是一般姑娘,那真不知道閔先生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孩了。
要說是別人,卓明越這句話出,多少人不服氣。
唯獨閔肆鋮有那個挑人的資本,閔老夫人年輕時候是京都出了名的大家閨秀,後續閔老先生工作調動一同來了海市;姐姐年輕時,也是讓京都幾位世家公子為之傾慕,明爭暗鬥了許久;外甥女更不用說,京圈兒誰人不知賀家的孫子輩的媳婦兒,是個被賀宴辭捧在手心的嬌美人兒。
提起世家千金,排開京圈和海市,有人真想到了那麼一位,江城宋家的千金宋南星,雖只是匆匆一面卻讓人難忘,真可謂是難得一遇的美人,無奈,那位美人一向低調,早早又被訂了婚,只能可遇不可求了。
談笑間,某位老總轉頭沖江晟笑道,「還是我們江總令人羨慕啊,年紀輕輕不但事業有成,還抱得美人歸。」
卓明越沒了解過江晟的私生活,隨口一問,「哦,江總結婚了?」
江晟還沒應話,江晟身邊一老總接了話,「小卓總,您有所不知,江總剛訂了婚,他的未婚妻不僅漂亮,兩人還是青梅竹馬的感情,羨煞我們一群人。」
青梅竹馬的感情確實令人嚮往。
卓明越第一時間便想到賀宴辭和溫阮的濃情蜜意,一夥子人沒少吃那兩口子的狗糧。
真可謂是齁死人不償命。
緊接,又有老總應和,「是啊,江總的未婚妻宋小姐不僅人漂亮,年紀輕輕已經是小有名氣的演奏家,我夫人可喜歡她了。」
哈——
這麼一提,卓明越知道是誰了。
他垂眸看著杯中紅酒,手腕輕輕晃悠著,隨而動聲色的一笑,「哦,原來是宋小姐啊。」那的確是個美人,的確值得讓人收心。
江晟看向卓明越眸色淺著不友好的笑意,心裡有些不悅,面上掛著淡笑,「怎麼,小卓總認識江某的未婚妻?」
卓明越抿了一口紅酒,漫不經心,「談不上,有過一面之緣,我母親喜歡演奏會,對宋小姐讚不絕口。還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多謝小卓總的讚美,我未婚妻在音樂上確實有不錯的天賦。」江晟面色冷了些,不是很高興卓明越這樣誇她,尤其是最後一句。但即便這些不悅,都不足壓制住他心中真正的心煩意亂,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順利到酒店。
雨還在下,夜還很長。
江晟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卓明越「呵」了聲,他讚揚的是宋南星,他多謝個屁,關他屁事,就知道往自己臉上貼金!
原本對江晟就沒什麼好印象,雖說沒什麼明面交集,就是莫名對他不爽。聽到宋南星是他未婚妻,更沒什麼好感,面子上還是勉強掛得住。
*
蒲姨在一旁遞水,閔肆鋮把退燒藥餵了一片給宋南星,準備起身離開,他的手臂又被一雙柔軟的縴手握住。
閔肆鋮轉過頭,床上的女孩並沒有醒來,此時此刻她一雙滾燙的手抓著他,她粉嫩的唇瓣微微張合的說著話,聲音輕如羽毛。閔肆鋮湊近聽,才聽清,她說的,「媽媽——不要走——我怕,不要丟下我。」
蒲姨嘆氣,眼眶還紅著,「這姑娘迷迷糊糊這麼久,一直喊媽媽。」聽得讓人怪難受的,蒲姨原本想要不要給姑娘人家打個電話,私下問了老海這姑娘的來歷,才得知,是在路上碰見的,只有一面之緣,並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閔肆鋮他們太了解從不是個會多管閒事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帶個姑娘家回來,不過,他們也不好過問。
蒲姨瞧著心疼,見閔肆鋮手臂被宋南星抓著,走不了,便說,「肆鋮,你先照看這姑娘一會,我下樓看看老海藥煎好沒。」
閔肆鋮沒作聲,算是默認。
即便他想脫身,也沒法子,他手臂被宋南星牢牢套住,只要他有稍微動一下跡象,宋南星抱他手臂的指尖就緊一緊,人會更不安。
宋南星還處於發燒狀態,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額頭、巴掌大的小臉以及鼻尖兒上都是細汗。
閔肆鋮不久前打電話諮詢過嚴老,說是正常現象,後半夜退燒過後就沒事了。
閔肆鋮取下搭在她額頭上的毛巾,放在溫水盆里淌了兩圈,單手擰毛巾,舉止優雅又利落地疊成大小適合的長條,貼敷在宋南星額頭上。
熱毛巾貼上宋南星的額頭,一陣熱流傳遞而來,她昏沉沉的頭舒服不少,睫毛微微顫動了下。
她的睫毛卷翹好看,眼眸闔上的時,眼下形成一片俏皮的陰影。
閔肆鋮清冷的目光從她臉頰上收回,有意抽出手臂,宋南星小臉微微皺起,他只好和之前一樣保持原有的動作,另一隻手拿出手機上閱覽電子文件。
不知過了多久,閔肆鋮無意識地動了下手臂沒有阻攔,壓下視線才發現,女孩一雙手不知何時沒抱他的手臂。轉而落在他寬大的手背上,她柔軟似無骨的手指圈住了他的無名指和小拇指。
閔肆鋮清冷的視線落在宋南星勾住他手指那一瞬,他一向堅硬的心臟,在這一刻,像是被什麼柔軟的東西拿捏住了,還在他心上繞了幾圈,化為不可捕捉的縹緲。
閔肆鋮深沉的眸子縮了縮,定格在宋南星因發燒而紅撲撲的、水汽騰騰的精緻臉蛋兒,再到她逐漸恢復血色的唇瓣兒,還沒來得及挪開,女孩還似嬰兒一般,努了下唇瓣,可愛到讓人挪不開眼。
他很難不去想像,這樣溫軟的唇瓣兒,吻起來會是何等美好的滋味。
宋南星輕『哼』了一聲,又開始不安穩,褪去的細汗又一絲一縷地爬上了臉頰。
閔肆鋮沉溺又複雜地思緒漸漸地收回視線,恢復了一貫清冷深邃。
他將手機放在一旁的床頭柜上,抬手剮蹭了一下她臉蛋兒柔美的線條,指腹輕輕地暈開她臉頰線條邊緣的絲絲細汗,動作溫柔。
作者有話說:
晚安安~~~~~
明天晚上20:00不更新哦,下一章更新在25號凌晨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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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他們家先生專程為宋小姐回來的。◎
一夜雷雨過後,第二天,晴空萬里。
一絲絲陽光透過厚厚的窗簾,照射進來,讓偌大的房間,多了幾分暖意。
宋南星眼眸微動,幾分鐘後,才悠悠轉醒,她緩緩地睜開眼眸,視線模糊轉變清晰。
只是這個地方很陌生,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環境以及房間。
她整個人都虛脫了,沒什麼力氣,身上穿著一件不符合她年紀的女款睡衣。
宋南星心頭一緊,虛弱的眼神變得警惕起來,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整個房間。
房間很大,大氣又整潔,灰白的格調,室內的擺設不像是女孩居住的。
宋南星腦海一片空白,她撐起自己的身體,又揉了揉額頭。
『滴』一聲,房間門被打開,一位五十有餘的婦人步子利落又輕快地走到床跟前,關心地詢問,「姑娘,您醒了,還有哪不舒服嗎?」
宋南星緩緩搖了搖頭,除了有些乏力以外,沒什麼不舒服。
她看向眼前和善的婦人,開口問,「阿姨您好,請問我這是在哪裡?」她的聲音有些乾澀和沙啞。
蒲姨溫和地回答,「您不記得了?我們家先生昨晚帶您回來的,您昨天全身濕透了,衣服還是我幫您換的。」
宋南星記得昨晚她從江晟的別墅出來,後面的事情,她記不太清了,隱約有人帶她離開了。
蒲姨瞧宋南星狀態有點模糊,又笑著補上一句,「我家先生叫閔肆鋮,閔先生。」
閔肆鋮,閔先生?
宋南星對這個兩個稱呼更沒印象。
她記憶中完全沒這個人。
蒲姨看宋南星臉色不太好,也就不再提這件事,「先不說這些,您先去洗漱,我煮了粥,您下樓吃一些暖暖胃。」
宋南星肚子是有點餓,喉嚨還不太舒服,又干又澀,還有點痛,「謝謝。」
說完,宋南星便下了床,身體在原地晃了下,蒲姨趕緊搭手扶她站穩。
蒲姨『噗哧』笑了一聲,她這個老年人的款式套在姑娘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宋南星沒懂,順著蒲姨的目光看去,才明白蒲姨在笑什麼,是在笑她的睡衣。
蒲姨身高正好一米六,宋南星近一米七的身高,她穿蒲姨的睡衣短了一大截,瞧著滑稽。
宋南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雖說款式和尺碼,跟她年齡不太搭,睡衣布料柔軟,很舒服。
蒲姨斂了斂笑容,「我家先生這裡沒有女士用品,您身上的睡衣是我這個老婆子的。」
「謝謝阿姨。」宋南星說了幾句話後,嗓子潤了許多。蒲姨不用解釋宋南星也知道,從房間布局和輕奢大方的裝修風格來看,這家主人應該很紳士,況且成年人身體有沒有發生什麼,很清楚。
蒲姨連說不客氣,她仔細瞧著宋南星,這姑娘粉嫩粉嫩的,模樣生得好,很有禮貌,很討人喜歡。
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她也瞧不出這姑娘跟閔先生是什麼關係,應該不熟悉,至少這位姑娘對閔先生不熟。
宋南星看了洗漱台上,除去她的一套一次性洗漱用品,都是男士用品。
蒲姨在她身後解釋,「我家先生是獨居,這裡除了我這個老婆子和我家老頭子在這邊,沒有其他人在這裡度過夜。昨晚帶您回來太匆忙,客房沒來得及收拾,只好讓您先住先生的主臥。」又怕宋南星誤會閔肆鋮為人輕佻,蒲姨又多解釋了一句,「先生平常工作忙,很少在國內,也很少回這邊住,主臥基本沒住過。」
「謝謝。」宋南星倒是沒往深處想,只是,她第一次來一個陌生男人家,還住他的臥室,說不尷尬是假,又太叨擾了。
況且昨晚的舉動太危險了,她是被氣糊塗了。
宋南星很後悔,以後她再也不會亂來。
她一個路痴,太危險,要不是遇見好心人,後果不堪設想。
幸好遇見的這位閔先生是一位紳士,更是一位好人。
*
蒲姨沖了一杯蜂蜜水給宋南星潤嗓子,隨後擺出清淡的早餐。
兩人在交談中熟絡起來,宋南星做了自我介紹。
蒲姨一邊幫宋南星盛粥一邊說,「宋小姐,您的東西,先生都讓我幫你收起來了,都在陽光房,您一會去檢查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蒲姨又想到閔肆鋮走之前特意交代過,讓她專門找了琴師過來檢查了小提琴,她立即道:「您的琴沒事,好好的。就是不清楚行李箱滲水沒,您手機可能不太好了。」昨晚她給她換衣服的時候,瞧著手機像是進水嚴重。
「謝謝蒲姨。」宋南星小口小口地吃了小半碗,很飽,她取了一片餐巾紙擦了擦唇瓣,道謝,她沒想到蒲姨會這麼仔細。
蒲姨笑著說,「您可別急著謝我,您昨晚的小提琴滲水了,是閔先生專門叮囑我安排琴師過來檢修的。」
那位閔先生專門安排人幫她檢修小提琴?
昨晚的事,蒲姨講給她聽了。
那位素不相識的閔先生不但沒讓她流落街頭,還幫她請了醫生,還給她手腕塗了藥,至今她手腕上還能看到淺淺的手指印,是江晟捏出來的,要不是蒲姨提及,她自己都不會注意到手腕上的痕跡,沒想到這位閔先生這麼細心,更讓她想不到的,還幫她請人檢查小提琴。
宋南星有種說不出的情緒油然而生,「蒲姨,閔先生他還在這邊嗎?」於情於理她都得當面感謝。
蒲姨淡笑,「我家先生上班去了,宋小姐要有什麼事,可以跟先生通電話。」
再宋南星搖頭,「不用麻煩。」她在這裡叨擾了一晚,已經夠麻煩了,怎麼好意思再他工作的時候去打擾。
「不麻煩,不麻煩,我這就去取電話。」蒲姨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輕快地往客廳走去。
蒲姨撥了行動電話,跟閔肆鋮簡單交代兩句,將電話轉交給宋南星。
宋南星看著電話,不知為何有些緊張,她纖瘦的背直了直,深呼吸了一口氣,又暗裡清了清嗓子,正準備介紹自己,電話那頭一道沉穩的嗓音傳來,「找我有事?」
宋南星從對方嗓音就能聽得出來,這位閔先生應該是一位成熟內斂且嚴肅的人,她一板一眼回:「閔先生您好,我是宋南星,昨晚的事謝謝您。」
「嗯。」閔肆鋮應了聲。
對方『嗯』一聲,宋南星竟然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好。
她抿了抿唇,思考中,電話那頭的男人先開口,「身體還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宋南星搖頭,「沒有。謝謝閔先生關心。」隔幾秒,她斟酌著說,「謝謝您幫忙塗藥,還有安排人幫忙檢修我的琴。」那是媽媽送給她的小提琴,這些年她一直很珍惜,只有重要的演出才會拿出來使用。
她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又是極淡地一聲『嗯』。
宋南星心想,這個男人性子應該很冷淡,總之還是挺感激他將她帶回來,她溫聲有禮貌地說,「閔先生,我先不打擾您工作了。」
閔肆鋮淡聲回應她:「注意休息,一會我讓蒲姨再溫一碗中藥給你。」
「......」蒲姨提過藥的事,她婉言謝絕了。
宋南星雖然喜歡搗鼓中藥,自己是真不愛喝,想到中藥的味道,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電話那頭沉穩的嗓音隨之傳來,「別想不喝藥,不成立。」
「......」他怎麼知道她的想法!
「哦,好,謝謝閔先生。」她訕訕道。
簡單幾句通話結束,宋南星如釋重負。
這種感覺好多年沒有過,像極了高中那會兒被教導主任問話一樣緊張。
總體感覺,這位閔先生為人還是很不錯。
*
GTM融聯資本分部大樓。
卓明越進辦公室時,閔肆鋮剛講完電話,卓明越不滿的嘟囔,「小舅舅,我上班不能聽私人電話,到你這裡就這麼雙標?」自己悄悄聽私人電話。
閔肆鋮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收回,按掉屏幕,擱在辦公桌上,眼角還有幾絲溫和,「嗯,你有意見?」
他意見大著呢,只不過不敢反駁而已,卓明越把一摞文件送到閔肆鋮眼前,「昨晚宴會上逛了一圈,今天一早就收到這些公司的項目策劃,華東那些個老匹夫看了等於沒看,華東落到這個地步情理之中。」
閔肆鋮並不關心華東是個狀況,他只關心並資的項目能不能帶來利益,稀釋完成後,華東的業務在市場不復存在,有的只是他要看到的新市場,他瞥了眼文件,「都看完了。」
卓明越點頭:「差不多吧。」
閔肆鋮高大挺拔的身體往椅子裡一靠,雙手交疊著放在桌面上,「說說你的想法。」
卓明越握著下巴思考一瞬,笑道,「有實力拿得下華東項目的一共六家,說起來蠻有意思的,江江家遞來兩份項目策劃書,我看了眼,兩份策劃書都不錯,對我們都很有利。不過,這兩位小江總斗得挺厲害,江老爺子對這兩位孫子處於不管不問狀態,放任他們爭鬥。」
華東後續的項目到誰手上,說到底取決於閔肆鋮的決定,江家實力擺在那裡,他們的內部之爭嚴重,跟他們沒關係,項目在誰手裡都不會耽誤他們賺錢。
就看他這位小舅舅的心情。
卓明越知道他的姨婆閔老夫人跟江老爺子是遠房表親,閔老夫人私下對江大少不錯,江大少手底下不少項目都是閔肆鋮點過頭的,這位江大少爺非池中魚,有些本事。
江晟的手段也不容小覷。
江家奪嫡之爭,勢必有些看頭。
卓明越津津樂道的列出一系列自己的篩選制,回頭看閔肆鋮一點多餘的神色都沒有,「小舅舅,你好歹給個表情,你每次這樣,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分析錯了。」
閔肆鋮把眼前那摞文件推到一旁,長眸凝著他,「回國前我就跟你說過,華東項目的決定權交在你手上,你看著辦。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不該交一份像樣的作業了?」
「......」卓明越覺得跟閔肆鋮這個老古板談公事太無聊,以他這種淘汰制安排,壓根不需要他們多動腦筋,江家兩位競爭者必然會想盡辦法排除爭競對手,後續競標最後落在江家誰手上對他們都不虧。
提到江家,卓明越想到一件八卦事,「我的舅啊,我跟你說一件意想不到的事,那位宋小姐你還有印象嗎?就是那個非常漂亮的美女,搭我們車的,蹭了口紅在你身後的宋小姐,她的未婚夫是江晟。」
卓明越說得很詳細,生怕他舅這個老人家不記事。
然而,很遺憾,他興沖沖地說出來,他舅舅這位老人家一點反應都沒有。
卓明越忍不住詫異和好奇,「小舅舅你一點都不感到驚訝嗎?」一點反應都不給,好無趣啊。
閔肆鋮抬了抬眼看他,「你想讓我有什麼反應?」
「......」
他怎麼忘了,他這位小舅舅無情無欲。
對八卦又不感興趣,能有什麼反應。
也不對!小舅舅家裡現在還藏了一位姑娘呢!
並不全是冷情之人。
有□□,有欲望。
卓明越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好奇心作祟,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小舅舅,昨晚蒲姨口中的那位姑娘是誰啊?」
閔肆鋮一個眼神都沒給他,起身,抬著他沉穩修長的步伐,出了辦公室。
——
晚上下班,閔肆鋮回到別墅,進門後將西服外套遞交蒲姨,心情還行,還貌似隨口一問,「她情況怎麼樣了?」
蒲姨顯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誰,只是沒想到閔肆鋮會這樣問,驚訝道,「啊?宋小姐上午就離開了啊。」
閔肆鋮換鞋的動作微頓,扭頭看向蒲姨的方向,心情不妙起來,晴轉多雲了。
蒲姨將閔肆鋮的外套掛在衣架上,瞧見他淡漠的眉心微擰了下,她嘀咕一句,「我以為宋小姐通話的時候跟你講過了。」
閔肆鋮沒接話,穿過客廳上樓,長腿一邊邁步上樓,一邊抬手解腕臂上的紐扣,動作優雅又漫不經心。
他推開主臥,穿過沙發區,到床邊,床上的床單和被套都換成嶄新的,沒有絲毫其他人睡過的痕跡。
閔肆鋮將腕錶摘了下來,放在床頭柜上,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了床頭柜上的一張便簽紙條上。
他拿起便簽紙上面是一句留言:
【閔先生您好,昨晚叨擾您了。謝謝您的收留,我先走了,再會。】——宋南星。
宋南星的字很漂亮。
字跡娟秀,看著舒服。
留言的末尾,她畫了一個火柴人鞠躬的圖案,看起來很有趣。
閔肆鋮唇角微卷,輕笑了聲。
他拿著薄薄的紙片,轉身去書房,拉開書桌左邊第二個抽屜,將這張便簽紙放進了一個迪士尼玩具盒。
閔肆鋮在臥室沖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又下了樓。
正好蒲姨上樓問閔肆鋮晚上有沒有特別想吃的菜時,兩人在樓梯口碰了個正面,蒲姨問,「先生,這麼晚了還要出去嗎?」
閔肆鋮微微頷首,「嗯。晚上還有事,今晚不回這邊住了,蒲姨,您早些休息。」
蒲姨應答了一聲,閔肆鋮一年到頭在國內待不了多久,在這邊別墅住不了幾次。
這次要不是老宅那邊老爺子和夫人出國旅遊了,不然他也不會過來。
蒲姨站在原地,目送著閔肆鋮英挺的背影離開,她心裡咯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所以,他們家先生是專程回來看那位宋小姐?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晚上八點照常更新——
晚安——
第10章
◎閔肆鋮也來了。◎
宋南星從閔肆鋮別墅離開,沒回之前訂的酒店,重新訂了一家離大劇院相對遠的酒店,只有最後一場演出,一周多的時間就回去了,遠近關係不大。
宋南星到了酒店房間,檢查了一下行李箱,行李箱裡面的衣服滲了水,放進了洗衣機。
手機基本可以報廢,宋南星把衣服整理出來後,在就近的營業廳買了一部新手機,補了一張手機卡。
手機卡上有幾十條未讀消息,大部分是路喬一發的,昨晚隔一會又發一條,還有宋父的信息。
還有幾條是江晟發來的消息,讓她看到聯繫他,以及他有工作走不開,讓她去世紀酒店或者回那棟別墅等他。
最後一條,是今天中午發的,問她在哪。
宋南星乾脆利落地刪掉江晟簡訊,拉黑他所有聯繫方式。
路喬一發了很多簡訊給她都是擔心她的,宋南星鼻頭酸酸的,她給路喬一回電話,路喬一手機處於關機狀態,她便回了個平安簡訊。
緊接宋南星又給父親撥了報平安電話,被問到昨晚怎麼沒跟他視頻,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宋南星強忍著淚水,嬌嗔道,「昨晚練琴太晚,不小心睡著了。爸爸您少操心我,我不在家您有沒有按時吃藥。」
宋父沒多問,只是側面問她是不是跟江晟鬧矛盾了,江晟是不是欺負她了。
宋南星明白爸爸不會無緣無故地問,昨晚江晟找不到她,應該是跟爸爸通過電話,她沒隱瞞,坦然道,「我們分手了。」
宋父在電話那頭微微一怔,旋即安慰道,擔心她的情緒,「分了就分了,那混帳小子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以後我們星星會遇到更好的。」
「謝謝爸爸。」
宋南星彎了彎唇角,心裡暖烘烘的,從小到大不管她做什麼決定,爸爸都是無條件站在她這邊。
宋父在電話里叮囑了很多。
宋南星輕輕應,「嗯,我知道,我不會讓自己委屈。好,回來再說。爸爸,我愛你。」
「傻星星,爸爸也愛你。」宋父的語氣中都是溺愛。
宋南星眸子垂下,粉嫩的唇瓣緊抿,她想家,想爸爸,更想媽媽。
她抱著小提琴,迷迷糊糊就睡著了,睡得昏昏沉沉的時候,門外有人敲門,不輕不重好幾聲。
宋南星窩在床上幾十秒後,去開門。
她迷迷瞪瞪地開門,迎面就是一個大擁抱上來,「嗚嗚嗚,寶貝,你嚇死我了,見到你太好了!」
宋南星瞌睡驟然清醒,看著眼前狼狽的路喬一,驚訝道,「你、你怎麼過來了?你不是在京都出差嗎?怎麼還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了?」
此時的路喬一何止一般狼狽,被她拋在身後的行李箱上還粘著幾片落葉,身上也淋了雨。
路喬一紅著眼圈控訴,「你還說,昨晚你電話不通,我哪還有心思工作。買了張機票,結果海市雨大風大的,京都飛海市的航班都停飛了。我特麼,坐高鐵過來!都這個點了才到這裡!」
宋南星聽著路喬一的話,心裡一陣暖流淌過,只要她有需要路喬一,不論何時她都會趕到。
只是,「你怎麼找到這裡的?」路喬一應該不知道她現在酒店位置。
「陸白桐,找他查的唄。你怎麼住這麼偏僻的酒店啊,這裡離你演奏的大劇院不一般遠啊。」路喬一撩了撩濕噠噠的頭髮。
宋南星沒回答這個問題,之所以住這麼遠,是因為這裡離大劇院遠,離江晟的別墅和出差地遠。
以她對江晟的了解,即便知道她住的酒店位置,他會嫌麻煩,浪費時間,不會找上門來,她更不想應付他。
路喬一跺了跺腳,又怨氣很重地說,「星星,江晟特喵的不是個人!我昨晚給他打電話,那王八蛋非但不回我電話,還把我拉黑了。你必須得好好教育教育!」
提到江晟這三個字,宋南星的眸色暗淡下來,邊幫路喬一整理頭髮,邊說,「我們分手了。」
「????」
路喬一罵江晟的聲音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盯著宋南星,一句國粹出口,「握草,你終於想通了!」
「......」宋南星拉上被路喬一丟一邊的行李箱,「趕緊進來洗澡吧,你不難受嗎?」
路喬一拈了拈身上濕噠噠地衣服,「難受啊,難受的要命。」
*
路喬一洗完澡出來,往宋南星被窩裡鑽,「星星,泡澡的香包不會是你自己做的吧,味道太舒服了。」
宋南星給她挪地,「你是第一位試驗者。」
「......」路喬一擦著頭髮,「我是不是還得說一句我很榮幸?」
「明白就好。」宋南星抿笑,抬眸瞧見路喬一審視般看著她,「這樣看著我幹嘛?」
「還好,還好,沒有特別傷心。」路喬一又大方地拍了拍肩頭,「姐姐的肩膀借你靠靠。」
宋南星沒跟她客氣,她偏頭靠在路喬一肩上,要說一點都不難過,是假的。
不單單是因為和江晟分手,而是為她自己。
她認認真真地談戀愛,想要認真地生活。
她以為可以延續故事裡才有的,從校園到婚紗再到白頭偕老的童話,結果現實是這樣的收場。
兩個女孩靠在一起,安安靜靜一會,路喬一才開口道,「講真的,你倆分開也好,姓江的那個王八蛋不適合你,他更配不上你。那狗.日的都不想一想自己毛病那麼多,是誰在將就他,家裡種那麼多草藥,又是誰在打理?咱一千金大小姐,伺候了他這些年,他還沾沾自喜上了,算個什麼狗、東西!呸,他不配和狗齊名,侮辱了狗!」
宋南星這會不想說話,有關江晟的話題她都不想提。
「真分了?」路喬一不確定地問她。
「這還能有假。」宋南星給了個無語的眼神給她。
路喬一扭頭定定地看了宋南星少許,打了個響指,「這就對了,這才是我的姐妹兒!」
宋南星都被她逗笑,「路媽媽,我分個手,你怎麼這麼高興?」
路喬一揚了揚唇:「有些分手叫惋惜,有些分手等於脫離苦海,我養的崽崽脫離了苦海,我當然拍手叫絕。」
「......」宋南星。
路喬一嘖了聲,「你這麼嬌嫩的,就該找一個疼你愛你把你捧到手心的男人,而不是江渣渣這種什麼時候都讓你體諒他,什麼都是你替他考慮。憑什麼啊,他以為他是誰啊,什麼也不是!趕明兒我們找個比他優秀一千倍一萬倍的男人,不稀罕他!」
宋南星抱著枕頭還是不想講話,怏怏的。
路喬一看出宋南星的心思,拍腿道,「走吧姐妹兒,既然脫離苦海了,姐姐帶你去見識見識成年人開心的世界,帶你去快活去!」
宋南星已經知道路喬一要做什麼了,她拒絕,「不去,不想動。」
路喬一壞笑,「不遠的,就十幾公里有個高檔會所。」
「......」她還真是走哪都能第一時間找到玩的地方。
*
宋南星被路喬一連拖帶拽地扯進了一家高檔的會所。
期間有男士來搭訕,路喬一是個調情高手,也是個非常會處理這種關係的人。
她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彰顯曖昧、調侃的韻味,卻能三言兩語就把前來搭訕的男人打發掉,又不得罪人。
路喬一站DJ台上喊她,「星星,快上來玩,這玩意兒可解壓了。」
「不來,你自己玩吧。」宋南星是個很安靜的人,她不喜歡太吵。
她不止一次跟路喬一來酒吧玩,都是安靜地坐在一個地方,喝果汁。
路喬一玩得開,下來拉宋南星,「來嘛!我好久沒見你玩吉他了。」
宋南星大部分樂器都會玩,架子鼓,電吉他、古箏等,她都喜歡玩。
路喬一是個很會活躍氣氛的人,有她的地方都會很熱鬧。
台上的組合吹口哨邀請宋南星上台,宋南星被好氣氛感染,沒所顧忌,她踩著節奏上台。
主唱把自己手裡的吉他給宋南星,他去電子琴那邊,準備合作一首。
宋南星選了一首帶感的音樂,符合氣氛的。
相比樓下的熱鬧非凡,樓上貴賓包廂靜謐又優雅,包間內,兩位矜貴的男人分別占領一條沙發。
旁邊侍候的侍者動作利落的將醒酒器中的紅酒倒在兩人的杯中,隨後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
兩位男人,凌厲的男人坐在長條沙發上,另一位謙恭斯文的男士則坐在單人沙發。
兩人話都不是很多,偶爾聊兩句。
閔肆鋮舉了舉手上有稜有角的酒杯,「前些天還在說抽不開身,怎麼突然來海市了?」不但來了,還約了一個較遠的會所。
陸白桐跟他隔空碰了下杯,「閒了,自然過來了。」
樓上兩人悠閒品酒,樓下,DJ音樂嗨爆全場。
卓明越喜歡湊熱鬧,不喜歡跟閔肆鋮這種不懂風趣的老年人待一起,太有壓迫感了,一刻都不能放鬆,正好遇到幾個老熟人,去樓下酒吧舞池嗨。
旁邊的人胳膊肘碰了下卓明越,「我丟,卓哥快看,DJ換了。美女吉他打板,又漂亮又帥!」
宋南星出門前,路喬一讓她換一件適合酒吧氣質的衣服,她的裙裝都很淑女和端莊型的,沒那種適合混夜店的衣服。
路喬一和她身高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但路喬一的衣服都太露了,宋南星壓根沒法穿。
台上的宋南星一條淺色印花無袖的A字裙,身前一把酷酷的吉他,在一群酷酷造型的音樂人中格格不入又十分搶眼。
太過於吸引人,宋南星在音律上極有天賦,彈唱、吉他打板的功底都很強。
台下舞池的人,踩著她的音樂節奏跳舞。
宋南星有發泄的成分,她窈窕身姿和微卷的頭髮隨音樂節拍舞動。
閃爍的大燈打在她淨白的肌膚,光彩奪目,萬眾矚目,動感十足。
卓明越被這一場面震撼到,這還是大劇院裡演奏會上那位宋小姐嗎?
宋南星在大劇院的小提琴演出卓明越雖沒見過現場版,母親錄製的視頻他有看。
演奏會上的宋南星,在一眾西裝革履的音樂大師中很耀眼,她一身高定的晚禮服,神情投入的演奏小提琴,她的目光和整個人的氣質都透著不可攀的疏離感,優雅又嬌貴。
而在這裡宋南星精神放鬆又自在,野性大膽又窈窕淑女的兩種氣質在她身上毫不違和,反倒衝刺別樣美感,太搶人眼球。
卓明越有些興趣地挑了挑眉。
路喬一在台上帶頭吹口哨,台下跟著節拍揮舞雙手。
一首歌結束,宋南星將吉他還給樂隊主唱手,主唱還開玩笑問她有沒有加入樂隊的興趣。
宋南星稍稍換了換氣息,笑著擺了擺手,「我肺活量不行,這把吉他還是要交給你們專業人士。」
台下的人還沉寂在宋南星帶感音樂中,樂團緊接著又開了一首節奏感強的歌,氣氛繼續高漲。
路喬一摸到宋南星身邊,遞給她一杯果汁,「小星星你剛剛太帥,太燃了。我要簽你,你這身段,這樣貌,這才華,不混娛樂圈可惜了。」
「......」宋南星給了路喬一一個『呵呵』的眼神,低頭小口小口吸果汁,娛樂圈她不太感興趣,拍戲太忙,時間大部分都不是自己能掌控,她還是喜歡安靜沉醉於她小提琴的旋律中,閒下來搗鼓搗鼓草藥什麼的。
況且娛樂圈的人際關係也很複雜,她應付不來,不適合她。
宋南星在位子上喝了半杯果汁,卓明越雙手抄兜地出現在她們面前,主動打招呼,一字一句,「呀,這位『普通的小提琴演奏者』宋大美女,我們又見面了。」
「......卓先生好。」宋南星看到卓明越不意外,她在台上彈吉他就看到坐在卡座的卓明越了,只感嘆大海市這麼大,遇人還真簡單。看到卓明越她就聯想到他還有個很嚴肅的長輩,她還把口紅弄在了他襯衫上,這事,她耿耿於懷,又非常尷尬。
卓明越臉皮厚自來熟,沒人請自己坐下來,「我真沒想到宋小姐除了小提琴演奏一等一地好,還能擔任酒吧DJ呀。」
宋南星淡淡一笑,客套道,「我瞎搗鼓,讓卓先生見笑了。」
「太謙虛可不好哦。小星星,別這麼見外,我們都一回生而回熟了,你喊我卓小公子都比卓先生動聽。」卓明越挑了下眉,看去宋南星旁邊的性感美女,眼底划過一抹驚艷,「這位大美女是你朋友?」
路喬一單手托腮,眉尾上挑,泛著絲絲勾人的嫵媚,聲音調侃,「弟弟,知道太多不好哦?」
「......」
弟弟——
卓明越感覺人格受到侮辱。
笑著挑起他長長的眉毛,「美女的事情,我都感興趣。」
路喬一翻了個白眼,呵呵——「那真是抱歉,我只對帥哥感興趣。」
靠!
卓明越自尊嚴重受挫,他不就是帥哥嗎?這麼大一枚帥哥她看不到嗎!
三人開始不美好,過程還是聊得不錯,中途路喬一上洗手間,只留宋南星跟卓明越。
卓明越挺會聊天,宋南星從開始和陌生人的不自然,慢慢熟絡起來,變得話多。
樓上,閔肆鋮和陸白桐聊完事情,一道從包廂出來,準備乘坐專用電梯離開。
卓明越餘光一直都在二樓,在閔肆鋮和陸白桐從包廂出來,往電梯的方向走,他趕緊掏出電話,打給閔肆鋮,「小舅舅別忙走啊!來慢搖吧玩。」
他生怕閔肆鋮看不見他,站起身來興沖沖地向他揮手。
卓明越道:「小舅舅,你還記得上次撘我車,未婚夫是江晟的宋小姐,她也在的。」他這句話有意避開宋南星講的,聲音很小,只有閔肆鋮能聽見。
閔肆鋮從不會出現在會所『嗨吧』這種人龍混雜之地。
他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在卓明越的話中又憋了回去。
閔肆鋮視線往下,一眼便瞧見了宋南星,她低著頭在專注地看手機。
哪怕在忽明忽暗的燈紅酒綠下,都難掩她的肌膚雪白與美麗。
閔肆鋮呼吸微沉,「你不用介紹得這麼清楚。」連帶人家未婚夫都要捎上。
陸白桐在閔肆鋮旁邊,淡笑地開口,「我們下去看看吧,挺久沒跟你喝酒了,剛才那兩杯不過癮。」
閔肆鋮沒拒絕,不僅僅是喝酒這個原因。
*
卓明越一直盯著樓梯口,直到閔肆鋮大長腿從樓梯口邁下來,卓明越站起身來,賣力地甩他的手臂。
宋南星以為是路喬一回來了,並沒抬頭看,繼續刷手機短視頻。
直到一雙大長腿出現在她垂眸之下的餘光里,而且越來越近,宋南星抬起頭來,目光順著被西褲包裹的大長腿看上去,看著閔肆挺拔的身軀,視線停留在他冷雋完美的面上。
宋南星心尖兒微顫,呼吸緊了緊,她認出了閔肆鋮,是卓明越那位不喜於色的長輩。
閔肆鋮今晚沒打領帶,襯衫領口的紐扣並非一板一眼地扣至喉結處,而是解開了紐扣兩顆。他襯衫袖也沒有規規整整地包裹手腕,而是挽了一小段,露出一截強勁有力的小臂,整個人褪去不少嚴謹和凌厲。也並沒有因此讓人覺得好接觸,他的眸光過於清冷,甚至不帶半點起伏,冷峻的五官俊美中帶著幾分凌厲,讓人忍不住退避三尺。
宋南星看到閔肆鋮後,又想起他那件被她口紅印糟蹋的襯衫,暗自緊張。
作者有話說:
卓小公子:怎麼滴,您老人家有意見啊,我就捎上了!
宋小姐的未婚夫江晟!我就就就——語言刺客。
——
晚安!
第11章
◎「好喝嗎?」◎
宋南星還處於緊繃狀態,一個溫潤的嗓音喊她,「星星。」
她聞聲,視線越過閔肆鋮肩頭,看去他身後不遠處的陸白桐。
見到熟人,宋南星緊繃的身體放鬆不少,她好看的眸子淺著笑意跟陸白桐打招呼,「白桐哥,你什麼時候來海市的?」
陸白桐微笑點頭,「今天剛到,喬喬沒跟你一起?」
宋南星如實回答,「她去洗手間了。」
閔肆鋮和陸白桐落座後,宋南星不太自在。
準確來說,是卓明越那位舅舅在,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緊促。
這位大佬偏偏還坐在她身邊,宋南星低頭刷手機,假裝無意的慢慢地往卓明越那邊挪了挪,導致她和卓明越的距離,從中間可以坐兩個人,變成只能坐一個人。
和這位氣場能隔空令人窒息的大佬空出一定距離後,宋南星才滿意。
宋南星表面很淡定的刷手機,心裡都在默念路喬一什麼時候回來,她們好離開。
在默念到第二遍,路喬一很掐媚的聲音傳來,宋南星仰頭就看見路喬一跟一位陌生男人在一起,兩人十分曖昧的道別。
路喬一餘光往卡座這邊瞥了眼,看到陸白桐,她踩著高跟鞋,身姿搖曳地走了過來。
原本從卓明越這邊就可以到宋南星身邊來,她故意繞到陸白桐面前,從他跟前經過,路過就算了,還衝他小腿上踹了一腳。
一陣疼痛襲來,陸白桐眉頭微皺了下,英俊的面不上沒有多餘表情。
路喬一更不爽。
卓明越忍住笑,問,「有路有橋,你和陸醫生認識呀?」這特麼一腳這麼狠,不只是認識吧,是有仇吧?
陸白桐俊容掛著溫笑回答他,「讓卓小公子見笑了。家妹。」
路喬一給陸白桐一個白眼,「切,誰特麼是你家妹,有見過異姓兄妹的?」
「......」陸白桐。
卓明越不明白其中的七彎八拐,接話,「有橋有路是路,白桐哥也是陸,說來說去都是一路的,別見外。」
路喬一翻眼嗆了句:「誰跟他是一路的,晦氣!」
「......」陸白桐。
宋南星知道路喬一和陸白桐的關係很僵,和其他家庭的兄妹不同,有太多沒法說清楚的原因,她拉路喬一在身邊坐下。
氣氛還是一度尷尬和僵持,路喬一看陸白桐還有一股子火.藥味。
宋南星也好不到哪裡去,她自認為不是個唯唯諾諾的人,可一共遇見卓明越的舅舅三次,她內心就莫名發麻。
明明他什麼都沒做,甚至都沒看她一眼,她就有種這個男人侵略性很強的感覺,她還是找個理由和路喬一先走為妙。
宋南星正準備開口說要回酒店休息了,突然一首燃燒的音樂響起。
快搖吧因為這首燃燒的歌,瞬間熱鬧起來,整個廳吧被帶感的音樂占據。
卓明越按了下開關升起隔音板,又頭伸過來,隔著路喬一和宋南星兩個女孩,頭偏向閔肆鋮說道,「小舅舅,現在這首燃嗨全場的歌,剛剛小星星用吉他打板,帥呆了,可惜你錯過了。」
小星星——
有路有橋——
她跟路喬一相互的備註被他學了去。
宋南星不得不說卓明越不一般的自來熟。
卓明越還巴拉巴拉跟閔肆鋮說了一大堆,說她在台上多帥多炫酷。
宋南星幾次想要打斷卓明越,太尷尬,冷性情的大佬對這種肯定不感興趣啊。
可能還會在心裡鄙視他們不務正業吧。
宋南星正想著阻止卓明越胡說八道。
她隱約聽到她身邊氣場極大的男人開腔說了什麼,好像是下次有機會一定要聽一聽。
「?」
嗨吧的卡座有些吵,他的嗓音很低,宋南星沒聽清,她下意識地扭頭,正好對上閔肆鋮極淡的目光。
那種眼神似乎在詢問她『有事』?
她能有什麼事。
宋南星被閔肆鋮這麼一瞧,就跟做了什麼壞事被撞破一般有些難看,她故作鎮定抿了個還算友好的笑,將落在臉頰的頭髮別在耳後,看去別處。
看來是她幻聽,這個人並沒講話。
陸白桐倒是在認真聽卓明越講話,他淡笑道,「星星的吉他彈得確實不錯。」
路喬一不買陸白桐的帳,哼聲懟他,「嘁,你才來認識星星幾天啊,她會的多得去了,豈止是吉他彈得不錯。」
「......」陸白桐。
宋南星早就習慣了,有陸白桐的地方,路喬一就是這副易.燃.易.爆的狀態,陸白桐說什麼都要被她嗆。
然而陸白桐脾氣好,根本不會跟她發脾氣,路喬一隻會更生氣。
卓明越左看看右瞧瞧,這特麼氣氛不對勁啊。
劍拔弩張的,這種感覺很不爽。
為了緩解尷尬,卓明越抬手叫來侍者點喝的。
路喬一二話不說,點了烈酒,非常貴的,都是鎮店之寶。
並且說,「帳都算在這位陸先生頭上。」
卓明越砸巴了下唇:「有路有橋,我舅舅在這裡的二樓收藏了好酒,比市面不知好多少倍。」
路喬一偏要市面的酒,「我品不來酒就不浪費好酒了,我就要市面的酒。」
卓明越伸脖子看了眼酒單,暗自吐槽。
你是不會品酒,你會點啊,專挑價格貴的。
好在陸白桐不是差錢的男人,不然還不得被她整破產。
哎,其實他更想饞他舅舅的典藏酒,那比市面上這些明碼標價的更值錢。
路喬一點完酒,看向陸白桐,露出一個嫵媚地笑,「陸先生您說呢?」
陸白桐一點脾氣都沒有,抽出皮夾的一張卡片彬彬有禮的遞給侍者,「都按照她的喜好來。」
「......」路喬一有種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很不爽,不講話了。
宋南星拍了拍路喬一的手,安撫她的情緒。
卓明越將酒單遞給宋南星,「小星星,點喝的。」
宋南星看了平板上的酒單,眾多雞尾酒中後面尾綴都有一個『酒』字,有幾款最後一個字是『茶』。
「一杯長島冰紅茶和藍莓茶。謝謝。」
卓明越瞥了眼宋南星的酒單,故而挑眉,在一旁指了指另一款雞尾酒,「也好喝,適合女孩子。」
「不要了,兩杯夠了。」宋南星拒絕,卓明越推薦的那個看名字明顯比較烈,她沒喝過現調製的雞尾酒,有點饞,點個茶類的嘗嘗鮮。
閔肆鋮中途用手機回了幾條郵件,忙完瞧見侍者給宋南星送了兩杯雞尾酒過來,她道謝後,開始喝其中一杯。
她一隻手扶杯壁,一隻手握吸管,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有點酒味,不是很大,在她能接受的範圍內,還挺好喝的。
宋南星又低頭吸了幾下吸管,雞尾酒中冰塊冰冰涼涼的觸感入口,宋南星滿足地眯了眯眼,不被路喬一和卓明越兩人拼酒的高漲情緒給影響。
閔肆鋮收起手機,高大的身軀靠在沙發背上,長腿交疊,長臂舒展開,搭在整條沙發的後背之上,無形中宋南星在了他範圍之內。
他深眸注視著眼前的女孩。
宋南星沉浸在好喝的雞尾酒中,像個頭吃糖果的小孩,很享受一般砸吧砸吧兩下吸管。
她的指甲塗了透明的顏色,在暈黃的燈光下折射出絲絲細微的碎光,她的甲型很好看,飽滿形的,她的手指細長細長的,指尖有握著杯子的緣故,微微點著桃色般的紅,極其誘人,有種令人想要採擷的衝動。
宋南星從小很乖的女孩,宋父對她很寵愛不假,對她的教育很嚴格。
她從沒喝過雞尾酒,可以說是喝牛奶長大的,就算跟路喬一去酒吧玩,她果汁都很少點,一向很乖。
這是她第一次喝酒吧里的東西,還挺好喝的。
閔肆鋮看宋南星喝的津津有味,她抿了抿唇,嬌軟的唇瓣上裹著點點雞尾酒,紅潤又晶瑩剔透,誘人非常,他喉嚨微滾,忽而湊近她,「好喝嗎?」他沉穩的嗓音里裹著禁慾十足的尾音。
作者有話說:
晚安——
第12章
◎撈她入懷。◎
閔肆鋮冷不丁地一句話,宋南星被嚇了一跳,嬌嫩的臉蛋兒上增了一絲不知所措的驚慌。
宋南星扭過頭才發現,這位冷厲大佬的視線在她身上,深不可測的目光裡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她,以及還有她看不透的深色。
他一隻手臂搭在他自己的腿上,一隻手撐在她旁邊的水晶茶几上,他們的距離很近。
宋南星保持這樣彆扭的姿勢,不敢亂動,稍微動一下,她鼻尖都能蹭到他英俊的側臉,氣息似都能纏綿在一起。
男人喝過酒,他清冽的氣息里透著似有似無地淡淡紅酒味,那種酒和她喝的雞尾酒味道不一樣,雞尾酒的味道清香,他身上的紅酒味醇厚醉人。
兩人距離太近。
宋南星很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挪,拉開一些距離,她又抿了一口雞尾酒,道,「嗯,還行,很甜。」
閔肆鋮清冷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一瞬,他高大的身軀退開,身體靠在沙發背上,一雙長腿交疊,看著喝得挺盡興的她,提醒她,「少喝點,一會該難受了。」
宋南星低頭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酒,幾秒後,看向閔肆鋮,「應該不至於吧?」還挺好喝的。
閔肆鋮看她一臉天真,只怕之前沒喝過,他還以為,她心裡有數,在她點酒的時候,才沒提醒她。
他薄唇輕起,「你點的時候沒看旁邊標註的酒精度數?」
「?」度數很高?
閔肆鋮難得有這個好耐心,他拿出手機,修長的指划過手機屏,解鎖,彎身在茶几立著的牌子上掃了個碼,翻轉手機遞給她看。
40度——
假的、吧?
她喝的時候沒感覺到有這麼高度數啊,果汁的香甜味此時還留在唇齒間。
閔肆鋮長眸睨著她,「烈酒區里怎麼可能有低度數的。 」
「。」
宋南星無力反駁,她總不好說,第一次喝,不清楚吧!
那她多沒面子。
宋南星暗自腹語,一杯檸檬水放在她面前。
「喝點溫檸檬水可以解酒。」閔肆鋮不知道什麼時候點了一紮檸檬水,侍者送來,他矜貴的身軀微微一彎,倒了一杯,遞到她。
「哦,謝謝。」宋南星彎彎唇,接下檸檬水,眼前的半杯『長島冰紅茶』和另一杯還沒喝的藍莓茶都不敢喝了,統統推一邊去。
宋南星沒喝過烈酒,她很怕自己真的醉了,立即一小口一小口喝著閔肆鋮幫她點的檸檬水。
檸檬水裡面加了蜂蜜,和剛剛的刺激感不同,口感溫順,喝下去後,胃裡一陣暖意。
酸酸甜甜味道還不錯,宋南星喝完後,又倒了一杯繼續喝。
閔肆鋮著實不想到有人還能將檸檬水喝得有滋有味的,跟品嘗美味佳肴似的。
他想要說點什麼,手機里有電話進來,他看了一眼,是家裡的電話。
閔肆鋮起身,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聽電話,離開前還不忘屈指敲了敲茶几,對宋南星說道,「檸檬水少喝點,酸的東西喝多了對胃不好。」
面對閔肆鋮擲地有聲,宋南星莫名很聽話,她把抱在手裡的檸檬水放到一邊,「哦,好。」她抿了抿唇,想了下道謝,「謝謝。」
宋南星道謝之後,不由抬頭看向閔肆鋮,他站在昏昏沉沉的碎光中,人顯得好高大。
從她的這個角度,看他的身軀更為高大挺拔,她的視線從他立體的五官,再到流暢深邃的線條的下顎,都太過於完美。
驚嘆之餘,更多是由心底生出的一種敬畏。
宋南星晃了晃有點犯暈的頭,柔和的視線從閔肆鋮下顎緩緩而上,對上了他打量著她的眼神,她趕緊低下頭,看出別處。
幾秒後,宋南星那雙美麗的眸子又倏然地抬起,此時,閔肆鋮已經舉著手機往外走,宋南星在閔肆鋮英挺的背影停了半秒,再次垂下眸子,喝了一口溫白水。
卡座不知不覺就她一個人,頭還暈乎乎的,百般無聊之際,路喬一不知什麼時候摸到她身邊,「寶貝,沒醉吧?」
「還行。」原本開始灼燒的胃,兩杯溫溫的檸檬水下腹,舒服很多。
「那就好。」路喬一在宋南星旁邊坐了會,看時間,快十一點了,「星星,時間差不多了,我送你出去打車,今晚我不回你那了。」
「你要幹嘛去?」宋南星審視般眸著醉醺醺的路喬一。
「睡男人——」路喬一話剛說完,『唔』一聲,捂住嘴出去,要吐,「星星,等我!唔——」
宋南星看路喬一醉得不一般,擔心她的狀況,拿旁邊的杯子倒了杯溫水,正要跟過去。
陸白桐喊了宋南星一聲,從另一端走過來,他原本一絲不苟的白色襯衫領口的紐扣被解開了三顆,脖子處隱約還有口紅印,他嗓音依舊溫潤,「我去看看她。你早點回去休息,一會讓肆鋮送你。」
肆鋮?
宋南星還沒反應過來是誰,陸白桐邁著長腿去追路喬一。
宋南星不太喜歡這種氛圍,相對還是喜歡比較安靜的環境。
她盯著桌子上那些被路喬一喝得七七八八的紅酒瓶,紅酒真的有那麼好喝嗎?喝這麼多?
她想到閔肆鋮的淡淡紅酒味,氣味挺好聞的,很香醇,應該挺好喝的。
宋南星就著剩餘的半瓶紅酒,聞了一下,喝了小半杯,皺了皺眉頭,酒味挺濃的,不好喝。
閔肆鋮聽完電話進來,宋南星靠在卡座睡著了。
她的小腦袋靠在卡座沙發背面,身體軟綿綿,乖巧又安靜,沒有一絲亂動的跡象。
閔肆鋮並沒叫醒宋南星,而是在她身邊坐下,清沉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不足一秒,便挪開。
他劃著名手機,他的手機躺著陸白桐那條消息:【我帶喬喬先離開了,星星交給你了。】
閔肆鋮退出簡訊信箱,打開手機里的電子郵箱,處理一些日常電子文件。
魚龍混雜的『嗨吧』區,哪怕卡座和嗨吧做了分離式隔音擋板,還是有聲音進來,但對閔肆鋮沒有什麼影響,他一雙修長的腿交疊,高大的身軀半靠在沙發上,彷如坐在寬敞舒適的辦公室一般,一絲不苟地處理文件。
細細的光從隔離板中涌了進來,從閔肆鋮完美的臉上傾斜而下,鑽石紐扣折射出絲絲碎光,耀眼得讓人挪不開眼。
不知過去多久,宋南星有醒來的跡象了。
閔肆鋮退出文件,放下手機,一手橫在身前,另一隻手輕輕倒腕,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宋南星。
睡意惺忪宋南星看到眼前的水杯,以及那隻拿著水杯的大手,她抬了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孤高又無可挑剔的面容。
宋南星眼眸還有些濕潤,她的腦子遲鈍片刻,認清了眼前的人。
卓明越的舅舅,那位氣場十足的大佬。
這樣的信息傳遞到宋南星的大腦,她心口緊了幾分,大腦清醒不少,稍稍坐直身體,接下水杯,輕聲道謝,「謝謝。」
她的聲音有些疲憊,像是蝶翼顫動了下,沒什麼力氣,還有些乾渴。
等她喝了溫水,緩和一陣,閔肆鋮開口詢問她,「要回去還是繼續玩會兒?」
「嗯?」宋南星輕應了一聲,頭有些昏沉沉的,人暈乎乎的,那個雞尾酒,真的有點烈,她就喝了半杯,沒想到會成這樣,可能不該再喝那小半杯紅酒吧。
喝了溫水以後,並不見有所緩和。
閔肆鋮瞧她暈乎乎的狀態不對勁,看到宋南星身前有一支紅酒杯,怕是又偷偷喝了點紅酒,兩種酒混合後的後勁來了,他劍眉輕擰,聲線儘可能溫柔道,「還能自己走嗎?」
「嗯,可以。」宋南星只覺得頭有點暈乎乎的,意識好像清醒又不清醒。
她雙手撐起柔軟的身體,起身時,在原地晃了一下。
閔肆鋮一手虛扶住宋南星,另一隻溫熱的大掌握住宋南星纖細的手肘,穩固著她搖搖晃晃的身體。
男人的手並沒有她想像中那般金尊玉貴的細膩,甚至指腹,還有一層細細的薄繭,剮蹭著她細膩的肌膚。
他身上淺淺的紅酒味與淡淡的薄荷味,真好聞,讓人很安心。
宋南星驟然抬頭,潤著柔和的眸子,撞上了閔肆鋮深墨如夜的瞳仁,只有這一瞬,閔肆鋮便放開了宋南星,沒有任何輕浮之意。
兩人拉開一定距離。
宋南星垂下眸,心忽地漏了一拍,緊張之餘,抿了抿唇,小聲道謝,「謝謝。」
閔肆鋮單手負在身後,尊容恢復了一貫的冷硬,見宋南星神色有些犯迷糊,詢問道,「還記得住酒店位置嗎?我送你一趟。」
宋南星木愣愣地點頭,報了酒店地址。
其實她想說不需要麻煩,她自己可以回去。
然而,男人的語氣很霸道,不容置喙。
閔肆鋮抬步走在前面,宋南星盯著閔肆鋮挺拔的背影,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只好步伐輕飄地跟在他身後。
不知何時,外面是瓢潑大雨。
司機老海拿來一把雨傘。
面對濃濃黑夜與路面滾滾積水。
宋南星無從下腳。
閔肆鋮撐開傘,卻不見宋南星過來,他扭頭看向她。
只見宋南星緊張地站在後面,一雙手緊緊地握住手包,由於太緊張地緣故,手指的關節微微泛白,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地面上的積水,眼前重影交合,嚇得她面色慘白,只敢後退,不敢往前。
正當宋南星想要退縮,她纖細一雙溫熱的大手扣在了她纖柔的腰身上,就這樣被閔肆鋮撈進懷裡,他一手撐著大傘,另一隻手臂半摟半抱著宋南星走向濃濃夜黑和大雨之中。
男人的力量很大,臂力極好。
此時,宋南星的震驚在大腦中充斥著,大於黑夜和大雨給她帶來的恐懼感。
男人貼在她腰上的手掌緊了幾分,沒什麼起伏的聲音在她頭頂緩緩泄下,「別亂動,掉下來概不負責。」
「......」宋南星才發現她腳下是騰空的,閔肆鋮單臂將她環腰抱離了地面,她低頭看地面的積水,也害怕,當真不敢動,雙手揪住了閔肆鋮腰側的襯衫,緊緊的。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晚安。
第13章
◎星星和江晟分手了。◎
車停在會所對面,男人身高腿長,幾大步便到了地點。
老海小跑上前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閔肆鋮放下宋南星,紳士般地微微側身,幫她撐著傘,示意宋南星先上車。
宋南星在閔肆鋮的注視中彎身上了車。
車從會所前行駛到主幹道,兩人的距離拉得很遠,宋南星整個身體幾乎是靠著左邊的車門。
車內開了內置燈,宋南星看去車外,卻被車窗上的投影吸引,他似乎很忙,坐在車上還在看文件,她的視線從他手上的文件落在了他完美又立體的輪廓,以及他沾了雨點後被浸濕的半邊襯衫衣袖上。
今晚太麻煩他了。
都不知道他是誰,宋南星不好過多詢問。
今此之後,應該不會有交集。
宋南星抿了抿唇,還是出聲,「謝謝。」
閔肆鋮沒應聲。
宋南星沒再說話,車內出奇安靜。
她收回停留在車窗玻璃上的視線,外面滴滴答答地雨點打在玻璃窗上,她心有餘悸。
這幾年已經沒有那麼怕黑夜和雨的同時到來,只是,這兩天,那種久違的恐懼感又再次被喚醒。
江晟那些刺激她的話,歷歷在目,那些地震中的場景又一次浮現在她的腦中。
宋南星平放在腿上的雙手,一點點聚攏。
她的頭暈得厲害,胃裡猶如驚濤般翻滾。
閔肆鋮停下手中的忙碌,看向她,「很難受?」
「有一點。」宋南星咬著唇瓣,小臉有些泛白,鼻尖已有微微細汗滲出,她低下頭翻著包包。
宋南星在包里翻騰了好一陣,都沒找到藥瓶,閔肆鋮將手裡的文件放一邊,問她,「找什麼?」
「找包包裡面的醒酒藥。」明明就放裡面的,卻怎麼也沒找到。
閔肆鋮見宋南星有些急,挺拔的身軀往她身邊挪了挪,保留紳士且友好的距離,拿過她的包包,代勞。
他很快找到,「是這個?」一個精緻小巧的菩提小瓶。
宋南星輕輕地點頭。
閔肆鋮打開瓶塞,淡淡的草藥散發出來。
「幾粒?」他問。
「四粒。」宋南星咬著唇回答。
閔肆將藥粒倒在手心,遞到宋南星的嘴邊。
宋南星看著眼前的大掌,猶豫一瞬後,張開小嘴,含住藥丸的同時,不小心舔到了他的掌心。
女孩柔軟的舌頭碰觸到閔肆鋮帶著薄繭的手,他的掌心微顫。
宋南星也沒想到自己會舔到他的手,隨口便想要道歉,轉念一想,這樣的情況道歉,只會更難堪。
最終假裝不知,她閉著眼強行吞下藥粒,以此來矇混剛才發生的意外。
藥粒濃濃的苦味在她的舌尖上散開,她舌頭抵了抵牙關,好看的眉心皺了皺。
她製作過很多中草藥顆粒,製作的過程很享受,並不喜歡吃藥,太難受了。
閔肆鋮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她。
宋南星道謝,「謝謝。」
她喝了兩小口水,嘴裡的苦澀感還在,只是沒剛剛那麼濃了。
宋南星抬眸,男人的長臂橫在眼前,他寬厚的掌心有一顆水果糖。
還是五顏六色的那種。
宋南星那雙漂亮的眸子撐了撐,旋著不可置信。
他,喜歡吃糖?
閔肆鋮在宋南星驚愕的眼神中,淡聲解釋:「卓明越留車上的。」他還嫌棄過,一個大男人喜歡吃糖,沒想到還有用武之地。
「謝謝。」入口酸酸甜甜。
這麼喜歡說謝謝?
短短几個小時,他都記不清她說了多少次。
閔肆鋮在宋南星姣好的側顏停留不足一秒,拿了手邊的文件繼續批閱,並吩咐,「老海,行駛緩慢些。」
「是,先生。」老海輕緩地踩著剎車,直到車速緩了下來,才放開剎車。
閔肆鋮這句『行駛緩慢些』宋南星並沒在意,應該是他要看文件的緣故。
她吃了藥,舒服了不少,人的警覺線也逐漸放下。
興許喝了酒,又興許這幾天沒休息好的緣故,宋南星上車沒多久便靠在車后座睡了過去。
閔肆鋮餘光偶爾落在宋南星身上,只見她小腦袋搖搖晃晃的,他硬朗的眉宇間染了幾分柔和,靠近了些,寬肩接住宋南星的腦袋。
為了讓宋南星睡得舒適,他就這樣保持著正襟危坐,修長的雙腿交織的動作,幾乎是沒動,繼續低頭處理文件。
霏霏細雨籠罩著整座城市,似乎要將炎熱夏天的浮躁洗滌乾淨。
宋南星卻像是攀附著偉岸的巒峰上,暖洋洋的陽光下照在她的身上,一縷縷暖風拂過她的身上,整個人很舒適。
那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淡淡薄荷味,無比心安。
車輛行駛緩慢,十幾公里的路,開了四十分鐘才到達,車平穩地停在宋南星的酒店門口。
閔肆鋮側頭看著看著自己睡覺的宋南星,輕輕喚她,「宋南星。」
宋南星眉頭皺了皺,反應不大,巴掌大的精緻小臉輕輕貼在閔肆鋮鏗鏘有力的臂膀上,一雙手虛虛地抱住結實的小臂。
那帶著薄荷味的光要離開,她追逐著,想要牢牢抓住。
這個地點不能停車,老海回頭詢問閔肆鋮的意見,等待他的指示。
閔肆鋮凝眸看著靠在他臂膀上不安穩卻沒有醒來的宋南星,一陣後,作出決定,「回世茂莊園。」
繼續保持先前的姿勢,不時靠在他手臂上的宋南星腦袋一偏,順著他的手臂滑下,閔肆鋮手疾眼快,大掌捧住她的小臉,才不至於讓她栽了跟頭。
也就是這樣,夢裡的宋南星似乎找到了依託感,朝著那道力度順勢而去。
倏地閔肆鋮懷裡拱來一個溫軟的身體,彷如一片羽毛划過他的心尖,縱使他的心萬般硬冷,也增了一絲柔軟感。
夢裡的宋南星一直追隨著光跑,原本她追逐的暖光又一次罩在了她的身上,讓她很依賴。
宋南星在閔肆鋮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柔軟的氣息灑在閔肆鋮脖頸,鑽入他的鼻翼,淡定如他的閔肆鋮,那雙晦暗如深的眸光里濺起絲絲漣漪。
宋南星在夢裡囈語,「媽媽...」
離得近,閔肆鋮聽得清楚。
許多年前的畫面浮現在他腦海中,那個深埋在廢墟里兩天兩夜的小女孩,被救出來時,深埋在她周圍的人已經沒了生命體徵。
其中,包括她的媽媽。
而那個破碎不堪的小女孩,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她沾著泥土和血漬的小手,指給廢墟的方向,要媽媽,淚珠簌簌而下,紅彤彤的眼眸卻如同閃耀的星辰般璀璨。
閔肆鋮撐在座位上的手臂,揉進懷裡裹緊了幾分。
這邊偏離了市區,離他的別墅有一定距離,為了能讓宋南星睡得舒服一點,閔肆鋮彎下身脫了她的高跟鞋,將她的腿放在座位上,宋南星半個身子都靠在他懷裡,香軟的氣息夾著淡淡的草藥味道,如她一般聖潔、清澈,能讓人安神一般,同樣也亂了閔肆鋮的心神。
*
蒲姨收拾收拾準備休息,原本說不回來的閔肆鋮不但回來了,還又把宋小姐領回來了,抱在懷裡的。
還是昏昏欲睡的宋小姐,蒲姨蒲姨驚訝又擔憂地問,「這又是怎麼了?」
閔肆鋮人高體闊,身姿挺拔,宋南星在他懷裡尤為地纖細和嬌小。
尤其還攜帶著絲絲細雨,閔肆鋮懷裡的宋南星彷如一朵被風雨折枝的嬌花,正好遇到了大樹,而她小心翼翼又依戀地依偎在大樹身旁。
閔肆鋮淡聲說道,「她喝了點酒。」
「哎唷,這姑娘,前兩天才生過病,怎麼又去喝酒了!」蒲姨嘆嘆氣,「我這就去煮醒酒茶。」
閔肆鋮點了下頭,抱著昏昏欲睡中的宋南星穩步上樓,目的地是他的主臥,只是剛邁上樓梯。
「唔——」
一路都沒吐的宋南星,彼時全部吐在了他身上。
閔肆鋮的襯衫被她糟蹋了,本人還算淡定。
蒲姨聞聲回頭,驚呼一聲,「哎喲~這可怎得了!」
閔肆鋮深知自己此時狼狽,卻也淡然,他將人放在主臥的大床後,簡單交代蒲姨兩句,都是些照料宋南星的話,轉身流星大步去了旁邊的客房清洗。
閔肆鋮看著鏡子中狼狽的自己,暗自一嘆。
第三件襯衫,又被她這麼糟蹋了。
閔肆鋮修長的手指壓了壓太陽穴,還真不一般廢襯衫。
他眼神淡然地摘下腕錶與襯衫袖口的鑽石紐扣,修長地手指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衫紐扣,脫下襯衫,丟進垃圾桶,動作一氣呵成。
*
宋南星這邊,蒲姨幫她換好了衣服,確定她沒不舒服的情況,才下樓。
蒲姨進廚房,閔肆鋮此時正在廚房,手臂上還架著平板,應該是在學習煮東西。
條理不亂地將所需材料取出來,又有模有樣地把所有材料都封好。
蒲姨知道閔肆鋮是在幫那位宋小姐煮醒酒湯,「先生,還是我來吧。」
閔肆鋮騰出位置,他下廚確實不在行,「她怎麼樣?有沒有繼續吐?」
蒲姨笑答,「沒有呢,就那會兒吐了一下。」正巧還吐在他襯衫上了。
閔肆鋮又道:「在路上一直嚷著不舒服,在樓上可有繼續難受?」正好嚴老還在海市做學術交流,不舒服還可以邀請他過來瞧一瞧。
蒲姨又笑了笑,「沒有的,您放心,宋小姐沾床便睡著了。」
閔肆鋮微皺的眉頭頃刻被撫平,沒再多言,還有個視頻會議要開,時間差不多,他長步上樓。
在臥室門口頓步,清冷的視線往裡看,床上的女孩睡得並不安穩,柔軟的身體隨著薄被蜷縮成了一團,怎麼看怎麼惹人憐惜。
閔肆鋮薄唇微抿,最終舉步進了臥室,在床邊坐下。
他伸手,指腹輕輕地撫摸女孩皺起的眉頭,嗓音儘可能地放緩,「還難受?」
有淡淡的薄荷味和木質香味一直繞在她身邊,她很喜歡這兩種味道,雨夜裡循環的噩夢在這一刻都被這樣的味道驅散。
意識模糊的宋南星,應答,如蝶翼一般柔和,「嗯,心口悶,很燒,難受。」
她乾渴的聲音透著嬌嗔又可憐。
閔肆鋮動容厲害,他輕輕探了探她的額頭,好在不燒,又輕緩著聲音說道,「蒲姨在煮醒酒湯,一會就好了。以後別亂喝東西。」
宋南星很喜歡這個似乎離她很遙遠聲音,清冷又沉穩,她瓮聲應,「嗯~」
閔肆鋮看著她嬌態十足的容顏,手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捏上一把。
只是還沒觸碰到她的臉頰,他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他收回手,看了一眼來電,是陸白桐。
閔肆鋮起身後,又回頭,視線在床上定了定,確定宋南星沒有很不安,舉步到陽台上聽電話。
「星星在你那邊?」陸白桐。
「嗯。」閔肆鋮。
「喬喬發酒瘋,四處找她。要不,你把星星送我這邊來?」陸白桐有打商量的意思。
「不方便。」閔肆鋮淡淡拋出三個字。
「......」陸白桐吸了口冷氣。
閔肆鋮聽到他的吸氣聲,扭頭看向臥室,蒲姨剛餵宋南星喝了醒酒湯,他淺咳一聲,解釋道,「她也喝多了,喝了醒酒湯剛睡下。」
陸白桐沒多說,他們並肩作戰多年,閔肆鋮的人品不需要懷疑,對宋南星有企圖也不假,這種情況下,斷然不會做傷害她的事。
但男人在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時,抵抗力為負。
這點他深有體會。
陸白桐看了自己身上跟個八爪魚似的路喬一,鬧騰得相當厲害,他有些無奈,只能先選擇掛斷電話。
閔肆鋮折回臥室,以為宋南星會像剛剛一樣不安,沒想到這會兒這麼乖了。
睡顏嬌憨得像個孩子。
剛誇她乖,她眼角淚珠像是牽了線似的滾落著。
嬌軟的身體輕輕抽噎,抽泣聲,鼻子吸了兩下。
又夢魘了。
閔肆鋮眉頭緊蹙,指腹幫她擦拭淚珠,試圖喚醒她,「宋南星?」
「星星。」
這次宋南星沒應他,她一雙柔軟無力的手,忽地握住了閔肆鋮有力的手腕,吸著鼻子,聲音縹緲地喚了一聲,「江晟——」
閔肆鋮冷吸了一口氣,撫在她臉頰的長指稍加了些力度。
疼得宋南星小臉皺起,很不舒服地『哼』了一聲。
閔肆鋮深知自己的失態,驟然收手,深色的眸凝著宋南星半晌,指腹撫了撫她緊皺的眉頭,確定她安穩入睡,閔肆鋮轉身出了臥室,去到露天陽台。
他一雙長臂撐在陽台的圍欄上,長指夾著一根煙,長眸凝視雨濃的深夜,深眸晦暗。
腦中浮現的是女孩子剛剛夾著柔軟的哭腔。
她嘴裡、心裡念的那個名字,是她正牌男友,以及未婚夫,或在不久的將來會是她的丈夫!
許久的克制與忍耐,促使他硬朗的眉宇間增了許多掠奪感。
閔肆鋮摁掉菸蒂,轉即邁步入了書房,挺拔的背影在黑暗中如同深淵裡的漩渦,深不見底,他發了一條消息給卓明越,【華東區的項目發給我。】
卓明越一邊將文件發給閔肆鋮,一邊納悶,他老不是說,華東區的項目是他的作業,不插手麼,這咋滴又親自把控了?
閔肆鋮查閱著幾十份『商業策劃書』,江家遞交的兩份商業策劃書都在其中。
閔肆鋮略微翻了翻,深邃幽長的目光定格在江晟那份策劃書上,又劃了條消息給卓明越,【江家的策劃書壓一壓。】
卓明越看到這幾個字非常吃驚,畢竟他小舅舅這個老人家,在商業上只看重利益,不計較個人恩怨!
按照之前他老人家的意思,還是中意江家的策劃方案的。
這是咋滴了,難不成其中還有他不知道的七彎八拐?
卓明越血液沸騰地舔了舔唇回,【小舅舅,你是想給你兩位大侄子單獨開後門,還是大義滅親啊?給我通個信唄,我這個小跑腿做其他的事情可能有損您的威儀,但見機行事保准您滿意。】
閔肆鋮並沒有回答卓明越,連續揉著眉心許久,剛才的憤怒得以平靜。
片刻之後,他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了下。
一條簡訊進來。
來自陸白桐:【肆鋮,星星和江晟分手了。】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接下來是小舅舅的戀愛時光——
小舅媽和小舅舅到這裡,下章就要入V了,感謝一直陪伴和等待舅舅的寶子們,愛你們——
可能有寶子會疑惑舅舅是那本文的系列是:《怎敵她如此撩人》溫阮||賀宴辭,青梅竹馬+蓄謀已久+先婚後愛||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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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閔先生,早上好。◎
閔肆鋮在陸白桐發來的這條消息停留了許久, 眸色極深,回了兩字:【多謝。】
陸白桐伺候完那位祖宗睡下,正好收到閔肆鋮的消息, 他電話撥了過來,「這是星星單方面的決定,江晟沒表態。」
閔肆鋮盯著窗外伴隨著大雨的漆黑深夜,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戶上,是夜, 是雨, 是恐懼和不確定, 於他來說, 亦是春雨復甦。
他淡聲說, 「足夠了。」
足夠了。
陸白桐深知這三個字的分量。
先前閔肆鋮礙於宋南星和江晟兩情相悅, 將那份愛意深藏, 他是正統出身, 受過國家最高端的培養, 不做那插足的小人。
在得知兩人訂婚, 又即將步入婚姻殿堂。
閔肆鋮從未向人提及過, 心裡從沒放下,卻只能選擇祝福。
誰會知道, 遊走在政商兩道,無所不能的閔先生, 也有求索不得。
陸白桐心裡清楚, 閔肆鋮這次回國,多半是為了處理在國內業務, 至少很久不會再回國。
前不久去江城, 一是有關宋家的醫藥項目, 最重要的原因是為了去看宋南星。
大概是最後一次去看宋南星。
只是誰也沒料到,談婚論嫁的兩人,竟然會分手。
可謂是峰迴路轉。
在閔肆鋮說出『足夠了』這三個字的時候,陸白桐便明白,從此刻開始,江晟已經沒有機會了。
閔肆鋮再次折回主臥。
宋南星又開始哼哼唧唧的,睡得並不安穩,這會倒是沒念那個名字。
閔肆鋮硬冷的眉間越發溫柔,指腹輕輕摩挲宋南星的臉頰,冷沉的眸子裡多了一絲異樣柔光。
宋南星做了一個很亂且複雜的夢,自己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被埋在暗不見天日的廢墟里,浸泡在泥土裡。
周圍的人逐漸失去生命體徵,小小的她全靠媽媽用生命支撐她活了下來,她被壓制著無法喘息,一直呼喚著救救媽媽,誰來救救他們。
宋南星只剩下絕望時,廢墟從外一層層被挖開,一個沉穩又幹練的嗓音在廢墟外響起,他的嗓音很淡,卻聽著舒服,宋南星在那個讓人安心的嗓音下堅持下來。
幾個小時後,在那個嗓音的指揮下,經過兩天兩夜的掩埋,她終於得見天日。
他將她抱上救護車,溫熱的大手,替她擦拭臉上泥土和血漬。
宋南星已經記不清大哥哥的模樣,依稀記得,他一身筆直的軍裝威嚴無比,雨點打在他挺拔又偉岸的身姿上,他的五官在細長的雨里尤為立體,他的五官線條彷如雕刻一般立體且冷厲。
宋南星想看清楚他的樣子,想要記住他,卻怎麼都記不住,只記得大哥哥很嚴肅,面上只有威嚴和下達指揮的嗓音,那個大哥哥在她的視線里漸漸地換成閔肆鋮那張俊冷又完美的立體五官,還有他那雙能洞察人心思的雙眸。
宋南星心頭一驚,鏡頭猛然一轉,一個穿著潔白襯衫的少年,將她帶出小黑屋,牽著她奔跑著,她盯著他的背影,一直盯著,從清晰到模糊,再到看不見。
倏地鏡頭又一次轉動,是江晟冷漠的神色伴隨著那些中傷她的話。
她在夢裡掙扎痛苦,沖江晟沒力氣地低吼,她的頭似要炸裂一般。
直到一雙大手撫來,帶著淡淡的木質香,安撫住她浮躁不安的情緒。
她的噩夢就此終止。
逐漸進入熟睡狀態。
*
閔肆鋮最近在國內,紐約總部的高層有不少工作向他匯報。
他近乎開了一通宵的視頻會議,蒲姨睡眠淺,上來換了幾次咖啡。
會議結束,閔肆鋮長指揉了揉額頭。
視頻會議關掉後,視頻里只剩卓明越。
他扯了扯領帶,懶散得不能再懶散,「小舅舅,華東區控股權已簽訂,您老什麼時候回總部?」他好做個心理準備,至少得趁機放鬆放鬆,回去了又要開始過上被這個不懂風情的老人家奴役的生活。
閔肆鋮薄唇抿了一口咖啡,淡聲道,「暫且先不回。」
「?」這老人家之前不是說,這次回國拿下華東項目,最近十年內他將在總部坐鎮,不再回國。
閔肆鋮長指撐在眉心,開口,「華東項目目前接觸了幾家?」
「遞過來的策劃書數不盡數,我見了不下幾十家了,嘴都給我笑僵了,能吃下這個餅的無非就那麼幾家。」他只想做個無憂無慮的富二代,他家老子偏偏要成為商界大佬,命苦啊,卓明越苦不堪言道,「那一個個的都在我面前套話,問你老人家什麼時候有空,他們最近想見的人是您。」他像個墊腳石。
閔肆鋮合上文件,淡聲說,「就江家吧。」
「????????」啥?
昨天晚上才跟他講,江家排除在外,短短几個小時,就又改變主意了?
別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老男人的心思這麼難琢磨?
難琢磨就算了,還變得這麼快?
這不像他說一不二、一言九鼎的小舅舅啊!
卓明越挑了挑眉頭,「江家遞來了兩份策劃書。小舅舅,一個餅,讓兩個人怎麼安排?兩人一同競爭?」
閔肆鋮抿著咖啡,眸色很沉,片刻,「江二少的方案,挺不錯,讓總部遞他一份邀請書,邀請江二少前往紐約總部進一步洽談。」
把華東項目送給江晟了?
還非要去紐約總部談,這也不至於吧——
在國內完全可以解決啊。
這是什麼操作?
卓明越看著閔肆鋮看不懂了,小舅舅老人家的心思,只能用來猜測,不可能給他答案。
思來想去,卓明越得到一個結論,「小舅舅,我怎麼感覺你在刻意針對江晟?」雖說他老心思琢磨不透,好歹跟在他身邊兩年了,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了解,總覺得有種什麼目的,閔肆鋮主動送項目,從來都不會是無緣無故。
江家大少跟閔肆鋮有幾分交情,不遠不近,雙方都沒做什麼傷利益的事情。
他們雙方共事多年,他小舅舅這個老人家,不至於幫江晟推江循。
何況這種江家內部之爭,小舅舅怎麼可能參與。
正當卓明越沒指望能在閔肆鋮這裡得到什麼他想知道的答案。
閔肆鋮氣定神閒道,「嗯,不可以?」
艹!
可以,當然可以!
小舅舅他老人家要做的事情,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只是,還真的針對?
這麼不掩飾的?明目張胆?
閔肆鋮親自下場吩咐的,對方還是個沒什麼交集的江二少。
這非常不合常理,不是他小舅舅的風格。
有什麼理由值得他小舅舅這樣風光霽月的人,這樣做?
卓明越畢竟是出自於世家的公子,腦子相當好使,琢磨去琢磨來,有了個帶著些許玩笑且大膽的猜測,「小舅舅,你該不會看上了宋小姐吧?」江晟其他也沒什麼有價值,值得他小舅舅親自下場,唯獨宋小姐值得一爭。
英雄為紅顏,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
江晟一早便接到紐約一份項目邀請函,來自閔肆鋮的GIM融聯資本。
看到這份邀請函,江晟身邊的高原不免懷疑,「二少,你說這個閔先生是什麼意思?據悉閔先生人在海市,為什麼非要邀請我們去紐約洽談?」老闆在海市,邀請函卻從紐約發來。
向來敏銳的江晟一時也拿不準,他壓了壓太陽穴,「不管什麼意思,華東這個項目,我勢在必得。」只有先手拿到這個項目,才有資本和江循抗衡。
江晟又用力地揉了揉額頭,這些年來,他一直有頭疼的毛病,以往都是宋南星幫他調理。最近各方壓力大,頭疼厲害,她卻不在身邊了,甚至不知所蹤,他煩悶道,「項目的風險評估值做出來給我,以及我們能啟動的資金還剩多少。」
「好。需要向老爺子報備一聲?」牽扯資金大,需要得到老爺子批准。
江晟思索一瞬,「等到了紐約,確定項目簽署成功,我會親自向老爺子匯報。」
等到高層離開,江晟打開手機消息窗口,有很多消息,沒有一條是宋南星的消息。葉檬的倒是有不少,美食分享和自拍,還有風景照等等。
葉檬的消息還在繼續發,江晟眉頭緊蹙,將其設置了免打擾。
他試圖給宋南星發了條消息,是非好友狀態,不出意外,他所有的聯繫方式都被宋南星拉黑。
這兩天他給宋南星打了不少電話,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他揉了揉鼻骨,將路喬一從黑名單,電話剛撥過去,便被掛斷。
他又撥了過去。
這次並沒有掛斷,電話很快被接通,江晟沉悶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光,「路喬一,星星是不是在你那邊,把電話給她,我有話跟她說。」
陸白桐聲音低沉又緩慢道,「喬喬還在睡覺,這位先生有什麼事,跟我說是一樣的。」
江晟聽到是個男聲,眸色沉下,人也冷靜下來,「抱歉,那便不打擾了。如果方便,還麻煩幫忙轉告路小姐一句,醒了給我回個電話。」
陸白桐扭頭看了一眼裹在被子裡瞪他的路喬一,他搪塞地應了句。
江晟煩躁地丟開手機,片刻之後,又撿起手機,給宋南星發了一條消息:【星星,上次的事對不起,我並非有意中傷你,是我口不擇言,保證沒有下次了,很抱歉。看到請回電話,我有事跟你說。】
他的聯繫都被拉黑,連同他的助理都被宋南星拉黑了。
江晟不確定宋南星能否看到他這條消息,還是報以僥倖。
*
次日,陽光明媚,春光無限好。
宋南星一夜好眠,她緩緩地睜開美麗的雙眸。
這個以黑白灰為主題的偌大臥室,宋南星並不陌生,前不久,她在這裡留宿過一晚。
只是,昨晚她怎麼會來這裡。
昨晚的記憶在她腦中一點點復甦。
她喝了酒,那位卓先生的舅舅送她回來,之後,她好像在他車上睡著了。
宋南星得出一個結論,上次好心收留她,還幫她請醫生的那位閔先生,和卓先生的舅舅是同一個人。
這是宋南星完全沒料到的。
大概兩次都是出於無奈之舉,才將她帶了回來。
宋南星突然尷尬,她自詡不是一個毫無戒備心的人,也並非一個能跟陌生人走的人。
唯獨對這位閔先生,失去了防備,不知為什麼,就能放下戒心。
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如同波濤大浪一般翻滾和忐忑。
三番五次地麻煩他,那位閔先生不像是個會多管閒事的人。
宋南星沒心情想其他,只想趕緊跟主人家道謝,然後離開。
她身上穿的是一套不符合年齡的睡衣,她知道是那位蒲姨的。
她的衣服被洗得乾乾淨淨且做了熨燙,整整齊齊地疊在床邊。
衣服上還有一股清冽的木質香和薄荷味,聞著很舒服。
下了一整夜的雨,雨後的陽光格外暖心,空氣里散發的都是帶著絲絲飄香的泥土味,她喜歡這個味道,清新、寧靜。
有些不好的心情,隨之消散,心底那束光,如同雨後陽光一般如期而至。
宋南星在別墅內並沒看見那位閔先生,她被屋外的好陽光感染,走出院子,又被滿院子的花吸引。
蒲姨在院子裡修剪花草,稍稍回頭,便瞧見從房子裡出來的宋南星。
她笑眯眯地打招呼,「宋小姐,您醒了。」
「嗯,昨晚又麻煩蒲姨了。」宋南星到蒲姨身邊答。
「宋小姐,您這是哪裡的話。謝我個老婆子做什麼,我呀,都是按照閔先生的吩咐。」蒲姨一邊修剪花枝一邊笑著閒聊。
閔先生的吩咐?
她和閔先生素不相識,沒有什麼交集,他便幫了她兩次,怎麼說都該當面致謝。
宋南星牽了牽唇角,「蒲姨,閔先生他在家嗎?」
蒲姨歡喜回答:「在的在的,這會兒應該在休息。昨夜開了一晚上的會議視頻,咖啡換了好幾杯。咖啡喝多了真傷身體。」最後一句話,蒲姨更像是碎碎念念的。
宋南星不知道怎麼接話,默默地聽著。
院子裡花的品種很多,月季和玫瑰以及向日葵最為搶眼,邊緣還點綴了幾株芍藥花。
蒲姨瞧見宋南星盯著向日葵看,輕輕笑道,「這些觀賞向日葵是閔先生親自種下的。」
宋南星清澈的眸子流轉著幾絲不可置信的光,「閔先生還有種花的習慣?」
這點上和他冷靜自持還有點距離感的形象,有點不搭。
宋南星很喜歡花花草草,她家裡的院子被她種滿了花和草藥,她看到花便挪不開眼。
尤為鍾愛向日葵。
大一暑假,那年,她在路喬一的劇組客串了一部青春電影。
曾有人匿名給她送過向日葵,那段時間,只要她在片場,有她的戲份,每一場都有一束向日葵。
宋南星不是演員,更不是什麼公眾人物,只是一個普通大學生。
她平時在公共平台並沒曬過喜好,就連跟她相處十多年的江晟,都不知道她喜歡向日葵。
到底是誰送她的,至今成謎。
提到江晟這個名字,宋南星平展的眉心微微皺起,心底一陣刺痛感。
並不是多麼不舍和留戀,只是多少有點諷刺。
蒲姨擺擺手,搖頭道,「閔先生就種了這幾十株的觀賞向日葵,還有院子邊的幾樹臘梅。閔先生的公司總部沒在國內,鮮少回國,這片院子都是我和我家老頭子負責打理,我啊,也不懂什麼花理,看著什麼好看,就種點什麼進來。亂七八糟的。」
宋南星不這麼認為,「不規整的種植,比那些一板一眼精心布置的,更有具有生活氣息。」
蒲姨喜歡聽宋南星講話,很和善,不驕不躁的,很討人喜歡,她愛跟她說話,「宋小姐,您要喜歡向日葵,我幫您剪幾支合著我白色的玫瑰一起包一束吧。」
宋南星輕輕搖了搖頭,這是閔先生費了心思栽種的,他不嫌麻煩地收留了她兩次,她非但不感激,還摘了他的花。
這太不合規矩,有點恩將仇報的成分在裡面。
蒲姨猜透宋南星的想法,笑說,「沒事兒,閔先生看上去嚴肅,不好接近了一點,實際相處下來就會發現,閔先生人挺好的。您有所不知,昨晚閔先生抱你回來,還幫你煮了醒酒茶。所以啊,閔先生人真的很好,也很紳士。」
閔先生抱她回來了的——
還幫她煮醒酒茶?
宋南星瞳眸里滿是詫色。
是挺好,挺紳士的。
不然,不會屢次收留她一個陌生人。
還在會所提醒她少喝酒。
儘管如此,宋南星對閔先生這樣的人,還是保持著敬畏感,他給她的感覺有種天上明月照溝渠的距離感。
蒲姨說著剪下幾支向日葵遞給宋南星,還提醒她戴手套。
朵朵嬌艷的向日葵在宋南星懷裡,宋南星心情極好地低頭嗅著向日葵獨有的清香,蒲姨又自說自語,有些傷感,「多摘幾枝吧。閔先生前兩天跟我說,明年不用留地了,還讓我跟老海放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