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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頁

2023-09-20 16:51:23 作者: 無潰
    果不其然, 兩人剛剛行至大宅門口, 宋姝只聽一陣勁風之聲,拂珠帶著她向後閃躲一步。

    一抬頭,只見慘白朦朧的月光下,一道白色的身影佇立在石階之下,夜風緩緩吹起袍腳,似是幽靈鬼魅。

    晏無咎聲音徐徐傳來:「我的好阿姝,若是不喜這宅院,孤為你換一間便是,如何急著要走?」

    宋姝聞聲一滯,知曉晏無咎功夫遠高於拂珠,輕聲在她耳畔道:「你不是他對手,快走!」

    拂珠自是不肯,兩人僵持一瞬之際,卻聽得晏無咎一聲輕笑。

    「拂珠,既來了,便留下罷!」

    話罷,他掌風已至——

    拂珠迎頭上前,霧雨拂面,堪堪接下一掌,卻被掌風擊退數尺。

    晏無咎見狀,勾唇一笑:「不愧是大聖皇帝養的影衛,難怪能入孤的總舵如入無人之境。」

    話里嘲諷之意宋姝聽得分明,拂珠默然一瞬,忽暴起向前——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拂珠的劍更是其中佼佼者。劍出殘影,真身不見,宋姝只隱隱看見空中一道暗影,而後卻是一聲悶響—

    拂珠應身而落——

    磚石地上匝起點點水花,她目光有些渙散,地上的水窪映出不遠處的白色身影,拂珠心下大駭。

    朝野上下無人知曉,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廢帝竟是如此高手。

    血色在深色石磚上洇了出來,刺紅了宋姝的眼。

    「住手!」她喝道。

    聲音是冷的,像是寒窖里的一塊硬冰。晏無咎似乎並不在意,望著她微微一笑,道:「阿姝,同孤走吧,你不喜歡這宅子,孤為你換一間便是。」

    宋姝餘光看了看拂珠狼狽的身影,似是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京郊的那一夜。

    大雨滿天,拂珠也是一身黑倒在了地上,再也沒起來過……

    二十餘年的天機變化,二十餘年的處心積慮。

    她以為重來一次是命運對她的眷顧;她以為重來一次,這天下走勢便如她手下的一張棋譜;她以為重來一次,晏無咎必定是她的掌中之物。

    到頭來,她與二十年前似乎是別無二致。一樣的傲慢,一樣的無知,又一次一步步地將自己和拂珠送進了一場死局。

    「好……我跟你回去。」她聲音乾澀,「放了她,讓她走。」

    「沒問題。」

    晏無咎答得乾脆,剛要上前,卻忽然擰了擰眉。

    宋姝見他表情不對,凝神細聽,只聽得外頭蒙蒙的殺伐聲似乎愈演愈烈——

    嘈雜聲中,一群急促的腳步聲正向這邊趕來。

    晏無咎半倚著門檻,忽而哂笑一聲,似是揶揄道:「阿姝,這回他可晚了一步。」

    說著,還不等宋姝反應,晏無咎起身上前,一把將她桎梏在懷裡。

    宋姝來不及反應,已隨他一同凌空,在勁風中回頭一看,只見一隊人馬破門而入,領頭者身襲一身黑袍,一張金面在火光中折出微弱的光來。

    晏無咎擁著她的手更緊了些,宋姝只聽耳旁風聲呼嘯,幾個呼吸間便隨著晏無咎穿牆過檐,往總舵深處的牆院而去——

    頭頂的月色被濃霧遮掩,牆影惝恍,茫茫蕩蕩之中,宋姝不知道晏無咎究竟將自己帶往了何處……

    宋姝雙腳落地之時,已到了一處似乎已經廢棄的宅院內。

    宅院四處瓦梁衰敗,迴廊殘破不堪,借著微微月影,依稀可以看出這裡曾經的輝煌,只可惜黃楊木樑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頹敗,似乎一碰就能裂開。

    晏無咎緩緩將她鬆開,宋姝抬頭,茫茫月光下,她似乎終於第一次看清了眼前的人。

    那雙同她七分相似的琉璃瞳里倒映出晦暗不明的夜色,夜風呼嘯,帶起他衣袂翩躚。

    從很久以前開始,她便以為自己讀懂了他,可是一次又一次地,她在他身上瞧見了她不曾見過的灰暗。

    此時此刻,她終於無比清晰地認識到,從一開始,他便不是自己應該招惹的人。

    「你想幹什麼?」她問。

    這一次,聲音里的冰冷似乎少了一些。

    她抬頭,目光坦蕩,似乎是讓晏無咎有些驚訝。

    他頓了一瞬,忽然笑了:「我以為你會怕我。」

    」我是怕你的。

    心思如斯縝密可怕的人,她怎能不怕。

    晏無咎眼神暗了一瞬。

    「那你可怕他?」

    「他?」

    宋姝一愣,而後反應過來,晏無咎是在說晏泉。

    「不曾。」她道。

    晏無咎嘲諷一笑:「自然,你不曾見過他在長街拔刀殺人,衣袍染血的時候,自然是不怕的。」

    「……我怕的,從來不是那個。」她微微側頭,臉上的表情被夜色籠罩,晏無咎看不清楚。

    她怕的,從不是生死,而是自己那顆從不曾安寧的心。

    那顆心,曾短暫地在晏泉那裡有過歸屬,卻很快再次失迷在了晏無咎為她所設的牢籠陷阱之中。

    她與晏無咎兩人之間病態的糾纏不足與外人道,只有她知道,他是如何像藤蔓一般將自己層層包裹,用虛假的愛意與溫柔澆灌,又用真實的痛苦和恨意滋養。

    兩人或許不是天生一對,可似乎沒什麼能將他們拆散。就連生死,也不曾。

    她微微垂眸,忽問:「為什麼是我?」

    天下人海泱泱,想要入東宮,入後宮的女子不計其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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