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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51:23 作者: 無潰
這是他們的孽緣,撕剪不斷,交織綿綿。
可晏泉,晏泉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把銳斧,將他費盡心思想要留住的那些愛恨情絲一斬而淨。
晏泉,晏泉,他憑什麼?
隱隱的怒火在喉間翻滾,可是他卻沒有將那些心思訴諸於口。他在宋姝身側坐下,輕輕的撫了撫她的肩頭,輕聲道:「我知你難受,可他終歸是殞命在了連山,孫青書他……」
話還沒說完,宋姝的巴掌已經落在了他的臉上。
鮮紅的掌印在那張白皙精緻的臉上異常鮮明。
「你心裡若是高興,便不要在此惺惺作態,裝著仁人君子的面孔讓我噁心。」
她那掌用了全力,晏無咎麻了半張臉,左耳耳根聲音一片模糊,可嘴角的弧度卻微微揚了起來。
就是這樣。
這不講道理的雷霆怒火也好過那精心算計的疏離冷漠。
他沒說話,也沒離開,只是默默的坐在宋姝身側,悠悠目光靜默而熱忱。
即便晏泉是一把利斧,可這把利斧已經斷送在了連山之上,不是嗎?
剩下的漫漫餘生,要與她朝夕相對的人,是自己。
想到這裡,喉嚨間那顆石頭似乎鈍化了形狀。
宋姝對他的盤算心知肚明,卻再沒說話,也沒動手。
她知晏無咎想要和自己就這麼長長久久的糾纏下去,可是,已經沒有機會了。
十日後的慶功宴,她要與孫青書有個了斷。
她也該與他,有個了斷。
她撇下晏無咎獨自回到房裡,那隻喜鵲登梅的鏡台靜靜的坐落在梳妝檯上。她輕輕的拉開那最下一層的抽屜,伸手進去摸索了一會兒,從里取出一張黃紙。那黃紙折成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形狀,她將黃紙打開,一個繁複猙獰的圖騰赫然躍入眼中。
那本《萬法符籙》上的諸多符咒,這是她唯獨記住的一個,名為「焚火符」。這符分作子母,若是將子符置於一處,手持母符在立於子符方圓十里之內,點燃母符,子符便可將方圓百步之內所有的東西焚燒殆盡。
當然,也包括手持著母符的符籙師。
書寫下《萬法符籙》的人,似乎是對這些以命換命的招數偏愛異常,也不知性子該是何種的兇險偏執,才會寫出這樣的法書來。
梨花窗外,天色忽然暗沉起來,濃雲密布之中,隱隱可以聽到低沉而洶湧的雷鳴之聲轟隆作響。
屋內未點燭火,光線轉瞬黯淡,宋姝獨身坐在梳妝檯前,將全身隱於黑暗之中,望著那張草圖,手指不住在那隻染血的錦囊上摩挲。
她開始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或許,她不該放任自己沉浸在過往的恨意里。
或許,她不該等……
若是她一早就動了手,若是她一早,一早就與這天殺的清風道同歸於盡,晏泉是不是如今還好好的穩坐京城,當著他的攝政王?
可是她沒有,看著晏無咎在她的面前沉淪,她是高興的,陰毒而高興的。她不捨得那麼快的了結這一切,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像是狗一樣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她的心裡是痛快的。那種扭曲的快意是一種頂點的高*潮,從沒有人告訴過她,復仇的果實是這般甘甜快意。
所以她捨不得那麼快的赴黃泉,她還想看著晏無咎沉淪,她一次次的試探他的底線,看他究竟能為了哪點兒所謂的愛意低三下四到何種地步。
可晏泉,晏泉的死,就像是三伏酷暑里一盆都頭澆下的涼水,讓她從這興奮快意里清醒過來,高*潮退散過後,留下的空虛與無望的深淵,不見底的黑洞在夜裡凝視著她。
值得嗎?
值得嗎?
作者有話說:
這幾個月三次元太忙了,一結局一卡再卡,到現在還是沒寫出來TT
大家等了很久真的非常抱歉,我先把已經寫出來的四五章更新,之後的結局可能要等下個月開學之後了。
第六十八章
天一連陰了多日, 沉雲籠罩在宅院四方天地之上,濃稠濕沉, 卻遲遲不降雨, 這天仿佛是受了滿腔的委屈,卻又犟著性子將滿腹的眼淚統統凝在了愁雲之中,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正院裡, 宋姝吃過午飯邊將鈴鐺轟到了屋外候著。
鈴鐺心裡雖有委屈,臉上卻不敢露出半分來。
這天陰了幾日,宋姝的性子也像是這天似的, 再沒見過晴朗。晚上夢魘之症犯起來的時候,鈴鐺鈴鐺著急忙慌的上前探,卻總是被她沉著臉揮開。
媯州大宅里近主人身伺候的多用啞奴, 但即使這樣, 下人們依舊互相交換著大院裡,主子們最密切的情報。
鈴鐺隱約聽說過晏泉之事,心中卻多少為晏無咎這風度翩翩的溫柔公子鳴不平,覺得他滿腔的情誼似乎是餵了狗, 千嬌百寵也換不回這宋姑娘一句好話。
鈴鐺年紀小, 心裡這般想著臉上也便露出了三分不滿,宋姝看在眼裡卻渾然不在意, 讓人去了黃綢來, 悶聲一人在屋裡畫符。
一下午時間悄聲無息的過去, 晏無咎卻沒想往常一樣來她這裡獻殷勤,一直到晚膳時才露了臉。
他面容有些疲憊,眼底下留著沒休息好的烏青, 一雙眼睛卻亮的嚇人。從屋外踩著風雨進門, 連外衫還為取下, 邊一把摟過了宋姝的腰,他脖頸間還留著屋外雨水的氣味,夾雜著一股淡淡的龍涎香,兩種味道角質,混成了一股陳腐而曖昧的氣息淺淺縈繞在兩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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