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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51:23 作者: 無潰
閣樓一層做了一個鏤空的六角亭,四周已經被人圍上了色澤青潤的細紗帷帳,帷帳之中,隱隱透出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
饒是輕潼在清風道見慣了貝闕珠宮,丹楹刻桷,也對眼前這人間仙境之景頗為驚奇。
閣樓一層做了一個鏤空的六角亭,四周已經被人圍上了色澤青潤的細紗帷帳,帷帳之中,隱隱透出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
「阿姝,愣著幹嘛,快來。」
她聞聲往六角亭中走去,宮人掀開帷幔,露出晏泉一張含笑的臉來。
他指了指面前的位置,笑道:「菜已經上了好一陣了,快坐下。」
晏泉對宋姝的看重毋庸贅述,饒是輕潼只披著宋姝的皮囊,也差點陷進這繁華溫柔鄉里——大景國最有權勢的男子,在朝堂上驍焊決絕,說一不二,在宋姝面前卻化作了羊腸九曲繞指柔,千依百順,綿言細語。
這樣的榮寵,這樣的虛榮,輕潼即使對晏泉無意,也難免耽於其中。
望著男人一張溫柔笑臉,她捏了捏手中的黃符,手心冷汗直冒,符紙染上了些許潮意。她坐到晏泉身邊,望著男人為她笑意溫柔地為她布菜。
「劍南王送來今秋新下的松茸,你之前在別苑不是嘴饞了好一陣麼?」
說著,他夾了一筷子素炒松茸進她碗裡。
輕潼朝他笑笑,拾起筷子來將松茸用了。
「鮮香甘美,味道不錯。」
她微微眯眼,似乎是極為享受這松茸的鮮香之氣。
晏泉見狀,瞳中一凝,唇邊笑意更深,卻也更冷。
寒玉似的眼裡泛過一絲凜冽的幽光,多日以來的猜測似乎並未出錯。
他緊盯著眼前人,喝了一口手中的清茶,慢條斯理的放下杯盞,這才道:「這松茸味道的確甘美,可是她卻並不喜歡,老說這菌菇里有種怪味道,讓人難以下咽,真是難伺候極了。」
聲音幽幽,雖然嘴上說著抱怨的話,眼裡泄出的溫柔和寵溺卻異常明晰。
話落,輕潼手裡的筷子「啪」的一聲落在了桌子上。
他知道了!
火光電石之間,她從袖口掏出黃符,朝晏泉撲去——
可手還沒碰到晏泉的衣角,便被他擒住了手。輕潼手腕一疼,手中黃符飄然落地。
晏泉臉上溫柔不再,像是寒風過境,一片凜然。
「你到底是什麼人?她呢?」
輕潼萬萬不曾想到,晏泉竟然一早就起了疑心,卻一直按兵不動只是觀察。
她惱恨地看了男人一眼,倔強地緊抿著雙唇,一言不發。
「法師!」晏泉喝道。
話落,帷幔掀起,禾嗣仍舊是那一身麻布道袍,黑漆漆的料子洗到發白。比之晏泉的肅然,輕潼的慌張,他的表情便輕鬆了許多,帘子掀開時朝兩人點頭示意,竟還笑了笑。
晏泉被他這事不關己的態度弄得有些惱怒,皺了皺眉,道:「法師,你來看看,是否真是我們所想的那樣?」
輕潼不識得禾嗣,但見到來之時心中卻不由警鈴大作,覺得這笑眯眯的道士似乎比近在咫尺的晏泉還要危險。
她在晏泉手中不住掙扎,白皙的手腕很快便起了一圈紅印子,晏泉垂眸一看,下一刻,手中掠過她身上兩處大穴。霎時間,輕潼便像是冬風過境後的冰雕,僵硬著身子,一動不動。
晏泉鬆開她的手,看向禾嗣,眼中帶著幾分危險不耐。
若非崑崙遲遲尋不到禾嗣,他早在發現端倪的時候就將人拿下了,哪裡還需與她逢場作戲到今日?
他目色不善,禾嗣卻並不在意,在輕潼面前掏出一紙黃符,口中念念有詞……
片刻後,他將符紙貼在輕潼眉心,旋即,原本墨似的圖騰變成了血紅色,符紙被一股無形的火點燃,從尾端開始燒灼,不到片刻就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了空中。
禾嗣臉上笑意稍淡,看著輕潼,點了點頭。
「殿下猜得沒錯,三千人命,俱在這一符之中。」
第六十章
夜風拂過四宜園, 帶起閣樓上的素馨花燈在風中微微垂擺,燈光在青石板地上浮游晃動, 變幻出光影陸離。
晏泉看著那紙黃符在輕潼眉心化為灰燼, 凜聲問:「可有解法?」
禾嗣點頭,又搖了搖頭,一如既往地讓人疑惑, 晏泉卻遠不如宋姝那般有耐心,道:「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 無須無需故弄玄虛。」
禾嗣知曉他因為宋姝心神不寧,沒有介意他話語中的冒犯,解釋道:「誠如貧道上次與王妃所說, 這世間符咒盡有解法, 可卻不是簡單一個一事,又或一直黃符能夠逆轉的。由因及果,解鈴還須繫鈴人,殿下若是想要解除這轉靈符, 關鍵還在於王妃。」
晏泉聞言, 微微垂眼,目光冰冷的掃過木雕似的輕潼, 又道:「本王阿姝說, 法師通曉那《萬法符籙》, 不知可曉得其中一種吐真符?」
所謂吐真符,便是讓人說實話的符籙。晏泉雖捉住了眼前人,但她用的卻是宋姝的身體, 他自是不敢將人放進內獄裡拷問。
禾嗣的目光在晏泉與輕潼之間流轉, 不過轉瞬之間就明白了晏泉的意思。他點點頭道:「貧道法力不精, 不過一紙『吐真符』還是畫得的。」
說著,晏泉命崑崙找來黃紙硃砂,禾嗣便在桌子上畫起畫來,夜風吹起他的袍角獵獵,輕潼身上的穴位仍舊未被解除,但是看著眼前的道士,卻覺得似乎是在哪裡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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