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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51:23 作者: 無潰
她曾經將那顆心完完全全地交付給過眼前人。
她最熱烈的情緒,最美好的年華,最純澈的愛慕,都給了他。
當真是明月照溝渠,統統餵了狗!
她自言自語的話似乎是刺激到了晏無咎,他拉住她的手,聲音有些急迫:「我知道錯了,阿姝,我不該那樣對你的,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想怎麼樣都可以,我們重新開始吧。」
宋姝被他這副急迫瘋魔的樣子惹得不耐,一把扯出手來,又往後退了兩步,似乎是不想與他有絲毫的接觸。
她擰眉牴觸的模樣刺紅了晏無咎的眼,他卻縮回了手,不敢再上前一步,生怕被她更加厭惡。
恰逢此時,屋外傳來教從整齊的請安聲:「見過教主。」
下一瞬,巴掌大的門縫被人徹底推開,屋外慘白的日光朝著屋內蜂擁而來——
宋姝被光刺激得眼睛不舒服,眯了眯眼,用手擋在了眼前。
目光下垂,她瞧見了一雙月白色的金線雲紋靴子。
「醒了?」來人問。
宋姝沒有回答,待到強光刺激緩緩過去,她這才將手放下來,抬頭直視著面前人那張飄然若仙的面孔。
「道主?」
孫青書笑了:「按道理,你該喚我一聲阿父才是。」
「道主說笑了。」她微微垂眸,拒絕了這個稱呼。
雖然宋文棟算不得什麼慈父,可是眼前人亦不是什麼好東西。清風道做的那些孽,只怕是一隻手都數不清。
她拒絕得輕易,孫青書也沒發怒,反笑道:「我兒,為父初初得見愛女,想要與她說說話,你先出去吧。」
晏無咎戒備地看了他一眼,身子卻沒動。
「如今阿姝是我清風道的聖姑,為父不過是有些體己話想要對她說,我兒,先出去吧。」
孫青書又說了一遍,望向晏無咎,眼底的壓迫之意卻是分明。
晏無咎轉頭看了宋姝一眼,卻仍固執地不肯離開:「有什麼話,道主盡可當著我的面講。」
「父親同女兒講話,你跟著摻和什麼?」
孫青書揮了揮手,身後走來兩個「仙官」,簇擁著上前要將他拖出去,卻被晏無咎反手擊倒在地。
他坐在宋姝床前,眼神陰沉卻堅定:「有什麼話,道主盡可當著我的面講。」
宋姝坐在床尾,默默地觀察著這父子倆的舉動,發現兩人的關係似乎也沒有她想像中的親密。睫羽微垂,遮住她眸中思慮……
片刻後,她忽抬頭道:「既然道主這般殷切邀我前來,想必是有許多話想要對我說,阿咎,你不妨先出去吧。」
短短一聲「阿咎」卻引得晏無咎眼眶紅了一瞬。他壓住自己發顫的手,轉頭看向宋姝,卻見她面色如常,似乎並沒有將剛剛那句暱稱放在心上。
孫青書笑了笑,似乎對宋姝的識時務很是欣賞。
「我兒,她的話你也聽到了,出去吧。」
兩人都在催他,晏無咎眼底閃過一絲掙扎。片刻後,他沖宋姝道:「我就在門外,有事你就喊我。」
他說完,這才緩緩走出門去,站在廊檐之下,細細地聽著屋裡的動靜。
屋內,孫青書輕輕揮手,屋內層層燭台紛紛被點燃。宋姝這才看清,這是一間裝修得極為華麗的屋子,屋內四角各立著一人高的火樹燭台,萬千光焰跳動,花燭點點映出燭台上精細雕琢的西王母圖。
屋內,檀床玉枕,文席香山,雅致而奢華,與眼前的孫青書給人的觀感別無二致。
然,就在晏無咎離開之後,孫青書一直維持在臉上的笑意卻淡了兩分,望著她,沒有在晏無咎面前那股虛假的熱絡之情,一派冰寒雪冷。
「你本不該活著的。」他道。
宋姝挑眉,卻在一瞬間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她與輕潼在轉靈符的效用下調轉了身體,輕潼已然占據了她的軀殼,那眼前的她和這具輕潼的身體便已是無用之物,無用之物,素來是要除去的。
「既如此,道主為何還留著我的性命?」她問。
孫青書斜睨她一眼:「你說呢?」
「因為晏無咎?」
「自然。」
「我兒對你情根深種,本尊留你這條命,你便好好陪在他身邊,為他誕下一兒半女,好延續我孫家血脈。」
他神色冷漠,毫無一絲為人父的慈愛。宋姝瞭然,只怕在孫青書心裡,從頭到尾都沒將自己當過親生骨肉。
「若我說不呢?」她問。
「哼,」孫青書冷笑一聲,微微抬手,她的氣道就像是被人阻隔了一般,上不來氣。
「如今,你唯一的作用便是為我兒延續血脈,若你連這點兒用都沒了,那本尊便也不用留下你這條命了。」
宋姝的臉因為缺氧而漲得通紅,心情卻已經平復了下來,知道孫青書定不會在現在殺她。
果然,下一刻,孫青書手再一揮,那股窒息之意便如潮水般褪去。
空氣湧入,她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孫青書望著她佝僂的身影,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件器具。
「本尊留你半年性命,若是半年後你還不能為我兒懷上後嗣,那你也便不用活著了。」
第五十九章
未央宮裡, 卯時的鐘剛響,晏泉便睜開了眼。他素來淺眠, 往往是剛聽了頭一道鐘聲便瞬間清醒。身旁人睡得正熟, 他躡手躡腳地走下床去,點亮了內室的燭火,梳洗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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