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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頁

2023-09-20 16:51:23 作者: 無潰
    他在宮門口盤腿靜坐了一晚上始終不曾移動,侍衛覺得有古怪,這才前來驅趕。

    兩人站在男人身前,高大的陰影將他籠罩。男人卻絲毫不感到驚慌,眯了眯眼笑道:「我在這裡等一位有緣人,有緣人到了,我自會離開。」

    侍衛皺眉,喝他道:「此乃大景皇宮武昌門前,爾不可放肆!若要等人,別處去等,速速離開!」

    「不急,不急,我等的人馬上就要到了。」

    說著,他伸手指向不遠處。兩個侍衛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月色下一男一女並肩而行,向皇宮款款而來——

    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宋姝的目光落在道士身上那一刻時,臉上萬千表情散去,唯余訝異。

    時隔兩世,她清楚地認出了道士那張熟悉的臉,灰白的髮絲,就連眼角的紋路也與記憶中的別無二致。

    這就是那個教她畫符的道士!

    她拽了拽晏泉的袖子,小聲道:「就是他!」

    晏泉心中閃過狂喜,朝著侍衛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道士見二人行來,緩緩起身,朝著他們不緊不慢地揖了一禮,笑道:「有緣之人但求一見,貧道見過二位,見過二位。」

    他重複了兩遍「見過」,說到第二次的時候,他與宋姝目光交匯,眼底似有深意。

    第五十四章

    宋姝雖與晏泉講過關於符咒和道士的故事, 但是卻閉口未提前世之事,只編了個緣由將從道士處學會畫符之事糊弄過去。

    如今道士冷不丁地出現, 她擔心若是說了什麼話在晏泉眼前露餡兒, 忙道:「恩人在此,請隨我來。」

    說著,便伸手一禮, 示意道士隨她去未央宮解惑。

    道士笑笑,眉梢處一點紅痣略微映出些玩味之意。

    他未答一語,只點了點頭, 隨宋姝去了。

    晏泉原本還想旁聽,到了正殿飛檐之下,卻被宋姝轉身趕了出來, 說是不方便。

    「我有許多問題要問, 等我弄清楚了告訴你便是,你先回去吧。」

    幽幽月光下,她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看著他,似乎只是尋常, 晏泉卻清楚地從她的眼底窺見了一絲焦慮與急迫。

    眼底暗了一瞬。他亦知道宋姝在這道士和符籙的問題上沒與自己說實話。

    然, 宋姝不欲說,他便也不過問, 神色如常對道士道:「既如此, 本王先行一步。只是人命關天, 轉命符一事還請為內人詳解。」

    道士又是一笑道:「貧道定然知無不言。」

    雖說是知無不言,可當宋姝送走了晏泉,正殿內唯余兩人的時候, 道士的回答卻讓宋姝更加疑惑。

    茶盞里滾燙的茶水燒灼著指尖通紅, 宋姝卻並未理會, 端著茶盞問:「恩人的意思是,這轉命符,您也不會解?」

    道士搖搖頭,又點點頭,答非所問:「既非同世人,王妃不必喚我『恩人』,貧道名『禾肆』,王妃叫我禾嗣便可。」

    既非同世人……

    宋姝眼中掠過一絲詫異。

    「禾嗣法師既出此言,妾身便當您知曉我二人之緣。」

    禾嗣又笑,卻未作答,只道:「凡是有因才有果。正如今日王妃與貧道相坐於此,便是由因化果。」

    宋姝聽了個似是而非,抿了抿唇又問:「既如此,轉命符之事,法師可否助我?」

    禾嗣笑得高深莫測,道:「王妃既然畫出了轉命符,便該聽說過,這世間一切符籙之術都有迴轉之法。只不過,正如貧道所說的因果,由因及果乃是萬物之道,由果逆因,卻是人法倒轉。既是違背萬物之道,自然非一紙黃符可輕易解決。貧道雖然懂得些符籙之術,卻並不能為王妃逆轉自己的因果。」

    「我的……因果?」

    「正是。」禾嗣道,「王妃既然動用了轉命符,定有因由,要弄清因由,才能得到解法。」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物遞給宋姝,道:「貧道與王妃既有緣,異世,貧道送了王妃三紙符,今世,貧道再送王妃一物。」

    宋姝從他手中接過用藍綢包裹一本冊子,打開一看,只見上頭畫了一串龍飛鳳舞的圖騰,她卻一眼辨別出那圖騰的意思——

    「萬法符籙。」她小聲念了出來。

    禾嗣臉上笑意更甚,看著宋姝,似乎是故人重逢之喜,又像是長者望著晚輩慈愛。

    這樣的目光太過善意,宋姝不由對他更多了兩分親近。

    他道:「王妃與我萬法符籙有緣,這緣既是因,也是果。貧道道行不夠,無法探出這因果全脈,便將此書送於王妃,祝您一臂之力。」

    手指拂過那本薄薄的棕色冊子,頁腳處因為年歲久遠已經泛黃變脆,甚至有些邊緣已經開裂,木木的觸覺有些硌手。

    她握著冊子,誠心向禾嗣道謝。

    「多謝法師相助。」

    上一世,若非是禾嗣在生死一線間相救,她早已化作塵間一捧土。

    他於她而言,如師長,也似父兄。

    她猶記得在禾嗣的那個小院子裡,她打著要「照顧恩人」的旗號,包攬下了洗衣做飯的大小事務。

    可是從小金枝玉葉地長大,她哪裡懂那些?

    於是,她洗壞了禾嗣最喜歡的袍子,炸了他的廚房,將他原本平靜安寧的小院弄得雞飛狗跳。

    最初那幾個月,嘴上雖然說是報恩,可實際倒不如說是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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