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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51:23 作者: 無潰
喧鬧聲漸漸遠去,宋姝這才道:「殿下,剛才那些人,我總覺得有些古怪。」
晏泉點頭:「我讓崑崙去查。」
想起上一世清風道在大景國民間追隨者眾多,呼風喚雨的情景,宋姝心裡始終不太舒坦。
清風道與錢知曉的同昌會不同,道主神龍不見首尾,一派神秘,更喜歡用一些歪門邪道來蠱惑民心,高價販賣一些沒有用的所謂「神藥」牟取暴利,搜刮民脂。
上一世,宋姝藏身的鎮子裡便有不少鎮民是清風道的信徒。
她猶記得那日半夜,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敲響了她醫館的門,央求她去救救自己的母親。她認得那小姑娘,名叫叫阿月,住在鎮東,一家人都信奉清風道。
阿月的母親月前害了風寒,阿月的家人便從清風道的人手裡買了聖姑賜福的「百福藥」日日煎熬服用。
可是二十多日過去了,阿月的母親卻始終不見好轉,甚至病得更加嚴重。
宋姝原本也不是什麼善人,不喜歡去摻和人家家裡事,可那晚上阿月在她門前哭得實在悽慘,小姑娘斷線珠子似的眼淚不知怎的軟了她一顆磐石似的心。
第二日,她隨著阿月去了鎮東的家裡,打開那所謂的「百福藥」一看才知,裡頭不過是些品質低劣的甘草,荷葉,白茅根和雲母。攏共要不了十文錢的藥花了阿月家二兩銀子,是一家六口兩個月的活命錢。
若是當時她施針開藥,阿月的娘親或許還有救,可是阿月家裡其他人卻都已經著了清風道的魔,不認她這個貨真價實的大夫,甚至還在她說出這「百福藥」有問題的時候,氣急敗壞地將她打出了門去。
阿月在門前嚎啕大哭,反被她阿爹打了兩個巴掌。
一個月後,鎮東發喪,阿月的母親去了……
因為這件事,宋姝對清風道十分厭惡。她讓錢知曉在河南開倉放糧,也是為了搶奪清風道的人氣,可沒承想,這一世他們竟然這樣明目張胆地進了京城坑騙世人。
她面色不虞,晏泉知曉是因為清風道的原因,卻不知她為何會這樣不痛快。
他捏了捏他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讓崑崙去查,若真是心懷不軌的江湖騙子,絕不會放任不管。」
宋姝皺眉,語氣不太好:「他們就是江湖騙子。」
「好,好,好,可是抓人總得有證據吧,況且他們在河北很得民心,若是要除,須得從長計議。」
晏泉聲音帶著哄勸的意味,宋姝偏頭看他一眼,心知眼前人不曾見過上一世清風道的猖狂,自然不能明白她掩飾不住的厭惡之意。
她壓住心裡的鬱氣,點了點頭。
「我總覺得他們很古怪,你讓崑崙小心一些。」
晏泉難得聽她叮嚀,笑著攬過她的肩道:「你有功夫擔心崑崙,莫不如多關心關心我。」
宋姝撇嘴:「我看殿下一天自得得很,有什麼好關心的?」
晏泉步子一滯。
宋姝以為她又戳了男人的痛處,有些緊張。她抿了抿唇,以為晏泉又要發火,卻不料他忽然將臉湊過來,指著自己眼下微不可察的青烏,撒嬌似的道:「我這些日子忙得吃不好,睡不好,眼袋都出來了。」
高高大大的男人附身將臉湊到她眼前,一雙黑黢黢的瞳泛著淺淺的,蕩漾的水光。
他聲音委屈:「我就知道你是個沒良心的,出了別苑便將我生生拋在腦後,一點兒也不關心。」
他撒嬌的模樣似是耍賴,恍惚之間,宋姝又像是回到了仍在別院的時候,他在她面前裝病,可憐巴巴要她疼的模樣。
她有些好笑,撫上他眼下細膩而脆弱的皮膚,翻起了舊帳:「當初在別院我明明說要疼疼殿下,明明是殿下自己不樂意,怎麼如今又成我沒良心了?」
晏泉聽她的話,想起自己當初在別院被那血藤折騰得力氣盡失,誰料她在那種時候竟還有心思調笑自己。
當真是,流氓。
他看著眼前瞪大了眼,一臉無辜的小流氓,無奈卻寵溺地搖了搖頭。
流氓又怎麼樣?
流氓他也喜歡。
思及此,他湊上前去覆住了那雙游談無根的紅唇。
綠柳飄搖,纖弱的柳枝迎風拂過兩人交纏的身軀,帶起一陣旖旎清風。
這吻很淺,不帶怒火,不帶玩笑,不帶欲氣,也無占有意味。他的唇就那麼輕輕地落在她的唇上,輕柔地撫弄,像是夏日夜裡一陣輕柔的風,纏綿而溫柔地拂過她的唇角。
微風拂過,宋姝那顆空了一塊的心臟似乎猛然跳動了剎那。
在這並不激烈的吻里,她忘記了呼吸,直到晏泉抬頭離開,她似乎仍能感受到他唇間溫暖停留。
晏泉一笑,重新攬過她的肩膀慢悠悠的往回走。圓盤似的月亮掛上柳梢,清光落在兩人回宮的石磚地上,照亮了一路回程。
兩人絲毫不知,就是這個夜晚,一顆小小的種子重新在宋姝貧瘠而乾涸的心上發出了一支嫩芽。
宋姝與晏泉並不著急,手牽著手,一路慢悠悠地回宮。走到宮門口時,宮門已快要落鎖。
白日裡絢爛明亮的紅牆綠瓦在夜晚少了幾分明媚,卻多了些溫柔。武昌門外,暗紅的宮牆下兩個侍衛正在驅趕一位不速之客。
男人童顏白髮,一身黑色的麻布袍子洗得乾乾淨淨,許是因為清洗得太勤,袍子又太舊,袍角處泛著青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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