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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51:23 作者: 無潰
已近傍晚, 寢宮內還未點燭, 只有不甚明媚的夕光從窗外照入,落在了宋姝光潔的手背上,照得她滿手鴉發泛出淺淺紅光。
一室旖旎, 晏泉得了她的允, 更加放肆的往上親吻, 引起她一陣戰慄。
屋外夕陽落山,寢殿內,隨著屋外最後一絲餘光散盡,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
窗外明月升空,清淺月光透過窗欞,映出宋姝滿臉通紅,修長的睫毛滿是朦朧媚態,她偏頭看他,似乎還未回過神來。
晏泉在黑夜裡準確無誤的摸到茶桌上她喝了一半的茶杯,冷茶入口,沖淡了旖旎。
男人微微轉頭,清寒月色下笑的像是只妖精。
她沒由來的有些心慌,心跳如鼓,面上紅霞非但沒有散去反而更加濃烈。
她羞怯的模樣看得晏泉心一熱,轉身走到榻邊上,將人攏到身下,柔軟的唇不可置疑地吻上她發紅髮燙的耳廓,那張靈巧的嘴在她耳邊撫弄,隱秘而潮濕的氣體在拍擊在她耳畔。
宋姝一聲驚呼,下意識地攬住了男人的脖子,月光將兩人親密的模樣拖長,照在了窗前那道素錦山水屏風上,扯成一道纏綿的影。
恰逢此時,屋外傳來三聲輕響——
梅落在外面道:「啟稟殿下,崑崙將軍在宮外求見。」
原本正是旖旎之時,梅落站在門外的話引得晏泉眼裡染上了兩分不滿,卻正好解了宋姝的窘境。她搡了搡他,啞聲道:「正事兒等著呢,還不快去。」
晏泉抬頭看她,只見月光下,她眼尾那道嬌媚的紅還未散盡,艷姝姿態看得他心頭一熱。
這個時候,他方感覺到她確確實實地在他身邊。不是那可望而不可即的鏡中之花水中之月。
他鬆開那她,在她眼角留下一個極近纏綿卻又極近克制的吻。
身前令她心跳如鼓的壓迫之感終於散去,宋姝在他離去之後不自覺地摸了摸眼角的位置。無名指腹仍在餘燼中顫抖,眼角處似乎還留著他的溫度。
皇榜張貼遲遲無果,宋姝的態度很明確——這符籙之術玄之又玄,大景國建朝兩百年間,一直被當作民間的鬼怪異志故事哄小孩兒入睡,他們這般大肆張榜,勞民傷財,對皇室名譽無意,招來的也盡都是些江湖騙子,浪費時間。
晏泉心知宋姝所言有理,但卻像是陷入妄想中的旅人,心懷執念,所以對沙漠背後那座海市蜃樓始終心存希冀。
宋姝數次勸說無果,晏泉將那日的承諾放進了心上,雖不再與她爭執,卻仍舊自顧自地每日接見那些如見了血的螞蟻,一股腦撲進宮的「道士仙人」。
又是一日找尋無果空生氣,晏泉從崇明宮中出來,遙遙便瞧見宋姝一身藍裙款款而來,明媚日光下,窈窕身姿似青雲出岫飄然。
「殿下今日陪我出宮去玩吧。」
她上前一把攬過他的臂膀,笑容燦爛比天邊驕陽明媚。
心頭那點兒怒氣眨眼間在她笑容里煙消雲散。
晏泉挑眉:「怎的今日想著出宮?」
宋姝撇撇嘴,語帶抱怨道:「我許久都沒有出去逛過了,每日在未央宮裡呆著,都快發霉了。今晚正好是盂蘭盆節,你陪我去青龍大街逛逛嘛……」
說著,她輕輕地晃了晃晏泉的袖袍,聲音里似是帶了只小鉤子,勾得晏泉心尖一顫。
他想起,自兩人成親以後,宋姝許久沒有離開過深門大宅。
起初是幽山別苑,再後來又是未央宮……他記得她素來是喜歡熱鬧的性子,當年大聖皇帝仍在世時,她在京中呼朋喚友,打馬過節,紅鬃馬所過之處,香霧紅雲一片,乃是京中人稱道的盛景。
思及此,晏泉反握住她作亂的手,笑道:「好,好,我答應你。尚衣所新做的袍子,你別給我扯壞了。」
聞言,宋姝這才注意到他今日的確穿了一身新裝,墨白兩色,素淨的下袍上墨線鉤織出淡雅的湘竹,瀟瀟碩碩,栩栩如生。
他生了一副好皮囊,與大聖皇帝有五成相似。比較起先帝的凌厲威嚴,眼前的男人更加清俊委婉些。幽山別苑似乎是抹去了他少年時所有浮於外的凌厲殺氣,轉而將他們造成劣骨藏在了那副清朗內斂的皮囊之下,化作黑霧隱在了雙瞳之間。
只有對上她的時候,那黑霧才會消散,露出她記憶中少年清澈的眼。
這雙眼正彎成月牙含笑看著她,應下她全部要求。
這便是晏泉。
即使被傷害包裹,即使被苦難籠罩,卻始終未曾墮落進仇恨的深淵。
她做不到。
這便是他們的區別——
一個是陽春白雪,不惹世塵埃;
一個是下里巴人,得失計較忙。
她回握住他寬大手掌,抿了抿唇未發一言,拉著他往宮外而去。
青龍大街,本不是京城繁華之地。
平素,大街兩邊均為做金銀玉器珠寶古董的行當,偶爾三三兩兩的馬車過節,也都是富貴人家,高門大戶的公子小姐,老爺太太前來閒逛採辦,雖有人氣,可也實在算不得熱鬧。
然,街上最大的金銀行孟家一門具是虔誠的佛教徒,於是自他們的□□起,每年七月十五便會在青龍大街資助舉辦一場盛大的盂蘭盆會,以度佛歡喜日,供奉佛僧,濟六道之苦。
盂蘭盆會越辦越大,久而久之,便成了京中夏日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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