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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51:23 作者: 無潰
    季秋心裡一滯,連忙往廚房趕,因為太心急,被院子裡的石磨絆了一下。小腳趾撞在堅硬的石塊上,錐心的疼傳來,他卻顧不了許多。

    不遠處,廚房的門大敞開,他站在院子中間,卻忽聽四面八方傳來刀尖撞擊之聲,噼里啪啦的聲響像是置身鐵匠鋪里似的。

    霧氣四合中,季秋驚慌地四下張望,只隱隱看見黑夜裡,人影憧憧,似是鬼魅搖動……

    花娘還在廚房。

    思及此,他急忙斂了心神闖了進去。

    灶里燒著火,他一眼便瞧見躲在米缸旁,臉色蒼白的花娘。花娘一雙眼緊盯著屋裡兩個正在纏鬥的黑衣人,一動也不敢動。

    鍋碗瓢盆落地,發出或清脆或沉悶的聲響,薄霧裡隱隱滲出鐵鏽之氣。

    廚房裡,身形高瘦的黑衣人拿著劍,矮胖一些的持著刀。刀尖撞擊之間,兩人在鍋台房梁之下翻轉交鋒……

    高瘦的黑衣人見了季秋進來,露在黑布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虛晃一招,避開對手的刀鋒,長劍一挽便衝著季秋的頭斬來——

    季秋被銀劍的光閃花了眼,下一刻,光影消失,只聽又是刀尖擊撞刺耳之聲,高瘦男人卻被矮壯男人從側面橫刀攔下。

    矮壯男人輕功飄至他身前,橫他一眼,喊道:「你去,和你婆娘躲在一起!」

    一邊說著,手裡的長刀卻是未停,刀鋒一轉,逼著對手的命門而去。

    高瘦男人持劍欲擋,誰知那大刀擊在他的劍鋒上,卻似是千斤鐵錘,須臾只見,他手中長劍斷成了兩半。

    刀鋒殺意未停,矮壯男人側身轉刃,猿臂一斬——

    鮮血瀑出,高瘦男人的頭被他砍了下來,「咕嚕嚕」地滾到了季秋面前。

    凹凹鮮血將那頭染得似是幽冥鬼魅。花娘只見了一眼,一聲驚叫之後昏倒在地。

    季秋堪堪將她扶住,自己卻也沒好到哪兒去。

    他哆嗦著唇,看著面前身形矮壯的黑衣人扯下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張黝黑的臉。

    他看了一眼季秋夫妻,慶幸似地喃喃一聲:「還好,就差一點兒。」

    「什麼……什麼還好?」季秋怔怔問他。

    男人看他一眼,卻沒作答。

    屋外刀劍之聲漸緩,不多時,徹底消弭。

    廚房裡又進來了另一人,還是黑衣打扮。他未覆黑面,模樣清俊,似是那個富貴人家的公子。

    他看了看縮在牆角的季秋二人一眼,走到矮壯男人面前,哥倆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也似是慶幸道:「晉二,還好我們多趕一晚路,沒錯吧。」

    「豐源,你少說廢話。」晉二一把撫開男人搭在他肩上的手,「崑崙將軍讓我們把人帶回去。這裡不太平,咱們今晚就走。」

    「行。」

    豐源偏了偏頭,指向米缸旁已然暈倒的花娘,笑著衝進晉二道:「這好辦,不是已經暈了一個嗎?」

    季秋聽了聽的話,見他雙眸含笑,心裡卻開始發毛。

    顧不得許多,他站起身來。

    蹲了許久的腿又刺又麻,他蹣跚著走到花娘面前護著她,厲聲道:「你們是什麼人?還有沒有王法?」

    豐源見狀,唇邊笑意更甚,一邊朝他走來,一邊道:「喲,還挺有種。」

    話音剛落,豐源已行至季秋面前,藏在身後的左手持著一柄玉扇,朝季秋側頸輕輕一敲——

    季秋眼前一黑,「轟」一聲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瞧見季秋倒地,豐源轉身對著晉二騷包一笑:「瞧,這不就行了嗎?」

    作者有話說:

    白痴作者上傳昨天章節的時候,漏了一段,今天返回去看才反應過來。

    那段我下午已經補了,大意就是晏泉讓崑崙救下季秋,引出今天這章。

    另外:評論區的留言我都看過了,感謝各位的生日祝福。今天這章評論區留言發紅包~

    第三十章

    是夜, 宋姝畫完新月的符紙,打了個哈欠從書房出來。

    春末的別院草木清香瀰漫, 夜已深, 她拖著疲憊的身子繞過迴廊,頭腦昏沉。然,當她行過晏泉房門口的時候, 卻忽聽裡頭傳出陣陣像是野獸般的低鳴哀呼。

    那呼聲不大,聽著卻甚是悽厲。

    宋姝皺眉,轉身推門入內——

    寒月清光透過窗欞照在半邊床榻上, 照亮了晏泉一張糾結的臉。

    他似乎是沉進了什麼夢魘里,雙眉緊蹙,整個人在床上縮成一團, 模樣十分可憐。

    男人嗓間溢出一聲聲同野獸般的低嗚哀嚎, 像是被困在了盡處的狼犬,嗚咽里滿是絕望。

    宋姝不作他想上前輕拍他的脊背,溫聲喚他。

    她想起嬤嬤曾說過,被夢魘住的人不能強行弄醒, 否則會傷精魂, 聲音越發溫柔起來……

    晏泉薄唇緊抿,俊臉上冷汗密布, 他在夢裡, 又回到了初來幽山別院之時。

    睡夢中, 自己手足盡斷,像是爛肉一樣攤在床上。每日一睜眼,便是吳全那張猙獰的老臉, 隨之而來, 是一整日花樣翻新的毒打虐待。

    他像是一頭被圈養的牲畜, 毫無尊嚴,只能在不分晝夜的殘忍刑法中往復,在無邊無涯,錐心刺骨的疼痛里墜落。

    黑暗籠罩,他在無底的深淵裡急速墜落,一眨眼,卻又回到了大婚那日,回到了牆上的洞窟里——

    四肢百骸細細密密的疼痛傳來,他緊咬著唇,渾身發抖。黑暗中,他看不見自己的扭曲的身體,卻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將在這無人問津的髒污之處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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