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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51:23 作者: 無潰
    季秋想著, 家裡得有個管家的女人,碧螺也可能需要一個阿嫂,考慮了一夜, 便花了二兩銀子, 將花娘娶回了家。

    花娘比季秋大三歲。

    俗話說得好, 女大三,抱金磚,花娘嫁過來後,也一如鄰居嫂子說的手腳麻利,能幹持家,對季秋也極好,每日早早的起來,將家裡打掃乾淨,餵雞餵豬,到了中午便進山去給季秋送熱乎乎的午飯,晚上等季秋回來,熱炕上她又熱情似火地教男人嘗盡人間滋味。

    這般溫柔鄉,很快就將季秋這個鐵打的男人捂化了,只覺得娶了花娘,是自己祖上冒了青煙。

    小兩口的日子蒸蒸日上,而在兩人蜜裡調油的日子裡,唯一的爭執便出在了碧螺身上。

    花娘覺得碧螺十五,早到了可以許人家的年紀,便想將小姑子嫁出去,省得在家白吃白喝,多一筆花銷。可季秋卻總想將碧螺這個唯一的妹妹在家多留上幾年,一來二去,兩口子爭執不斷。

    碧螺這時候才明白,自己在家裡,不過是給阿兄添麻煩。

    恰逢此時,宋伯介紹她到宋家來做工。當天晚上,碧螺沒有絲毫猶豫地收拾好了行囊,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袱進了京。

    碧螺與季秋兄妹兩人都是清白良民,劉碑輕易地便將兩人祖上十八代查了個底朝天,稟報給了郭琅。

    宋府流雲軒內,郭琅與宋文棟在正房二樓上相對而坐。

    今日天氣晴朗,春日的暖陽從帷幔外泄了進來,照在黃楊木矮几上,似是給矮几蒙上了一層灰紗。

    「啪」的一聲,宋文棟將手中瓷杯摔在矮几上,一臉憤怒:「這逆子!才從內獄裡回來,竟又做出此等混蛋之事!」

    郭琅見狀,微微一笑,勸道:「令郎一時糊塗,事已至此,賢弟也不必太過生氣。」

    茶壺裡的沸水發出金石相撞之聲,郭琅拿起茶勺搖出一勺滾水倒入宋文棟面前的茶盞里。沸水擊觴,茶末在杯中翻滾旋轉,浮浮沉沉,最後終於浮上水面。

    宋文棟抬起杯盞,一飲而盡。

    目光掃過郭琅那張含笑的臉,文人儒雅臉上掠過一絲陰鷙之色。

    郭琅今日一早前來,剛剛坐下便將碧螺之事與他說了,不僅如此,郭琅甚至還親自處理了碧螺,話里話外之意,都是讓他無須擔心。

    堂堂京兆府尹,郭琅哪兒有這般好心,這般做法,無非是在告訴他,如今他郭琅手裡,也有了宋家的把柄。

    他們,兩清了。

    面上陰鷙之色一閃而過,宋文棟放下茶盞,在抬起頭來的時候,又恢復到了那副文人孤直模樣。

    他拱手道:「今日之事,多謝郭大人解圍,等到風聲過去,下官便捉了那逆子來親自上門道謝。」

    郭琅擺擺手,似乎不甚在意道:「誒,六郎與娟娘即將成婚,你我二人本是親家,何須如此見外。」

    聽了郭琅的話,宋文棟從善如流地附和道:「自然,自然。倒是文棟多想了。」

    保養得當的白皙面孔上流露出一份自然的緊張和討好之意,郭琅見狀,八字鬍下笑容更加滿意。

    約莫兩三年前,郭家三子郭躍帶著宋冉在城南的豐春樓里找樂子,不料下手太重,將豐春樓一個雛妓弄死了。

    郭躍不敢將此事告訴自己的父親。那天晚上,是宋文棟找來的人,買通了豐春樓的鴇母,將那雛妓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出了城南,找地方埋了。

    待郭琅知道此事的時候,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之後宋文棟找到他,卻是輕而易舉地帶過了此事。

    都是千年的狐狸成精,郭琅知道,宋文棟口中的「舉手之勞」可不是什麼免費的好處。

    於是這天之後,郭躍與宋冉的關係越發親密;宋家也得到了照拂,甚至最後,還將宋娟送進了郭家做三品大員的嫡兒媳。

    風水輪流轉,他郭家的孽畜因為女人將把柄送到了宋文棟的手裡;六年之後,他宋家的嫡公子因為女人,又將把柄送還到了他郭琅手上。

    妙哉,妙哉。

    帷幔外春風大作,吹得紗帳呼呼作響。

    郭琅透過宋文棟身後的紗帳,隱約可見遠處城外高山疊嶂,延綿萬丈。

    他放下手中的茶盞,漫道:「時候不早了,京兆府還有些公務處置,某便先回去了。」

    宋文棟聞言,連忙起身送了郭琅出府。

    春光四溢,照在宋文棟的臉上,盡顯討好之意,然而當郭琅離開,送走郭琅後,那笑意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儒雅的臉上最後一絲表情消失,神情麻木的像是一張白板。

    他抬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驕陽如火明亮,讓他不由眯了眯眼。

    片刻後,他垂下眼來,從大門旁的門房裡找出一根足有手臂粗的木棍,朝著宋冉的清風閣走去……

    馮媽媽慌忙闖入老夫人院子裡的時候,丫鬟寶鴉正在伺候老夫人梳頭。

    左挽右挽,老夫人卻始終不滿意。

    寶鴉有些為難的攥著手裡的梳子……以往都是碧螺在給老夫人梳頭,然而自打碧螺去了清風閣院子裡,這個差事便落在了寶鴉手裡。

    她手不如碧螺靈巧,嘴也不似碧螺能說會道,在老夫人身邊,每日都要挨罵。

    老夫人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擰眉沖她道:「你這丫頭,手是木頭做的不成?瞧瞧,將我的頭髮梳成什麼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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