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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51:23 作者: 無潰
    從初日高升到月懸中空。

    晏泉在房間裡疼了一天一夜,宋姝也在廂房裡不吃不喝地陪了他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邊初陽破曉,在床榻上折騰了一整夜的晏泉猛然挺起身子來,像是被秋風捲起的一片枯葉彎折,而後猛地一下從喉間嘔出一大灘污血。

    污血濺到宋姝淡藍色的鞋面上,化作點點紫紅,想起陳何年離開之前說過的話,宋姝心中一喜——

    吐出污血來,說明生血藤起了作用,藥效快要結束了。

    晏泉吐出一口血來,身子血像是一片紙似的向前栽去——眼看便要摔在地上,宋姝眼疾手快,一把摟住了他的腰。沉重的身軀靠在她的身上,冷汗浸濕了他就不算厚實的中衣,緊緊地黏在他如山巒般起伏有致的身軀之上。宋姝將他摟在懷裡,觸手之處讓她想起後院雨後的,冰冷而濕滑。

    「小,」恍惚之間,她想起晏泉並不喜歡自己稱他「小舅舅」,旋即改了口,問他:「殿下,你感覺怎麼樣?」

    懷抱他的身體溫暖而柔軟,身上疼痛之意漸漸消散,晏泉沉迷地在宋姝懷裡閉上了眼,聽著她呼吸起伏平靜,感受著好不容易的片刻安逸。他的下巴枕在少女消瘦肩頭,微微側臉便可瞧見她白皙纖長的脖頸如玉簡挺直。晏泉將頭靠了上去,冰冷的側臉貼上宋姝溫熱的頸,令人迷戀的暖意緩緩傳來……

    男人濕滑冰冷肌膚忽然靠上她最脆弱的頸,宋姝打了一個冷顫,下意識將人一把推開——

    晏泉剛剛經了一場大劫,身上本就剩下多少力氣,被她冷不丁的一推,瞬間栽倒在了榻上。

    他不可思議的看向床邊的少女,墨玉似的眼裡沾著些迷茫。男人仰躺在床上,鬢角處汗津津的,狹長雙眸微眯,泛著些朦朧的光,紅唇邀請似的張開。

    宋姝心下升起一絲異樣,她緊了緊喉嚨,問他道:「還疼嗎?」

    「好些了。」男人如實道,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自己的胸口,指了指胸間的位置,「只是胸口還有些疼。」

    濕皺的中衣,領口早就在不知不覺間崩開,露出男人白玉似的胸脯,眼角泛了一整晚的紅還未散去,鴉發凌亂地落在枕間,他薄唇微張,不住喘息的模樣似乎是在邀請她為所欲為……

    在一瞬間,宋姝心裡的異樣升騰到了頂點。身體不受控似的湊到晏泉面前,手指拂過男人白皙的臉龐,划過他滿布薄汗的頸脖,一路撫到男人胸口濕滑細膩的皮膚。

    「殿下是這裡難受?」

    她眼角露出一絲不自知的嫵媚,湊近了男人耳畔輕問。

    晏泉看著她愈發放大的臉,清寒聲音裡帶上了一絲無措。

    「……嗯。」

    他感受到那溫熱的指尖在自己胸口輕撫,只覺那指尖像是一簇火苗,瞬間將他胸口點燃。

    心跳如鼓,他緊了緊喉嚨,目不轉睛地看著宋姝。下一刻,女子沙啞而柔媚的聲音在他耳畔炸響。

    「殿下胸口難受,那阿姝疼疼你可好?」

    話一落,晏泉微眯的雙眼倏然睜大,耳根和脖子迅速地漫上熟悉深紅。

    原本輕巧的喘息聲變得沉重,晏泉喉頭上上下下的不住聳動,只覺喉嚨發緊,渾身血液上涌,如岩漿一般湧進腦子裡,讓人無法思考。一雙墨瞳死死地看著面前人,眼裡終年不散的濃黑散去,清澈瞳孔中滿是訝然無措。

    宋姝被他緊盯著,恍惚之間回過神來,意識到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心下掠過一絲詫異,卻被她極好的掩飾住了。

    她迅速的向後退了半尺,避過兩人之間曖昧的氛圍,而後故作得意一笑,玩笑問他:「殿下這是怎麼了?

    晏泉見她笑臉明媚儘是促狹之意,不曾讀出那笑容之下的緊張,只道她又在逗弄自己。滿腔無措散去,洪水一般的羞怒之情夾雜著他自己都未發覺的絲絲失落一發不可收拾的漫了出來。

    這種時候,她竟還這般胡鬧!

    一張臉漲得通紅,半響,他從喉間擠出一聲:「成何體統!」

    男人白皙的臉像是燒熟了的火鉗一般熱,宋姝眨眨眼,心下那絲異樣徹底平復。鳳眼微挑,她饒有興致地欣賞起晏泉面紅耳赤的模樣來,只覺有趣極了。

    自從秦國夫人死後,晏泉在她面前總是冷靜而嚴肅的。他們之間,隔了一條命,這讓兩人的關係緊張而沉重,連帶著晏泉在她心裡,也變成了一個冷冰冰的,符號似的物件。

    然而在幽山別苑這幾個月里,晏泉卻一次次地將她逗得赧然發窘,純情模樣與往日的晏泉判若兩人。

    漸漸地,男人無措而羞怒的模樣取代了那個她恨了十幾年的雍王。

    她下意識地喜歡看他這般模樣,這會讓她忘了那些橫亘在他們之間的恨意和虧欠,讓她忘了上輩子他慘死的模樣……

    這樣玩笑般的關係,能讓她心安理得地對他好,然後……

    鳳眸微垂,片刻後,她抬起頭來,朝著晏泉勾唇一笑,打趣似的道:「殿下還真是不經逗。」

    大景國京兆尹府位於京城以東,毗鄰著大景皇宮。

    青天碧穹之下,琉璃瓦閃著晶瑩之光,府外兩列府兵整齊劃一地站在門口兩座白玉石獅子前,紅衣紫靴,腰間紫金佩劍出鞘便要見血。

    這是碧螺第一次來到京兆尹府前,手裡攥著狀紙,身子卻不住打著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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