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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51:23 作者: 無潰
陳何年搖頭:「並未,崑崙這些日子只截獲了一封拂珠與同昌會錢知曉之間的書信往來……」說著,他從袖口掏出一份書信遞到晏泉面前:「原件已經送到了拂珠手上,這是崑崙找人另拓下的。」
晏泉展開信件,只見上面事無巨細地寫了些宋家和宋文棟近期的動向,關於他或是幽山別院的,倒是隻字未提。
陳何年在一旁小心翼翼提議道:「崑崙已派人在別院外蹲守了兩個月有餘。殿下,依屬下看,這宋大姑娘與晏無咎,好似並無關係……」
聞言,晏泉一笑,揮手之間手裡的書信被他攥得變了形。
他問:「若真是如此,她宋姝又有何神通能讓這吳全為她所用?」
「這……」陳何年也答不上來。
他每次進別苑為晏泉療傷的時候,拂珠看他看得很嚴,每次他想去探探吳全的古怪,都會被拂珠攔下。
晏泉冷笑一聲,嗤笑道:「罷了,你先去吧,宋姝與晏無咎之間的往來,我自可探。」
自宋姝來後,這幽山別院卻有諸多古怪。之前他身體不便,不能一探究竟,如今自是沒有什麼人再能攔他。
清風拂過,帶起他鬢角鴉發翩躚,遮住了幽瞳中漣漪微瀾。
袖袍下的手微微用力,那紙薄薄的書信轉眼便成了湮粉,散落空中。
拂珠說走就走,第二日便拉著陳何年去了嵩陽山,臨走的時候,將別苑內的東西一備齊全,又對宋姝再三叮囑。
「姑娘,廚房裡的東西我都已經備好了,瑣碎事情您吩咐吳全做就行了,我今天走的時候他身上的傀儡符我再換一道,過兩天您千萬記得把新的換上去。」
立春之後,天氣轉暖,拂珠身上仍穿著那一身黑衫,春陽之下泛著淡淡的光芒。
素日裡凌厲冷艷的女劍侍,對著宋姝嘮嘮叨叨的模樣卻像極了宋姝的乳母,如今還在宮裡的孫嬤嬤。
宋姝見她婆婆媽媽的模樣,無奈一笑,揮揮手,趕她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也萬事小心,采了藥快些回來。」
拂珠見狀,細眉微皺,還是不甚放心的又囑咐了兩句,這才在宋姝的注視下,拉著陳何年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別苑。
頭頂春陽明媚,宋姝仍穿著冬日裡的褙子,不由曬出了一身汗來。她受不了身上黏黏糊糊的感覺,讓吳全燒水洗了個澡,換了身薄衫,這才到晏泉的屋子裡。
晏泉躺在床上,正閉目養神。
天光自雕花木窗泄入房裡,照在男子瑩白似玉的臉上,纖長的睫羽在眼下打出扇形的陰影,像是一尊雕像,寒冽而矜貴。
恍惚間,宋姝又見到了那個孤高清冷的雍王。
聽她進來,晏泉倏然睜開了眼,見她只穿了身薄衫,不由濃眉一皺,責問道:「你怎麼就穿了這麼點兒?」
宋姝笑笑,走到他床邊解釋:「今日天氣熱,我穿了褙子發了一身汗,薄衫涼快些。」
晏泉冷哼一聲:「只怕是你那劍侍走了,無人管你,又開始胡鬧。」
「我哪兒有。」
她頑皮地吐了吐舌頭,湊到他跟前,嬌憨模樣似是和他親近極了。
晏泉微微側頭,對她這親近不予反應。
宋姝也不在意。屋外一連多日都是晴天,春風肆意,雲霞翠軒,天地之間具是驚蟄回春之景。她索性提議道:「今日春陽好得很,天氣又暖和,小舅舅,我們出去坐一會兒吧。」她又提議道。
她將臉湊到男人面前,明媚笑顏像是朵盛開的迎春花兒。拒絕的話就這麼含在了嘴裡,晏泉長睫微垂,片刻後,竟鬼使神差似的點了點頭。
宋姝笑得更開心了,連忙出門,將陳何年帶來的輪椅推進了房門。翠綠的春衫套在她高挑纖細的身軀外,春風一吹,似是青雲出岫。
她將輪椅推進房中,又來到男人身後,摟著他的胸口,試著將他抬到輪椅上。
平日裡,這事都是陳何年在做,宋姝在一旁看著只覺輕鬆,然而當她真的上手拽他的時候才發現,高大的男子身子沉重得很,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男人卻像墜了千斤鐵秤似的紋絲未動。
她的兩條手臂圍在晏泉胸前。晏泉微微後靠,將頭枕在她的臂彎里,少女的馨香縈繞在他鼻尖,他一抬頭,卻見宋姝緊咬牙關,雙頰泛紅的模樣。
因著用力的緣故,宋姝白皙的雙頰似是桃花春雨,落紅成霞。不知為何,晏泉想到了幼時用過的桃花糕。
那是宋姝第一次學著做糕點,說是「學做」,她不過四歲,只是跟在宮人身後看著她們調粉蒸糕,最後讓她捏了個形狀罷了。他猶記得小姑娘興致盎然的將青瓷盤子擺在他面前,盤子裡的白白的糕點歪歪扭扭得不成樣子。
彼時他也年幼,原是挑嘴的,那糕點不算難吃,也並非美味珍饈,可那次他卻一點兒沒在意,一口氣吃下了半碟糕。
似乎從那時起,他便見不得她臉上失落委屈,只想著吃完糕點能哄了她開心。
如今回想起來,那糕點清甜的味道似乎還縈繞在舌尖。
她是不是,也和糕點一樣甜?
他想嘗嘗……
腦中念頭一閃而過,晏泉竟也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頭去——宋姝臉上的絨毛清晰可見,就在薄唇即將觸到她臉頰的一剎那,晏泉回過神來,生生停在了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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