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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51:23 作者: 無潰
    拂珠去找錢知曉還未歸來,宋姝輕車熟路的從書桌里取出一沓黃符,一隻銀碗和一柄小刀。

    她點燃蠟燭,將小刀放在燭火上燒灼一番,乾淨利落地在自己手腕處劃了一道小口,霎時間,鮮血如溪流般淌過玉腕,滴滴噠噠地落在銀碗裡。

    手腕上細細密密的疼引得宋姝微微蹙眉,她卻沒管,任由鮮紅的血液汩汩流淌。不多時,銀碗底便已經積滿了血液。

    看見差不多了,她這才扯了紗布來給自己止血,而後又磨了硃砂,那毛筆蘸著開始在符紙上書畫……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她便畫好了整整一沓黃符,又拿食指沾了銀碗裡的血,一張張地抹在符紙上。

    經由她鮮血浸潤的符紙泛起淺淺的光芒,密密麻麻的暗紋爬滿黃符,卻只是一瞬,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光透過灰撲撲的窗投進屋裡,宋姝抓起黃符,卻將他們放在燭火之上。不過瞬間,脆弱的黃紙便被火苗引燃,熊熊燃燒起來。

    玉指一松,燒著了的黃符便落進了書桌上的紫砂缽中,青煙裊裊,須臾之間一沓黃符便都金豆化作了灰燼。

    宋姝拿著銀簪將粉末匯做一堆,又從身後的柜子里取出了陳何年給晏泉調的傷藥。

    緊接著,她將粉末盡數抖進了裝著傷藥的小罐子裡,灰撲撲的粉塵落進碧玉似的藥膏中,將藥膏也染成了灰綠的顏色。她又用銀簪將藥膏和符粉調和在一起。

    隨著銀簪不斷地在瓷罐中攪動,灰沉的膏體逐漸恢復了原本晶瑩的綠色。宋姝用銀簪子往罐子裡挑了些膏藥擦在自己手腕的傷口處……一陣細細密密的麻癢之感過後,原本血淋淋的口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細微的疤痕,淡淡的顏色讓人幾乎辯不分明。

    宋姝望著自己手上微乎其微的疤痕,滿意一笑。

    她剛剛畫好又燒掉的一沓符籙都是養元符。

    這兩個月來,她一直在往陳何年開的傷藥裡面加入自己寫好的符籙。晏泉這些日子恢復得極快,陳何年醫術高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這養元符應當也起了不少的作用——

    上輩子,宋姝跟著老郎中行醫,雖然只學了個皮毛,但她也很清楚,尋常的黃岐之術對晏泉當是起不了什麼大用——他的手腳筋在進別苑之前已經被內衛盡數挑破,即使是號稱「五更先生」的陳何年怕是也無力回天。

    書房內煙燻火燎的味道混雜著傷藥的清香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氣息,宋姝憩了憩鼻子,只覺得這味道不太舒服。

    她快速地將所有東西都放回原處,打開書房門,離開了。

    屋外,冬日艷陽高照。她不由抬了手放在眼前試圖阻擋刺目的陽光。

    恰逢此時,拂珠從外面回來,見她第一句話便是:「宋冉被抓了。」

    陽光落下,懸浮在空氣中的塵埃折射出微光,閃閃發亮。

    宋姝聞言,唇角輕勾,拂珠見她氣定神閒的模樣,眨了眨眼,面上閃過一絲驚異:「姑娘,崇余莊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第十九章

    「嗯。」宋姝點點頭,「算著時間,差不多是時候了。」

    上一世,崇余莊也是差不多在年關將至的時候被金吾衛一舉拿下,當時牽連了京中不少人家拖家帶口地下獄流放。

    有人說,那年過年時節,護城河上血流漂杵。

    上一次周曄捉拿尤淖的烏龍已經給尤淖的心裡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再加上這次宋冉在崇余莊借銀,宋家這『謀逆』一罪即使沒有實證,尤淖心裡只怕也是認定了他們不乾淨。

    內衛如今在無咎面前正得臉,只要尤淖認定了宋家與平西王有牽連,宋家禍到臨頭,只怕也是板上釘釘,跑不了的事情

    拂珠有些驚訝的看向宋姝,發現她聊起宋家謀逆,沒有絲毫傷感之情。

    宋姝見她打探目光,掀唇輕笑:「怎麼,是不是覺得你家姑娘我鐵石心腸,陷害生父繼母謀逆之罪,抄家滿門,罪大惡極?」

    拂珠抿了抿唇,輕聲道:「姑娘,我知你是什麼樣的人,你不必這樣……」

    張牙舞爪的故作惡人模樣,其實只是害怕。

    拂珠聲音輕柔而和緩,引得宋姝一愣。

    她看向拂珠:「你不怕我這般算計?」

    拂珠搖搖頭:「宋府對您如何,這些年我自是看在眼裡。」

    宋家人對宋姝這個女兒從無半點真心,不過算計。前些年有大聖皇帝庇佑,他們自是不敢如何,然而自從新帝登基,宋府里的一樁樁,一件件……那些人從不曾將她當自家人,恨不得吸她血,啖她肉,踩著她的屍骨扶搖而上。

    拂珠覺得宋姝方法縱然激進了些,可她卻說不出宋姝一句不是來。

    宋姝聽了她的話,沒作答,眼眸輕垂。

    其實,她原本沒想這般算計宋文棟的,畢竟是自己的生身父親。

    可是偏偏德喜在信里告訴她,當年她母親死的那晚,是宋文棟對叛軍告密,叛軍這才找到了躲在民宅里的秦國夫人和晏泉。

    十六年前,清光太子的餘黨,威武將軍常豐為了給舊主報仇,趁著初月十五花燈節時引燃了城東十坊,在京中舉兵造反。當時晏泉正巧來宋府找宋姝,而宋姝卻提前一步被大聖皇帝接回了宮裡……

    陰差陽錯之下,他和秦國夫人被叛軍困在了宋府之中。叛軍不知從哪兒得到晏泉仍未回宮的消息,滿京巡捕,秦國夫人便帶著晏泉經過暗道出府,躲在了城西的一處宅院之中,靜待十六衛肅清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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