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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51:23 作者: 無潰
四下無人之時,陳何年自是向晏泉表達過自己的種種擔憂:「殿下,若是宋大姑娘真有二心,屬下怎麼放心留您和她一室?」
不料晏泉卻笑了,只是這笑中不帶一絲暖意:「她現在該一門心思地想讓我好好活著……」
陳何年眨了眨眼:「您這是何意?」
晏泉沒說話,垂眸瞧見自己手腳上長長短短的銀針,唇角笑意更深。
宋姝要從自己口中套話,一日不將消息套出來,便要讓他活一日。
「宋姝之事你不必管,只要配合崑崙將這別苑裡外摸清楚。」他淡淡下令道。
恰逢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是宋姝。
晏泉朝著陳何年使了個眼色,陳何年斂下神色,專心為他針灸。
宋姝端著熱粥剛走進門,便瞧見陳何年正在為晏泉施針。晏泉躺在床上,長短不一的針遍布他身軀上下,像是只刺蝟似的。
宋姝將餐盤放在桌子上,雞絲小米粥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陳何年憩了憩鼻子,被宋姝敏銳地捕捉到。
她笑道:「先生辛苦了,今日施針之後不妨留在別苑用過午膳再走吧。」
陳何年背對著宋姝,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心動之色……他今日來別苑的時候便瞧見拂珠在熬雞湯,香濃氣味叫人垂涎不已。
此時,晏泉卻開口了:「先生剛不是和我說下午有事,施了針便要急著走?」
陳何年一愣,抬頭只見晏泉目色幽深,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連忙附和道:「沒,沒錯,我下午還有些私事,不,不麻煩了。」
陳何年語氣結巴,似乎有些緊張……宋姝下意識地覺得有些不對勁,然而他話即如此,她自是也不好多勸,點頭道:「那就辛苦先生了。」
「無礙,無礙……」
陳何年垂首,隨身的針袋中又取出一根細針來,穩准狠地扎進了晏泉腳踝處的太溪穴上。而後,上行六寸,又取了另一根針扎進了腎關穴。
「呀!」宋姝驚喚了一聲。
陳何年回頭,只見她指著晏泉的右手,妝容精緻的臉上帶著驚喜之色:「剛才,剛才動了。」
陳何年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晏泉的右手小指細微地顫動著。那顫動微乎其微,卻是個令人驚喜的發現。
陳何年眸中閃過一絲驚喜:「既然有了顫動,離恢復知覺便不遠了。雍王殿下恢復真當神速!」
比之屋子裡兩人臉上的驚喜,晏泉臉上仍舊沒什麼表情,只是嘴角處細微的弧度表明他心裡遠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平靜。
第十七章
宋冉這幾天過得快活極了。
崇余莊那位姓錢的管事果然好說話。
聽聞他是京城宋家的大少爺,甚至連利錢都給他免了——整整三萬兩紋銀,一成利都沒要他的。
這回他不僅在三公子那兒按時還了錢,甚至手頭還有些余錢能再去萬運樓玩上兩把……
「宋冉,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與他同行的錦衣男子見他雙眼一動不動平視前方,嘴角卻還微笑的模樣有些魔障,不由搡了搡他。
他這一推,宋冉回過神來。
「沒,沒什麼。」他道。
這錦衣男子比宋冉略矮一頭,濃眉小眼,肉鼻薄唇,圓乎乎的腦袋像是只球插在不甚健壯的身子上,橫看側看,上看下看,似乎都有些失調。
此人名喚郭躍,是京兆尹家的三公子,人稱郭三郎。
郭躍今日愁眉不展,嘆了口氣問宋冉道:「這《公羊傳》你可讀出個眉目來了?趙先生今日上課要我們互辯,你可有什麼好想法?」
郭躍仗著他爹官居三品,在國子監不過是混日子,平日裡國子監的先生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不過今年教《公羊傳》的趙乾來自襄州趙家,為人古板嚴苛,是位有名的大學
劉乾最是看不慣京中紈絝之風,郭躍每每見了他,就像是老鼠見了貓,頭疼得緊。
「《公羊傳》?」
宋冉一愣,忽而想起半個月前,太學的先生的確布置了功課,讓他們回家再好好地讀一讀《公羊傳》,而後回到課上論辯。
然而他自從和三公子平了帳後,這些日子手氣好得很,三天兩頭就在往萬運樓跑,自是沒工夫安心讀書。
想起趙乾吹鬍子瞪眼的模樣,他皺了皺眉,一時之間犯起了難……
此時正值正午,兩人走在玄武大街上,鼻尖飄來陣陣胡餅和滷的香氣。
郭躍提議道:「吃飽了才有力氣挨罵,咱們不妨在這酒肆吃點兒東西也不打緊。」
胡餅香酥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宋冉從來不駁郭躍的面子,只點了點頭:「也好。」
兩人正說著,由遠及近,卻傳來一陣馬蹄奔騰之聲——
「金吾衛辦差,閒雜人等開道!」
玄武大街上,煙塵匝地而起,一眾金吾衛浩浩蕩蕩地往玄武大街南邊而去,滿臉肅殺的模樣似是要出什麼大事了。
「呸,呸……」
宋冉和郭躍吃了一嘴的灰塵,郭躍一張臉近乎扭曲。
望著士兵人喊馬嘶離開的背影,他小聲嘟囔道:「什麼金吾衛,拿著雞毛當令箭,真是張狂!」
宋冉看向郭躍,心道一聲,難怪。
大聖皇帝當初設十六衛以統帥禁衛之兵,本來與京兆尹井水不犯河水。然而自從當年清光太子謀逆案後,大聖皇帝越發倚仗十六衛,這十六衛在京中的權力也越來越大……到如今新帝登基,郭躍他老子若是見了十六衛大將軍,怕是還要俯身喚一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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