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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51:23 作者: 無潰
她倒要瞧瞧宋姝還能威風幾時!
宋姝遠遠瞧見宋娟滿面笑容,並未搭理她,喚來拂珠,施施然的往門外走去。
宋娟心頭的火「騰」的一下冒了起來,面上卻佯裝無恙,含笑著走到她身邊道:「姐姐今日覓得良婿,我這做妹妹的前些日子也定了親,咱們家可算是雙喜臨門。」
宋姝斜睨了她一眼,心知前些日子,宋娟與京兆尹家的么子郭六郎定下了親事。
郭大人身為京兆尹,官居三品,郭家六郎為人謹慎謙和,倒是樁好親事。
只不過嘛……想到上輩子發生的一切,她不由挑了挑眉。
她輕飄飄地撂下一句,「那真是恭喜了。」
說罷,卻是越過宋娟,徑直朝府外而去。
「欸,大姑娘,您,您別急呀……」馮媽媽趕緊招呼道,「這,出嫁之前還有拜別禮,老爺和老婦人都在前廳等著了。」
「拜別禮?」宋姝笑了,「這是要拜別高堂,感念養育之恩,我倒是用不上了。」說著,她看向宋夫人:「夫人說呢?」
宋夫人蹙了蹙眉。
宋姝從小養在宮裡,與宋府諸人本就親緣淡薄,更別提出嫁幽山別院這筆爛帳。
她想著,若是強要宋姝去前堂拜別,不知還要惹下多少麻煩……
宋府正院前廳里,宋文棟和宋老太太坐在高堂之上,左等右等,卻也不見宋姝身影。
宋老太太今日起了個大早,身子不舒坦,臉上的褶子垮了下來,聲音里喊著隱隱的不快:
「這大姑娘怎麼還不出來?叫長輩在這兒等著,誤了吉時可還擔待得起?」
宋冉皺皺眉,也接話道:「兒子下午在四門學還要聽晁光先生評講《詩經》。」
宋文棟抬眼瞧瞧角落裡的夕陽鍾,眼瞧著送親的時間快到了,喚來身邊丫鬟柳枝吩咐道:「你去碧水間看看,怎麼還不出來。」
柳枝領了命,剛剛快出正堂的門,卻瞧見馮媽媽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
「稟老爺,老夫人,大少爺,大姑娘已經帶著嫁妝出門了,說是,說是拜別禮,不,不拜也罷……」
馮媽媽一臉難色,硬著頭皮將話講完,宋文棟的臉已經青如鐵石。
「豈有此理!她的規矩呢?都吃到狗肚子裡了不成?」
宋文棟士大夫一個,極為講究臉上那張皮。
當年秦國夫人和大聖皇帝風風雨雨的傳言已然給宋家蒙羞,這些年更是有人瘋傳,這宋姝並非他宋文棟的親女,而是大聖皇帝私生。
如今宋姝竟不行拜別禮出嫁,若傳了出去,他宋府的臉面要往哪裡擺?
思及此,宋文棟緊抿雙唇,快步出了正堂。走到宋府大門前的時候,宋姝一條腿已經邁上了馬車。
身邊相送的金吾衛將她和侍女拂珠團團圍住,身後卻是一個伺候的婆婦婢女也沒有。
這也是無咎的旨意,說是這幽山別院人口簡單,食奉有限,只需宋姝帶一個貼身婢女隨行,其餘人等一律不許隨嫁。
「宋姝!」宋文棟厲喝她的名字。
宋姝回頭,只見他文雅臉上含著隱怒,嘴角上的鬍子不住輕顫著:「為何不來前堂拜別?」
宋姝挑眉,輕飄飄地答道:「梳妝花了些時候,吉時已到,其餘繁禮不做也罷。」
宋文棟聞言怒斥:「繁禮?女子出嫁,拜別高堂嫁人,感念其養育之恩,你竟將之稱之為繁禮?倫理綱常是不是都吞到狗肚子裡去了!」
「養育之恩?」宋姝笑了,「父親這聖賢書讀了數十載,倒是把臉皮越讀越厚了去。」
說著,她躬身鑽進了車裡,卻是一個眼神也未給宋文棟留過。
宋冉緊隨宋文棟身後,見宋姝氣焰這般囂張,欲上前去同她理論,卻被兩旁的金吾衛攔住。
為首者乃是榮國公府的二公子,郁縱疏。
郁縱疏年僅二十,幾年前隨著自家父兄在北方前線禦敵有功,回朝之後便被大聖皇帝封了正五品右金吾衛中郎將。
郁縱疏擋在車架前,明光甲粲然如晝,兩肩披膊虎頭猙獰。
歷經北地風沙的臉不似京中貴胄那般白皙,還染上了幾分匪氣,濃眉高佻:「吉時已到,某奉皇命護送宋姑娘去幽山別院,宋公子切莫誤了吉時。」
郁縱疏比宋冉高出一個頭去,男人居高立下似笑非笑的望著宋冉。
郁家大夫人身上有胡人血統,郁縱疏高鼻濃眉,眼角那道若隱若現的細疤叫宋冉平白有些膽顫。
他咽了咽唾沫,生生往後退了一步。
郁縱疏咧唇一笑,眼底的輕慢卻是不曾掩飾,看得宋冉身子一僵。
郁縱疏卻並不在意,轉過身去,長臂一揮,朝身後金吾衛喊道:「出發!」
「諾——」
馬車緩緩前行,宋姝就這樣在宋家男人忿恚目光中揚長而去。
京城距離幽山別院要一天一夜。
馬車晃晃悠悠的行駛在寬闊的管道上,耳邊是冷風戾嘯,宋姝坐在熱炭哄暖的馬車裡,百無聊賴的打起了瞌睡。
一覺醒來,已是夜深。
淡月透過紗簾撒入車廂,京郊特有的樹木煙火氣從車廂的四面八方滲進馬車,發著微微澀氣,落在舌尖,又似是甘甜。
郁縱疏在車外輕扣車門:「宋姑娘。」
宋姝使了一個眼神,拂珠撩開車簾:「郁二郎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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