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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51:23 作者: 無潰
見他三兩步疾行而來,綠萍又驚又怒,厲聲喊道:「我是大少爺的人,你這沒眼力見兒的刁奴,小心大少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張全這些年幫宋夫人處理這樣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少,早已是輕車熟路。
他一邊走,一邊緩緩取下腰帶,尖聲大叫的女人在她眼裡,不過是具屍體。
在綠萍的驚疑不定的呵斥聲里,張全一步步地逼近。綠萍嚇得連滾帶爬往床榻深處躲去,卻被張全輕巧制住,手中的腰帶像是毒蛇似的纏上了她的頸脖……
綠萍胡亂地揮舞著四肢,不斷掙扎,尖銳的指甲劃破了張全的臉,留下一道口子。
她尖叫道:「大少爺,大少爺,救命,救命!」
女子聲音尖銳,吵得張全耳朵嗡嗡作響,他一臉漠然地用腿壓住綠萍劇烈掙扎的身體,手上加大了力氣——
「……」
綠萍被勒得再說不出話來,喘不上氣來,眼前也開始發黑……
在生命即將終結的最後一刻,張全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下了陰曹地府,在閻王爺面前記得說,是夫人和大少爺的吩咐,我不過聽令而已。」
片刻之後,原本掙扎不已的人漸漸軟了身子,張全這才將人放開,伸手探了探綠萍的鼻息。
人已經沒氣兒了。
他輕車熟路地拖著綠萍來到翠竹林深處,那裡有他早就挖好的坑。他用草蓆胡亂地裹住了綠萍的屍體,將她扔進坑裡,而後用土填了。
秋風吹過竹林,發出唰唰聲響。
無人知道,張全走出竹林的時候不由回頭張望了一眼。枯黃的竹林不復夏天蔥鬱,像是乾癟的蘆葦稈,在風裡微微搖晃。
無人知曉,在這寂靜竹林之中,究竟埋了宋家多少齷齪。
兩日後。
初冬將近,天黑得越發早了。剛到傍晚,天邊的太陽已經沒了蹤影,一輪明月緩緩升上天空。
從宋府外,一架車輦緩緩停止,宋夫人從車上走了下來。與平日裡的沉穩不同,宋夫人此刻臉色蒼白,腳步虛浮,半個身子搭在身旁婢女金釧身上,這才勉強能夠行走。
周曄的屍體被送回了周府,宋夫人顧不得許多,一早趕回家中去見自己兄長最後一面。
她與周曄自小感情還算不錯,前些日子兩家人還一同在周府賞宴,怎料再見之時竟已是天人兩隔。
周家正堂內,周曄的屍體本是被白綢蓋著的,宋夫人沒忍住,叫金釧上前掀開了一角。僅僅一瞥,她便看見了自家兄長血肉模糊的臉和皮下隱隱的白骨……
周曄的妻子自是將所有的帳都算到了宋夫人頭上,在周曄屍骨前對著她破口大罵,髒詞歪話一個沒少……宋夫人自知理虧,為了宋府卻要強忍著內疚抵賴到底,一日周旋之下,已是心力交瘁。
「夫人,奴扶您回芙蓉院歇息吧。」金釧小心翼翼地提議道。
原本在宋夫人身前伺候的一直是金珠母女,怎料前些日子金珠竟落了井,馮媽媽正在為愛女置辦喪事,侍奉宋夫人的差事便落在了金釧頭上。
金釧剛剛上前,宋夫人揮開她的手,脫口而出:「金珠呢?」
金釧垂首退到一旁,卻沒敢開口。
宋夫人這才反應過來,金珠前些已經……張全說他下手利落,金珠死的時候沒受什麼罪。
她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金珠呀,你別怪夫人心狠,只是你聽到了不該聽的東西,命該如此。
思及金珠,宋夫人卻忽又想起天燈節那晚之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宋姝怎會如此湊巧地提前回府,而內衛那兩個大人又恰巧穿著與她床下衣衫一模一樣的款式?
她越想,心中怒火越甚。
金釧見她面色肅然,小心翼翼地上前喚了一聲:「夫人?」
宋夫人回頭看她一眼,而後徑直進了府,厲聲道:「去碧水間!」
第八章
明月高懸,深秋夜晚的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獨有的煙火氣,那是農莊焚燒秸稈產生的煙霧,隨著秋風四處飄散,將這陣煙火氣引入了大景國千門萬戶……
宋姝回到碧水間,只見碧水間外七七八八的擺著些巨大的箱子。
那是她明日出嫁幽山別院的嫁妝。
經了宋老夫人的手,這些箱子裡裝的都是些零七八碎的雜物和廉價的珠寶首飾。
宋姝卻也並不在意。
是她的,終歸都會是她的。
天邊夜色侵襲,她步履輕巧地繞過那些嫁妝,徑直走入書房中,點燃燭火,又從書櫃裡取出一沓黃紙來,研磨硃砂,在黃紙上練習畫符——
這是她重生以來必做的功課。
雖說至今為止一次都還未成功,但她卻仍是不死心,總覺得,是不是再多畫一張,這符咒就能成?
然而事與願違。今晚不出意料,又沒成功。
她百無聊賴地放下手頭的筆,望向窗外高懸的冷月,黛眉輕蹙。
明日便是出嫁之時,她卻還未能的嘗所願畫出符咒,這叫她不由擔心……
正在此時,屋外卻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下一刻,書房門被人倏然推開——
「母親?」
宋姝挑眉看向來人,揮袖間順手將桌上那張符捏進了手裡。
宋夫人緊抿著雙唇,帶著一眾丫鬟婆子,居高臨下地走到宋姝面前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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