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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51:23 作者: 無潰
第二道名喚「傀儡符」。將符畫好貼在一個人身上,便能讓那人為你所用。
宋姝見過那方士將這符咒貼在一個前來排查的官兵身上。
原本氣勢洶洶要進院子裡翻看的官兵眨眼間就似變了一個人,聽話得像是只狗,甚至還幫他們劈了柴,打了水,日落時分才規規矩矩離開。
在三道符咒中,宋姝用這傀儡符最得心應手。
前世她幾經波折,最後落腳在一個邊陲小鎮裡,學了些皮毛醫術為人看個跌打損傷。就憑著這紙傀儡符,應付了不知多少麻煩。
而至於最後一道符,前世今生,她只用過一次……
這符喚作「乾坤轉命」。
說白了,就是以命抵命。
她在邊陲小鎮隱姓埋名,一住便是二十年,一日她出診回家,素來冷清的鎮上卻忽然掛起了紅綢燈籠。
她一問才知,原來是無咎五十大壽,年過半百,舉國歡慶。也是同一日,她泥瓦石牆的小院裡,飛來一隻白鴿,帶了一封故人之信。
那封信是彼時寡居於道觀的德喜寄來的。德喜自知壽數將近,臨死之前,或是愧疚,或是恐懼,這才送來了這封信,將前塵往事一一道明。
也就是那一天她方知曉,自己究竟是何等地愚蠢。
德喜在信中說,大聖皇帝的遺詔里,皇位本是要傳給晏泉的,然而遺詔的內容卻被身為太子的無咎提前知曉,在大聖皇帝駕崩的當晚,帶人圍住了乾清宮。
彼時晏泉負傷,堪堪逃出皇宮,本可以離開京城,怎料無咎卻設下了一場殺局——
宋姝還記得,那應該是大聖皇帝駕崩之後的一兩天,無咎派人來宋府召她入宮,當時宮裡德喜也在,兩人如往日一般喝了一壺茶之後,她忽覺困得厲害,便在宮中小憩了片刻,醒來直到出宮後她才發現自己常年掛在身側的玉佩丟了。
那塊玉佩是秦國夫人留給她的遺物,她素不離身。當時她派人進宮詢問,無咎只說若是不慎遺失,宮裡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而後派人送來了另一塊飛鳳圖樣的和田白玉佩。
那時,她以為這是無咎在變相送她定情之物,要許她後位,滿腔歡喜之下,便也沒有繼續追究,甚至還為那塊飛鳳玉佩結了羅纓,整日佩戴。
然而她卻不知,她自己那塊玉佩並非丟失,而是德喜趁她昏睡之際取走了。無咎拿了玉佩,又仿照她的筆跡向晏泉寫了一封求救信,說自己被無咎囚禁於宋府,央求晏泉來救她。
因著秦國夫人的死,晏泉素來覺得虧欠於她。也正因為此,收到信和玉佩後,晏泉雖心有疑慮,卻仍帶著人來了宋府……他的人里早就被無咎安插了奸細,再加之宋府門外金吾衛設下的天羅地網,正中無咎下懷。
而那時,蠢笨如宋姝,卻與德喜在皇宮裡飲宴,做著入住鳳儀宮的黃粱之夢。
一晃二十年時光將至,德喜說自己大限臨頭,知曉宋姝還活著的消息,思索再三,覺得總該將自己和無咎當年的罪過向她闡清,到了無間地獄,也好少熬幾座刀山火海。
於是在信中,德喜向她道明了當初自己和無咎是如何用謊言離間她和晏泉,為的便是要她死心塌地的跟著無咎,在大聖皇帝面前保住無咎的東宮之位。
後來,宮變之時,他們又借著晏泉對她最後的仁義布下了一場殺局,哄誘晏泉入局,最後慘死別院……
德喜在信中表露出自己的愧疚之情,宋姝卻已無心理會。
屋外又開始落雪,白灰的世界中,巷口的大紅燈籠很是刺眼得緊。
宋姝放走了那隻信鴿,轉頭畫下了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用上的第三道 「乾坤轉命」符。
她用無咎當年送她的那塊飛鳳玉佩為鎖,將兩人的命脈綁在了一起。
而後,她算著日子服起了烏頭草……
整整七日時光,她感受到自己日漸虛弱,心裡卻是暢快的。
無咎用無數謊言為她編織了一場滿布殺機的錦繡之夢,還連累了無辜之人慘死。二十年光陰如過眼煙雲,她終於要向他討回來了……
萬壽節將至的前一晚,小鎮下了一場十年來最大的雪。
漫天鵝毛中,她換上了當年做姑娘時穿的衣服,如願等來了那聲沉悶的喪鐘,一聲又一聲,如哀鳴般不絕於耳。
帝王薨逝,舉國上下敲響了七七四十九下喪鐘,宋姝便在那此起彼伏的迴響中漸漸闔上了眼……
再睜眼時,她卻回到了二十年前。
只可惜她回來的時機太遲,那場悄聲無息的宮變已經結束,無咎登基,晏泉被廢已成定局。
憶起往事,宋姝不禁有些怔神……她重生分明只是月前的事情,然而現在想起上輩子的事情,卻已經開始覺得似是蒙了層紗,模糊不已。
她垂首看向自己的手裡作廢的符紙,不由有些挫敗。重生之後,她仍記得那些符咒的畫法,卻一次也沒成功過。
她像是丟失了什麼力量一般,只能用硃砂描出一堆毫無作用的廢紙。
她想著,那位「恩人」可能有解決之法。況且,如今晏泉手腳被廢,若論起死回生,她首一個想到的,也是那方士。
綠萍自碧水間離開後,直奔芙蓉院。
芙蓉院門口,馮媽媽正在和一個身穿粗布衫的小廝說話。那小廝身形魁梧,皮膚黝黑,穿著布衣布鞋,與這花繁錦繡的芙蓉院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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