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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49:32 作者: 不問三九
遲騁手上動作停了一瞬,接著繼續剪根,說:「恨。」
陶淮南把頭靠在他胳膊上,閉上了眼睛。
愛恨都是真的,這一點都不衝突,人多奇怪。
陶淮南吻了吻他的胳膊,輕聲說:「你恨我可以,但是你別難過。」
遲騁看了他一眼,陶淮南抬起手去摸他的臉:「你可以罵我損我,不理我也行,我就慢慢哄,你別自己難過。」
遲騁垂下眼看手裡的花,沒說話。
「我做夢的時候,總是會夢到時間回到了五年前,夢裡我總是抓著你不讓走。」陶淮南閉著眼睛慢慢說,「夢裡還有你,一睜開眼睛都不願意醒過來,還想再睡會兒,醒了就什麼都沒了。」
他說到這兒,遲騁突然笑了下。
陶淮南問:「你怎麼笑啦?」
遲騁說:「沒什麼。」
連夢都是一樣的。只不過遲騁每次醒了就是徹底醒了,馬上坐起來結束這個夢。
「我不怕你恨我,不原諒我也沒事兒,」陶淮南摸著遲騁的睡衣,慢慢摩挲,「當初我讓你太疼了。」
遲騁胸口那道疤陶淮南一直不敢碰,因為那道疤,他連心跳都不敢再聽。
「你多會說。」遲騁剪完了花,把花瓶擺在架子上,低頭收拾著剪下來的花枝。
陶淮南笑了下,說:「那咋辦,說也恨不說也恨,我多說點要是能讓你解解氣也行了。」
遲騁收拾完站了起來,回了室內。
陶淮南坐在原處發呆,遲騁走了陽台變得更冷了。
「進來。」遲騁在裡面叫他。
「來了。」陶淮南把墊子放回去,也出去了,關上了陽台門。
遲騁雖然嘴上說著還恨,可除了他自己別人是看不出來了。在兩個哥眼裡他倆現在挺好,遲騁溫和,陶淮南能哄。
現在的陶淮南就像個向日葵,天天圍著小哥轉。哥和湯哥都排不上了,顧不上他們。
在某一天陶淮南嘴巴又壞了的早上,陶曉東看看他倆,沉默過後叫了聲「苦哥」。
遲騁看他:「怎麼了哥。」
「之前咱倆還欠著一次嘮嘮,有這事兒吧?」陶曉東手上沾著水,也沒說得太正式,像是只隨口一提。
遲騁沒想到哥突然說這個,有點意外,說了聲「有」。
「那改天找時間咱哥倆嘮嘮?」陶曉東笑著用胳膊肘磕了磕他,「一直還沒機會。」
遲騁安靜了會兒,之後說「行」。
不怪遲騁意外他突然提這茬,這事兒其實是陶曉東想差了。陶淮南那嘴真不是小狗咬的,是自己壞的。冬天天氣干,陶淮南嘴破皮了,被他自己咬皮給咬出血了。
可哥說要嘮嘮遲騁也沒回絕,應了下來。
陶淮南不知道他倆要嘮什麼,之前他倆是什麼時候約好的陶淮南也不清楚。他有點迷茫地問:「你倆有啥秘密還得背著人說啊?」
陶曉東說:「說點哥哥們的事兒。」
陶淮南挑起眉:「弟弟不能聽?」
「不能。」陶曉東推他去洗漱,「趕緊收拾完上班。」
陶淮南又上了三天班,季楠終於把人攛掇齊了,說周六晚上要聚聚。這是畢業之後人最齊的一回,高中小群里只有兩個在外地定居的還沒回來,剩下的全回來了。
有變化大的有變化小的,陶淮南那天出門沒帶盲杖,一直牽著遲騁的手。
石凱昨天回來的,前些天一直沒聚就是等他了,凱哥不回來季楠不張羅。石凱一直沒太變,只不過在北京待了幾年,現在看起來更沉穩了。
季楠搭著石凱的脖子,親親密密地一直喊「凱凱」。
石凱嫌他黏糊人,把他胳膊摘下去,去跟陶淮南說話。
在這些人里,石凱跟陶淮南認識時間最久,感情多少還是不一樣的,怎麼也有個遠近。陶淮南每次見他都挺高興,叫「凱哥」。
石凱掃了眼遲騁和他牽著的手,沒直接說什麼,只笑著「喲」了聲。
遲騁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石凱說:「昨天,想給你們打電話來著,有事兒耽誤了。」
遲騁問他:「年後走?」
「再說吧,」石凱說,「沒定呢。」
大三那會兒小聚了一次,那次聚會他們都喝多了,這一晃又三年。
難得這次人齊,季楠折騰得更歡了。
陶淮南嫌他吵,嫌棄地湊近遲騁耳邊,小聲說:「他怎麼長不大了。」
季楠眼尖,一眼看見他倆說悄悄話,「哎」了兩聲說陶淮南:「你們哥倆別老偷偷摸摸的。」
陶淮南又問:「說咱倆呢嗎?」
遲騁說「嗯」。
陶淮南於是坐正了,端正地坐在自己椅子上,摸了個蝦剝,剝完放在遲騁盤子裡。
他手機放在桌上,被胳膊肘碰了兩次,現在只搭了個邊,再碰要掉了。桌面上有水,遲騁拿了起來揣在自己兜里。
石凱看著他倆的小動作,遲騁跟他對視上,石凱無聲地笑了下。
那年陶淮南喝多了酒,石凱送他回家,在他旁邊摸著他的頭,另一隻手拿著手機拍視頻,問:「小淮南,想不想你小哥?」
陶淮南喝醉了又老實又誠懇,說每一天都想他。
石凱不白給孩子當這麼多年凱哥,反手就把視頻發給了遲騁。
陶淮南這麼多年都不知道這事兒,凱哥在他和遲騁互相斷絕聯繫的那幾年中,曾經把他一顆赤·裸的真心發給遲騁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