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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49:32 作者: 不問三九
    它每一秒都在告訴陶淮南,沒有人忘記這十一年半。

    陶淮南伸出一隻手去摸手機,摸到了顫著手指劃開了屏。

    他熟練地點開了一條音頻,那是從長長的錄音里截出來的一段,一共一分十二秒。

    這一條陶淮南已經聽了幾千次,他能在睡不著的時候一直一直重複著放它。

    音頻里剛開始只能聽到一個人重重的呼吸,然後是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人躺在床上,輕輕地翻了個身。

    半分鐘的沉默之後,有道聲音出現了。

    那聲音是陶淮南最熟悉的,哪怕只有一個氣音他都認得出來。

    那聲音很啞,他聽起來那麼難受,又很脆弱。他不該是那樣的,他從來不會那麼脆弱。

    可錄音里的他偏偏就是那樣的,好像沒有力氣,也像是很絕望。

    他啞著嗓子輕輕地說了句:「陶淮南……我疼。」

    第95章

    第二天早上陶曉東一起來, 照例先去弟弟房間看看,一開門人沒在。陶曉東去洗手間,順便洗漱。

    水龍頭開著聽不見人說話, 關了水聽見湯索言在叫他。

    陶曉東趕緊「哎」了聲:「洗頭呢, 就來。」

    「一會兒我給你洗, 」湯索言說,「回來。」

    陶曉東頭髮已經沾濕了,回是回不去了,只能安撫著說:「馬上馬上。」

    頭髮洗完吹乾, 清清爽爽回了臥室,湯索言沒睜眼, 轉了個身背對著他。

    陶曉東還穿著睡衣, 撲上去搭在人身上,臉湊過去看,笑嘻嘻的:「幹啥啊?不高興了?」

    湯索言不睜眼也不說話, 顯然是有情緒了。

    陶曉東往人臉上親,挺響的「ber」一聲。

    湯索言皺著眉,說:「我沒想起呢。」

    「那你睡你的,」陶曉東哄著說,「反正不上班, 睡吧睡吧。」

    湯索言臉上還是沒放晴:「你都起來了。」

    「我就洗個漱,我不起, 這不回來了麼。」陶曉東是這個家裡最沒脾氣的,對倆弟弟是給他們自由, 對湯醫生那就是純慣著, 自己家醫生說什麼是什麼,想要星星不給月亮。

    湯醫生這起床氣從前就有點, 早上起來不愛說話,這些年讓陶曉東慣得越發嚴重了。

    陶曉東直接從湯索言身上翻過去,在湯索言面對著的那邊躺好了鑽進被窩裡,摟著人家湯大夫,小聲說話哄著。

    湯索言抬手摸摸他頭髮:「說了一會兒我洗。」

    「你手昨天不壞個口嗎?怕你疼。」陶曉東又親親湯索言,稀罕得不行。

    他這一口一口的「ber」,湯索言說:「等會兒起來小南又得笑話你。」

    「他沒在家,」陶曉東說,「不知道一早上幹啥去了。」

    湯索言問:「有課?」

    「周六不應該啊,」陶曉東想想說,「去醫院了吧。」

    凡果和遲騁這兩天都有事,遲騁昨天從回來一直忙到半夜,沒回學校,在外面住的。

    郭一鳴一早上打電話給他,倆人在辦公室泡了一上午。

    哥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遲騁正跟郭一鳴研究著寫一個程序。

    「生日快樂啊我苦哥,」曉東在電話里說,「又長大一歲。」

    遲騁笑了下,說:「忘了,一早起來就來幹活了。」

    電話里聽見湯索言在旁邊也說了個「生日快樂」,遲騁說:「謝湯哥。」

    哥倆昨天剛見完面,在電話里簡單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遲騁太忙了。

    微信今天一直靜悄悄的,從昨天那通電話之後陶淮南就沒再給遲騁發過什麼。

    遲騁把手機放在一邊,接著跟郭一鳴說話。

    凡果今天沒跟他倆一塊兒來,嫌辦公樓太冷,在宿舍床上支著小桌捂著被。

    遲騁沒有過生日的習慣,所以這麼多年了學校里也沒人知道他哪天生日。倒是石凱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他忙不忙,要不要一塊兒吃個飯。

    遲騁說沒空,不吃了。

    石凱說:「那我給你訂個蛋糕。」

    「別訂,不吃。」遲騁說。

    他和石凱都在北京,偶爾會見個面,以前他倆離得不算遠,後來石凱畢業工作了離得遠了,就見得少了。

    他倆從初中認識到現在了,高中又坐了兩年同桌,關係自然不一般。石凱說:「那等你有空再說吧,我過去找你。」

    遲騁說「行」:「玩你的吧,周末了。」

    對現在的遲騁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周不周末了,不忙的時候天天都周末,忙起來就沒黑夜沒白天。從辦公室出來下午四點多,倆人都感覺肩膀脖子有點僵。

    「吃什麼啊?」郭一鳴問。

    「隨便。」遲騁說。

    遲騁邊走路邊捏了捏脖子,凡果的電話正好這時打了過來。

    「郭哥你倆咋還不回來?今天回來嗎?」他在電話里問。

    「正準備回,怎麼了?」

    凡果:「什麼時候回啊!」

    「往回走呢,你有事兒?」郭一鳴問他。

    「有事情找遲哥!」凡果鬧吵吵地說著,「等下讓遲哥上我寢室一下!」

    郭一鳴看了眼遲騁,說:「知道了。」

    「讓你找他。」郭一鳴掛了電話,跟遲騁說。

    「他能有什麼事兒,」遲騁不當回事,「不去。」

    北方的冬天總擺脫不了那股乾燥的凜冽,乾枯的樹枝上掛著薄薄一層雪,顯得又寒涼又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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