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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49:32 作者: 不問三九
「我一直沒好好給你道過歉,有些話是我該說的,我一直還欠著。」
既然沒準備好,腦子也很亂,那就直接開門見山,從真正想說的開始說。
他看著遲騁的方向,說:「當初那樣……讓你走,是我錯了。」
「我當時很偏激,只顧著鑽牛角尖,想讓你走,除了讓你走什麼都顧不上。」陶淮南手背在後面無意識地捏著毛巾,一句句說著,「你照顧我長大,對我好,陪著我那麼多年……好像就是為了最後被我插一刀,那些年的時間和陪伴都變成了一場……笑話。」
「我把很多很多事都搞砸了,我沒有小哥了,哥也少了個弟弟。」陶淮南眼睛紅著,卻一直壓著讓自己的聲線聽起來平穩,「其實哥心裡是怪我的,只是看我可憐,看我弱,看起來更可憐的總容易被原諒。可我……沒有原諒過,我的放棄讓曾經的一切都失去了價值,變得醜陋,變得不值一提。」
毛巾在陶淮南手裡快要捏出水了,他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這些話其實他不是完全沒說過的。他在手機里說過很多很多很多次,卻都沒有發出去。
遲騁沉默著聽他說話,下巴繃出一條線,臉上看不出表情,卻一直看著他。
「如果這次不是提前不知道你要來,我可能不會過來。我不會往你跟前湊,不讓你煩。可人總是貪婪,見過之後就沒法再保持原狀了……我總忍不住。」
陶淮南頓了幾秒,深吸了兩口氣,才繼續說:「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我把話說得亂七八糟的,我就是想認真給你道個歉。」
「小哥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了。」
可能還有很多該說的沒說到,陶淮南太慌了,想不起來。
遲騁把他的話完整地聽完了,也一直沒給回應。他的沉默像審視,用視線去評判陶淮南的語言和神情。
最後遲騁終於還是開了口。
「還記得我當時的話嗎?」遲騁靠著桌沿,問他。
陶淮南說:「你說過的我都記得。」
「我說走了就不再回去了,也永遠不原諒。」遲騁說。
陶淮南睫毛顫著,垂著眼說:「我記得,你不用原……」
「但是算了。」遲騁打斷了他的話,沉聲道,「就像哥說的,我跟你不可能永遠不聯繫,我不能因為一件事兒,就把這麼多年的兄弟關係給抹了。」
遲騁搭著桌沿的拇指來回剮蹭著木質桌邊,看著陶淮南說:「不管怎麼說,你是我弟。」
陶淮南自己的話說得亂七八糟,但遲騁的話他聽懂了。
剛才說話時一直忍著沒讓自己哭,怕說話說不好,這會兒卻到底沒能忍住,低著頭眼淚砸在了地板上。
「所以陶淮南,」遲騁那隻手控得時間有點長了,這會兒發脹發熱,他看了眼,繼續說,「如果你想說的是這個,我接受你道歉,以後我該回家回家,你也不用躲著怕我煩,我說算了就是算了,過去了。」
陶淮南還是在無聲地掉眼淚,他點了點頭,示意聽懂了。
「回去吧,早點睡。」遲騁說。
陶淮南說「好」,又說「小哥晚安」。
他摸著去找盲杖,剛才被他倚在了洗手間門旁邊。到了差不多的位置怎麼都摸不著,遲騁說:「往前兩步。」
陶淮南順著他的話,拿到了盲杖。
開門之前,遲騁又叫了聲「陶淮南」。
陶淮南回頭,啞著聲音應。
「我剛才說的這些,前提得是你是我弟。」遲騁眼睛盯著他,強調著,「你是我弟我才原諒你。」
陶淮南輕聲說「嗯」。
「你說希望我有好生活,有愛人。」遲騁笑了聲,「我謝謝你。」
晚歸的醫生們都回來了,走廊里開始變得嘈雜,隔著門能聽見外面醫生們的說話聲。
「既然你想好好跟我當兄弟,」遲騁的視線快把陶淮南釘在牆上了,他其實沒變,儘管他此刻半挑著眉,也還是感覺得到他的凶,「那就別動不動對著我起反應。」
陶淮南呼吸一窒,整個人被戳穿揭破,赤、裸地暴露在空氣中。
「別偷著親我,別對著我硬,」遲騁說,「別像是你挺愛我。」
遲騁又笑了聲,聽起來像嘲諷,也像自嘲:「沒有這樣的弟弟,我也當不了這樣的哥。」
陶淮南漲紅了臉,緊攥著盲杖,很狼狽地站在原地。
「這幾天我就等著你能說出什麼來,今天說出這些,行,挺好。」遲騁坐回床邊,把手放在腿上,另一隻手搓了搓這邊的手腕。
「你要是想當弟弟,就管住你自己。」遲騁收回視線,垂下眼,聲音變回正常狀態,淡淡道,「要是心裡還想著別的,那我剛才說的就都不算數,我不可能原諒你。」
第89章
遲騁一句「不可能原諒」砸下來, 陶淮南站在門口,想說點什麼,張開嘴卻沒能發出聲音。
遲騁到底是遲騁, 最溫柔的是他, 最堅決的也是他。
後來陶淮南自己回了房間, 先前出來時著急忘了拿房卡,回去才發覺進不去了。於是把臉擦乾淨了,轉頭去了哥房間。
湯哥給開的門,看見是他, 笑了下問:「今晚要跟哥睡?」
「我可不跟他睡,他擠我。」陶淮南走進來說, 「我門卡忘帶了, 下樓去前台太遠了,湯哥幫我給樓下打個電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