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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49:32 作者: 不問三九
不等陶曉東答話,他又說:「沒事兒。」
陶曉東和遲騁都看著他,陶淮南是真不覺得有什麼了,蟲子對成年男生來說不值一提。
走的時候真半夜了,最後一輛客車上裝著十幾個人,除了司機外大家都很累了。司機白天補了覺,這會兒精神很足。
車上座位不少,陶淮南是最後一個上的車。
他想坐在遲騁旁邊,可是空位置有很多。經過遲騁身邊的時候,遲騁正站著放包。他沒朝這邊看,也沒出聲,陶淮南猶豫了下,還是繼續往後面走了。
遲騁在座位上坐下了,陶曉東坐在遲騁前面,陶淮南坐在了他後面。
車還沒開,車裡亮著昏暗的小燈。湯索言攥著陶曉東的手腕,在別人看不見的時候輕輕摩挲他腕骨,無聲地傳遞著他的存在。
陶淮南微微皺著眉,還在遺憾剛才走過的一步座位。人總是為上一步的不勇敢遺憾和後悔。
車開起來後,遲騁手環在胸前,靠著椅背閉著眼。身邊有人輕輕坐下來的時候,遲騁睜眼看了一下。
陶淮南不知道他睡著了沒有,也沒出聲,也不敢挨他。
遲騁沒動作,陶淮南當他睡著了。
陶淮南慢慢把挺直的肩脊放鬆了下來,過會兒又挪蹭著,往裡面靠了靠。他像是這才終於覺得滿足了,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遲騁一直盯著他,陶淮南一點防備也沒有,片刻後把自己的座椅往後調了點,又探身過去小心地把遲騁的座位也調了些,這樣能睡得更舒服。
他一直弄出點窸窸窣窣的動靜,在夜車上顯得細碎又不安穩。
等終於都弄好了,他也消停了,悄悄地朝遲騁那邊湊了湊,鼻子將將挨上遲騁的側臉和耳朵,還剩下一點點距離。
他像是在感受,閉著眼迷戀地沉溺在一個最熟悉的環境裡,靜靜地感知著。
司機把車開得很平穩,陶淮南時而靠在自己的椅背上閉會兒眼睛,時而又依戀地忍不住朝旁邊湊近。
他以為沒有人知道他在深夜的糾結和折騰,卻不知他這些狼狽的沉迷和難以自控,全都收在別人視線里。
整段路程陶淮南一直都沒睡,他全程都在那樣來來回回地換姿勢,自己無聲地玩得挺高興。直到下車之前,他才裝模作樣地靠在椅背上閉了眼,裝成熟睡的樣子。
被湯哥叫起來的時候,遲騁已經站了起來。
陶淮南像是剛醒,輕聲問:「到了?」
湯索言另只手還牽著陶曉東,跟陶淮南說:「等會兒下車小心。」
陶淮南朝旁邊摸摸,碰到了遲騁的腿。
遲騁走在他前面,下車時陶淮南拽著遲騁一截書包帶。
陶淮南藏著自己的小秘密,回味了兩天。這兩天裡他和遲騁沒再有過什么正面的交流,這邊一人一個房間,他們也沒有再住在一起。
凡果倒是經常會來找他,他們還加了微信。陶淮南順著他的朋友圈從頭看到尾,也不過就是那麼幾條,因為設置了僅展示一個月。
他自己的就很實誠了,什麼都沒設置過。朋友圈裡有兩條,一條是「嘿嘿」,一條是「我和小遲」。
「那時候你看著好小啊哈哈哈哈,」凡果蹲在陶淮南旁邊,看著陶淮南朋友圈裡發過的照片,「遲哥看著也比現在嫩。」
陶淮南說「嗯」:「那時候才高一。」
「七八年了都,」凡果看著陶淮南在冰上坐了個屁墩兒那張笑,問,「是遲哥拍的嗎?」
陶淮南說是,說:「也不知道拍得好不好,我看不到,讓他拍他又不喜歡。」
「挺好的,看著開心,」凡果問他,「為什麼我沒聽見過你給他打電話啊?」
好好地說著照片呢,陶淮南也沒想過他能突然問出個這來。
「嗨,我一直以為你倆是那種……就那種一家兩個孩子爭寵啊什麼的,就互相看不上的哥倆,所以你們才從來不聯繫,我只知道曉東哥經常找他。」凡果退出朋友圈,鎖了屏揣起來,蹲在那兒一晃一晃地說,「看照片裡這也沒有啊,這不挺親的麼?」
陶淮南實在答不上來,只點了點頭。
「那你們為啥不聯繫?」凡果也不知道是不是過於天真,這孩子從頭到腳都一股高智商的傻勁兒,「我們還問過呢,他也不說。」
陶淮南也蹲著,盲杖放在自己旁邊,他用手指撥著盲杖的底端,說:「是我的原因。」
「你咋啦?」凡果好奇地問。
陶淮南指指自己的眼睛,淺笑著:「因為我看不見,所以家裡的哥哥都慣著我。」
他們蹲在樓後的一片陰涼地,午後熱辣的陽光照不進來,所以也不覺得熱。陶淮南慢慢地說著話:「被慣著長大的小孩兒總是任性,最會讓人傷心,他們把我慣壞了。」
「你可別鬧了哈哈哈,」凡果蹲累了,站起來跺了跺腳,也把陶淮南拉了起來,「你看著就不是那種小孩兒,反過來還差不多。」
陶淮南站起來又彎腰去撿盲杖,撿好了說:「反過來?」
「對啊,遲哥才是臭脾氣。」凡果說話時依然帶著那股熟稔的語氣,「頭兒都跟他生過好幾次氣,受不了他。」
陶淮南笑著搖頭:「不反過來,我才是氣人的那個。」
「那你咋不哄哄?」凡果問他,「你氣人你還不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