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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49:32 作者: 不問三九
醫生說話算話,他答應了陶淮南替他保守秘密,就真的沒跟湯索言說關於治療內容的事。或許他有出於醫生的考量,這讓陶淮南真的很信任他。
陶曉東問過幾次,不是非要窺探陶淮南的秘密,只是想知道用不用特殊注意什麼。陶曉東畢竟不懂心理,怕不當心說了什麼話刺激著他。
還特意問了一次,在陶淮南面前能不能提起他小哥。
醫生擺手笑道:「他沒你想得那麼脆弱,想哪兒去了。相反他心理很強大,比常人堅強很多。平時不用這不敢說那不敢說,用不著避諱什麼。」
醫生說的話不太明了,陶曉東說:「他有時候不愛說話,就像之前那樣,把自己封閉起來。」
「可以記一下他……」醫生話頓在這兒,原本要說的詞換了種說法,「記一下出現這種情況的周期。他自己一直都記著,反正你們也算個觀察吧。」
陶曉東答應著,醫生跟湯索言很熟,陶曉東來過幾次自然也熟了,聊起來沒那麼生分。陶淮南睡著了,陶曉東也沒急著叫他,坐在外間和醫生聊了會兒。
醫生挺愛聊天,還約了下周叫上湯索言和陳凜一塊吃飯。陳凜是湯索言室友,上學時關係都挺好的。
陶淮南醒了,自己摸索著走出來,陶曉東開口給他提示:「這兒。」
陶淮南自己走過來,陶曉東說,「放心走吧,沒東西。」
「他需要一根盲杖,這樣太危險了。」醫生和陶曉東說。
陶曉東看著緩慢走路的陶淮南,沒立刻回話。陶淮南向來不喜歡盲杖,自己用盲杖指指點點著走路他會覺得沒有安全感。
「你總不可能永遠跟著他,以後他自己的時候有很多,眼看著上大學了,你也跟著?」醫生笑笑,「該撒手的時候得撒手,別不捨得。」
陶曉東也笑了笑,看著陶淮南說:「沒不捨得。」
陶淮南主動拿起了盲杖,只是還不太適應,總是磕磕絆絆的。
沒有人一直牽著他了,小時候在盲校學的盲杖用法早忘光了,他得一點點重新學。
從前走在路上都看不出來他是個盲人,總是很體面的男孩兒,現在也終於貼上了盲人的標籤。走起路來不熟練,有時候用盲杖沒探出障礙,可能會在地上摔個跟頭。
他知道哥哥陪在他後面,於是會馬上回頭安撫地笑笑說:「沒事兒,沒事兒。」
胳膊上曾經那些淺淺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傷口在他身上的印子向來難消,平時壞個小口子都要很久才能看不出,這次估計也還要過兩個月才能消乾淨。
學著用盲杖走路,胳膊腿上又重新摔出了一身破皮傷,手碗也在摔倒的時候硌壞了。陶淮南被湯哥處理好傷處,習慣性地在手腕處吹了吹。
湯索言笑他:「像個小孩兒。」
陶淮南也笑笑,摸了摸湯哥給他準備的護膝,輕聲說:「吹吹就不疼。」
湯索言知道他想到什麼了,握著他手腕給吹了一下,問:「這麼管用麼?」
「啊,」陶淮南點頭,「管用的。」
在不說話的時候,陶淮南會坐在遲騁學習的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
有時候是板板正正地坐直,有時候是蹲坐在椅子上抱膝。
他不那麼恐懼睡覺了,只是仍然睡不著。睡不著的時候也會來這把椅子上坐著,偶爾會背對著桌子跨坐,用後背抵著桌沿,臉朝著椅背的方向。
他從來不避諱在家裡提起遲騁,哥哥也不避著他。
哥和遲騁有聯繫,陶淮南有時候能聽到哥給他打電話。他不會刻意湊上去聽,也不會故意躲開。
哥說遲騁被錄取了,說了個學校,陶淮南輕輕地「哇」了一聲,笑著說:「太好啦。」
陶曉東摸摸他的頭和臉,什麼都沒說。
陶淮南去了他們本地的一所一本學校學心理。
醫學院的分他遠遠不夠,陶曉東沒有讓他去特教學院,一道道申請交上去,加上齊醫生托熟人遞的話,最後陶淮南被允許去上學。
齊醫生甚至答應他:「讀研的時候來醫學院我親自帶你。」
陶淮南吃驚地朝著他的方向,失笑著搖頭。
「別搖頭,」齊醫生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別灰心,咱倆那點小秘密你不能忘。」
「我沒忘,都記著呢。」陶淮南認真說道。
「那就行,我說話算數你也得算數,要不我就完了。」醫生說。
陶淮南牽了牽嘴角,點頭道:「我會的。」
第79章
陶淮南很積極地配合醫生, 也在很努力地適應生活。
可一切並不那麼隨人意,不是陶淮南樂觀和積極就能得到好的結果。他的狀況依然沒有改善,他沉默的周期間隔甚至越縮越短, 時間也越來越長。
有一次陶淮南連續四天沒有說話, 第五天上午, 他單膝點地蹲在哥哥腿前,慢慢地把臉貼在哥哥的腿上,失神著說:「……哥我好愛你。」
陶曉東眼睛紅了,托著陶淮南的側臉, 拇指輕輕刮著,聽得心都碎了。
陶曉東是親哥, 湯索言是醫生, 陶淮南的秘密被發現只是時間問題。
有幾個月的時間,陶曉東所有工作都推了,每天只陪著弟弟。
陶淮南一邊手上拿著盲杖, 一邊被哥哥牽著。哥哥會落在他後面一步,讓他自己試探著走路,有障礙和危險也能及時把他拉過來。哥哥帶他散步,帶他去給湯哥送午飯,甚至就這麼牽著他去上課。把他送到位置上, 再去門口或者教室哪個角落坐著等,下課了再把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