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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49:32 作者: 不問三九
    他和遲騁之間在上一次那場分別一樣的對話後,彼此都沒再跟對方說過什麼。他們不再針鋒相對,可也不再親密了。

    他們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遲騁剛來的時間,白天大人不在家,小孩子們也不說話。區別就是那時候陶淮南還有十爺爺,現在沒有了。

    陶淮南最近穿的都是長袖長褲的睡衣,把胳膊腿都遮得嚴嚴實實。

    他胳膊里側有幾道長長的口子,很淺,並不深。床頭櫃的抽屜里有陶淮南擦過胳膊的紙巾,夜裡擦完胳膊都藏在那裡。

    這個房間裡藏了他很多秘密,藏著曾經他和遲騁的私密親熱,藏著現在陶淮南說不出口的恐懼和掙扎。

    湯哥上班了,哥出去辦點事等會兒就會回來,家裡又只剩下他和遲騁。遲騁不知道在哪兒,陶淮南猜他可能在陽台,他小時候就喜歡在陽台站著,後來每次陶淮南惹他生氣了,遲騁也都喜歡去那兒。

    陶淮南實在太困了,他已經又三天沒合過眼了。

    他掀開枕頭,又翻開底下的褥子角,從下面拿了把裁紙刀。他推出了個刀尖,迅速地在胳膊內側劃了一道,尖銳的刺痛感能讓他猛地變清醒。

    陶淮南吸了口氣,抽了張紙按在自己胳膊上,這樣淺淺地劃一道能讓他幾個小時都精神,不覺得困。

    「陶淮南。」遲騁的聲音突然響起的時候,陶淮南渾身猛地一顫,連呼吸都停了,一口氣噎在喉嚨處,噎得胸腔疼。

    「你幹什麼呢?」他的聲音平靜又沙啞,很冷很沉的調子。

    陶淮南全身都不會動了,他不知道遲騁在這裡站多久了。他好像連把胳膊往身後藏的動作都不必再做,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他這些天都沒有血色的臉,這會兒倒被那口氣脹得通紅了。

    「問你話呢。」遲騁眼神猩紅可怖,他倚著牆,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死盯著陶淮南,「你幹什麼呢?」

    陶淮南嘴唇控制不住地發抖,嘴巴裡面被他咬壞的唇肉和舌頭此刻都同一時間開始劇烈地泛起疼。那口堵在喉嚨的氣緩慢地吸進了肺里,整個胸腔都窒息般憋悶。

    「自殘?」遲騁朝他走了過來,站在床邊看他,看陶淮南一片狼藉的胳膊,看他害怕的眼神和絕望的臉。

    遲騁輕聲問他:「就為了逼走我?」

    陶淮南迅速搖頭:「不是!」

    「你為了讓我走,連刀都玩起來了?」遲騁話沒說完,像是難以置信到自己都笑了,他眼睛紅得想要流血了,額角的青筋全崩了起來,咬著牙從牙縫裡擠著問,「……你那麼恨我?」

    陶淮南還是劇烈地搖著頭,漲紅的血色又退了下去,臉色白得像紙,他不停地搖頭,絕望地重複著:「我沒有……我不恨你……沒有……我只恨我自己。」

    「我也恨你。」遲騁緊接著他的話,重複道,「你太絕了,陶淮南。」

    陶淮南攥著刀那隻手握著拳頭按著心口,眼淚狼狽地往下滾,陶淮南情緒已經快崩潰了,每口氣都抽得很用力。他說不出什麼話,像只受了傷只能哀鳴的動物。

    遲騁攥著陶淮南全是刀痕的那條胳膊,陶淮南對疼像是沒有感知,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被遲騁捏著他毫不反抗。

    遲騁慢慢地往上捋他的袖子,左胳膊上一道道淺痕錯亂地遍布著,一條摞著一條。

    曾經怕疼愛哭的小嬌氣包,現在往自己身上劃刀子利落又乾脆。

    遲騁摸了摸陶淮南的頭,動作溫柔,聲音卻冷漠:「陶淮南,不管你今天的理由是什麼,我不會原諒你。」

    陶淮南點頭,哀戚地流著眼淚,說:「謝謝小哥陪我長大。」

    「不用謝,」遲騁手指撫過他額頭,划過他眉眼,在陶淮南臉上沾了他的眼淚,「應該的,我也謝謝你和哥讓我活著。」

    陶淮南哭得喘不過氣,他在遲騁手心下面發著抖。

    當遲騁的手攥住陶淮南握著刀的手時,陶淮南開始用盡全力去掙。

    他怎麼可能掙得過遲騁,每次他掛在遲騁身上時,遲騁單手就能兜著他的屁股托住他。哥曾經笑著說遲騁的手勁兒都是抱他抱出來的。

    陶淮南被遲騁攥著手,他開始瘋了一樣地尖叫。

    他把自己全身的力氣都用來抽開手,可還是做不到。

    他被遲騁帶著,將刀尖抵上了遲騁心口。

    陶淮南已經瘋了,他尖叫得破了音劈了嗓子,全身抖得像只瀕死的廢狗。

    「小哥饒了我——」陶淮南哀求著,用另一隻手去掰遲騁的手指,「求求你求求你——」

    卻還是被遲騁攥著,用刀尖在遲騁的皮膚上緩慢地、長長地割了一道。

    「啊——」陶淮南歇斯底里地喊著,絕望地跳下床想抽開自己,他徒勞地去推遲騁另一側肩膀,「你別劃了我求求你——是我錯了……求求你——是我不該活著,你放手吧求求你……疼啊——」

    他的尖叫和哭喊哀求沒能讓遲騁鬆手哪怕丁點,那把刀在遲騁的心口處留下了深深的一道。

    血味充斥鼻息,陶淮南覺得自己已經瘋了。

    遲騁終於放開手的時候,陶淮南那隻手已經被他自己掙得快沒知覺了。

    陶淮南還在尖叫,遲騁拿一刀像是穿過皮肉,直接割在了陶淮南靈魂上,將他的靈魂一割兩半。

    「陶淮南。」遲騁的聲音裡帶著粗重的喘息,聲音里含著的砂礫感聽著讓人覺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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