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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49:32 作者: 不問三九
    第一節 課是生物課。遲騁被物理老師叫走了,還有班裡另外兩個學生,要說說競賽的事。遲騁走的時候沒跟陶淮南說話,跟石凱對視一眼,朝陶淮南的方向側了側下巴,石凱瞭然地點頭,跟他對口型說「去吧」。

    陶淮南自己趴在座位上,臉埋在胳膊里。

    不舒服沒敢跟遲騁說,遲騁很久不跟他說話了。

    理科課不管即將分走的文科生,季楠悄悄從座位上過來,坐在陶淮南旁邊。陶淮南從腳步聲能聽出來是誰,趴著說:「你怎麼不好好聽課。」

    「生物課我聽它幹什麼,」季楠用胳膊肘碰碰陶淮南胳膊,問他,「遲哥還沒消氣?」

    「沒。」陶淮南換成側臉趴著的姿勢,臉貼著自己的胳膊,跟季楠說,「他真的被我氣壞了。」

    「遲哥這脾氣也是真倔,這氣性也太長了。」季楠安慰了一句,「不過也沒事兒,過段時間就好了。」

    「不賴他,賴我。」陶淮南閉著眼睛說,「我自己都生氣。」

    季楠都聽笑了,說他:「你可真老實。」

    陶淮南沒再說話,一直閉著眼睛想東想西,胃裡實在難受,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睡得不算很踏實,可也真的睡著了。

    醒了不知道時間,前面講課的老師已經換了,這節是語文課。語文是第二節 課,陶淮南捏著手錶放在耳邊聽了下時間,他睡了大概四十分鐘。

    伸手往旁邊摸摸,摸到個人。

    不知道是季楠還是遲騁,沒繼續亂摸,小聲試探著問:「季楠?」

    遲騁其實一直在盯著他,從他醒了到他坐起來聽時間,到他伸手過來,到現在張嘴叫了聲「季楠」。

    沒聽見回話,陶淮南醒透了一回神,心裡一咯噔。

    遲騁看著他,沒出聲也沒表情,手上抓了根筆無意識地轉了下。轉停的時候筆尖在紙上一磕,黑筆畫了深深一條線,同時把紙磕了個小窟窿。

    那天下午的幾節課陶淮南都是跟季楠坐的。

    季楠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中午吃飯回來遲騁已經坐他那兒了,跟他指了指自己座位。季楠茫然地往那邊看看,陶淮南自己坐在座位上,低著頭。

    季楠無聲地問石凱:「咋的了?」

    石凱也不知道,那哥倆最近狀態不對。他沖季楠抬抬下巴:「讓你坐你就坐吧。」

    季楠摸不著頭腦,坐下了,看看遲騁看看石凱,最後看看陶淮南,問:「你倆戰火又升級了?」

    陶淮南欲言又止,不知道能說點什麼。

    季楠又問石凱:「為什麼是我?咋不是你?」

    石凱說:「我哪知道。」

    季楠突然被換了位置坐在陶淮南身邊,雖然一腦袋蒙,但是熱心少年既然坐這兒了就自覺扛起了這個位置該有的責任,一會兒問渴不渴,一會兒問去不去廁所。

    陶淮南一直搖頭:「不渴,不去廁所,楠哥你別……別跟我說話了。」

    不等季楠再問別的,陶淮南又趴下了。

    季楠還在那兒說呢:「有事兒跟哥說,不用不好意思,以後分班了說不定你就得楠哥罩著了。」

    陶淮南本來不想再跟他搭話的,這會兒趕緊說:「你說話小點聲兒,噓……噓。再說我不用罩,我自己可以。」

    季楠沒心沒肺慣了,腦子裡乾脆少根筋,坐這兒沒多久就嘮開了,前後左右都能搭兩句。

    周圍都能聽見季楠在後面叨叨叨說個沒完,遲騁在前面學習做題,頭都沒回過。

    有些事就沒法解釋,越描越黑。

    比如陶淮南睡醒了張嘴叫了聲「季楠」這事兒,不管怎麼解釋,解釋得越多就描補得越黑。

    如果遲騁睡醒了坐起來喊了個別人名,陶淮南心裡擰勁兒都能把自己擰死。

    說「我不需要你了」在前,睡醒了喊「季楠」在後,再加上陶淮南和季楠都是文科,這讓他倆之間的矛盾突然就複雜了。

    但陶淮南絕對不會讓遲騁因為季楠這事兒一直生氣,之前的氣可以,這個不行。他倆怎麼樣都是他倆之間,跟別人都無關。

    放學路上有司機,回家了哥也一直在,陶淮南沒能找著機會跟遲騁說話。

    晚上遲騁還是拿著毯子去了沙發,陶淮南叫了他一聲,遲騁沒理他。

    十一點半,哥早睡熟了。遲騁關了所有燈,屋子裡靜悄悄的。

    哥房間沒關門,陶淮南房門也沒關。

    陶淮南從房間裡慢慢摸出來的時候,遲騁皺了下眉。

    陶淮南是光著腳出來的,小心地避開茶几和其他障礙,摸到遲騁這邊。他蹲在遲騁面前,說:「你跟我生氣可以,別帶著季楠。」

    遲騁眉擰得更深,開口回了一句:「行,知道了。」

    「咱倆的事是咱倆的事,和誰都沒關係,」陶淮南手搭在沙發上,組織著語言,又怕哥聽見,壓得極低,「和他更沒關係。」

    「我說我知道了。」遲騁聲音沉沉地砸了過來,幾乎是帶著冰碴的。

    陶淮南不敢再說別的,他們相對著沉默了好半天,最後陶淮南點了點頭站了起來。他想摸摸遲騁,又怕遲騁躲。

    猶豫著轉身,腳步還沒邁出去,陶淮南聽見遲騁在身後冷冷地開了句嘲諷:「你挺護著他啊?」

    陶淮南猛地轉身,眼睛都瞪大了。

    「我……護著誰了?」陶淮南聲都顫了,「我怕你更生氣怕得頭都疼,我護著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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