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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49:32 作者: 不問三九
陶曉東平時每周得去接孩子,儘量不趕周末出門,陶淮南在學校盼了一周了到時候不去接,怕他失落。這終於等到寒假了,陶曉東攢了一堆事兒得出門辦,倆小的他本來沒想帶,留在家讓阿姨每天過來也行,讓他倆在田毅家也行。
在這方面陶淮南從來不鬧,很懂事兒,不讓哥哥擔心。但陶曉東收拾完東西準備走了,看著陶淮南乖乖地坐在沙發上聽動畫片,還是沒走出去,太牽心了。
最後到底還是多收拾了不少東西,倆小的一個也沒落,全領著了。這一走得十天,金毛再次託付給了田毅。
車上除了他們哥仨還有個黃哥,黃哥也是哥哥的朋友,跟哥哥一起開店的。
陶淮南剛開始很怕他,他聲音凶,後來熟了就不怕了。
這一路上哥哥和黃哥在前頭說事兒,把他扔給了遲苦。陶淮南很少出門,上次出去還是跟哥哥回老家那次。陶淮南想起了那一次,還絮絮叨叨地跟遲苦說話,問還能不能找著冰溜子啦。
遲苦說能。
陶淮南說那你再給我找一根兒。
遲苦說等回去的。
前頭兩個哥哥聽見他倆說冰溜子,大黃笑了半天,說:「哪兒的口音,太土了這也。」
陶曉東坐在副駕上,也跟著笑:「我們村兒都這麼說話。」
「你能不能教孩子點好的,」大黃回頭跟他倆說,「不跟你哥學。」
陶曉東這可無辜了,說:「我可沒教,他小哥教的。」
遲苦說話土,帶口音。來這兒一年比之前好多了,可也還是能聽出來。被說土了遲苦也不會不好意思,該幹什麼幹什麼。
小孩兒坐車都困,沒多一會兒陶淮南就不吭聲了,大黃回頭看了眼,小聲跟陶曉東說:「困了。」
陶曉東早知道他得困,毯子都給他拿過來了。陶淮南腦袋支在車窗玻璃上,車一顛就磕一下。遲苦聽見聲,往旁邊坐,貼著另一邊車門,拽了拽陶淮南胳膊:「過來。」
陶淮南被他拉著要挪過來,遲苦又說:「躺我腿上。」
脫了鞋老老實實躺下,枕著遲苦的腿,陶淮南很快就睡沉了。遲苦畢竟也是個孩子,架不住車上晃晃悠悠的顛,仰著頭不多會兒也睡了。
倆都睡熟了,大黃又回頭看了眼。一個坐著一個躺著,遲苦的手搭在陶淮南腦袋邊,倆睡得怪親近的。
「哎,」大黃叫了陶曉東一聲,問他,「怎麼樣啊?」
陶曉東知道他問什麼,點點頭說:「挺好。」
「說過想回家沒?」大黃看著後頭那小土孩兒,「看著脾氣可不咋樣。」
「不想家。」陶曉東也回頭看了眼,「他那家有什麼好想的。」
大黃問:「他爸來找過嗎?」
陶曉東把聲音壓得極低,說了句:「他爸不知道。」
「孩子沒了不找?」大黃挑眉,難以置信,「說沒就沒了?」
陶曉東頓了下,才說:「奶奶說孩子讓他打死了,怕警察找他,跑南方躲著去了。」
大黃簡直不知道說點什麼好,過會兒說:「也挺好,省得以後麻煩。」
陶曉東「嗯」了聲:「是個好孩子。」
「那怎麼著?以後就一直養著了?」大黃開了句玩笑,「一個小南都夠你嗆,這又多一個。」
「養他省心,」陶曉東把空調溫度又調高了點,笑了下說,「再說小南現在也離不了他。」
出門了不像在家,陶淮南對陌生的地方有恐懼,他確實離不了遲苦。哥哥不可能時時刻刻牽著他的手,哥哥得辦事兒呢。能被陶淮南一直握在手裡的只有遲苦。
遲苦牽他已經牽習慣了,嘴上再說煩,手也一直不會鬆開。冬天太冷了,他倆這麼牽著手沒一會兒就凍得疼,遲苦就把陶淮南手揣兜里,兜里暖和。
陶淮南到了冬天捂得最嚴實,帽子圍脖什麼都少不了,遲苦嫌圍脖扎臉,從來不戴。有時在外面時間長了臉凍得冰涼,陶淮南就用他熱乎乎的小手心去焐遲苦的臉。
兩隻胳膊平端著,兩隻手分別按在遲苦臉的兩邊。
「你臉可真涼。」他小聲說。
臉上最不扛凍的是鼻樑,遲苦鼻樑高,把鼻子往陶淮南手裡頂頂,用陶淮南的手心暖鼻子。
陶曉東特意留了兩天時間陪弟弟,帶他倆出去玩。
冰做的大滑梯百米長,陶淮南牽著遲苦的手一起滑下來,又害怕又快樂,挨在遲苦旁邊像只歡騰的小胖鳥。
陶曉東把他倆領來就不管了,往休息區一坐,隔著玻璃看遲苦領著陶淮南一趟一趟地坐滑梯。
眼睛看不見的關係,普通小朋友常玩的東西他很少碰,沒有遲苦陪著他自己無論如何不敢上去。陶淮南一天恨不得得叫一百聲「遲苦」。
遲苦讓他在耳邊喊得耳朵疼,說他:「你小點聲。」
「我不怕你聽不著嗎?」陶淮南笑著喊。
「我能聽見。」遲苦往旁邊扯扯他,不讓對面衝過來的雪橇撞著。
陶淮南太快樂了,回身就是一摟,兩條胳膊圈著遲苦,蹦著說:「滑梯太好玩了,我還想滑。」
遲苦嫌他黏糊人,皺著眉說:「鬆開我。」
陶淮南鬆開了也還是牽著手,一遍一遍地喊「遲苦」。
一天玩下來倆小孩兒都累了,坐進車裡都打了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