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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48:11 作者: 魚樂於余
韓勒卻笑了。
宿淼不解。
他搖搖頭,悠悠說道:「他們認識我,只是因為我是韓勒嗎?不是,他們認識的是覃家的外孫韓勒,就憑外婆眼裡揉不得沙子這一點,他們就不會做多餘的事。」
華國建國時間太短,各地的間諜活動和地下情報工作並沒有因為建國而劃上休止符。
只要一日沒海清河晏,只要一日沒收復失地,地下情報組織就不會取締。
它就像懸在大家頭頂的利劍,不僅震懾潛在的敵人,也會對系統內的人形成威懾。
而正直無私,見不得蠅營狗苟好人蒙冤,這是覃家兩代人的鮮血澆灌出的豐碑。
安南系統內的人員應當都有這個印象。
宿淼聽著,眼中欽佩越來越盛。
不論在什麼朝代,一門忠烈將家訓刻在骨子裡的都不算多。
大都在二代、三代後耽於享樂,如外公外婆這樣不戀權力,急流勇退的人更是極少。
而且,他們現在依然保持著艱苦樸素的作風。
若不是深知覃家的來歷,誰又能知道他們也是出自大家族的小姐公子哥兒,自小錦衣玉食,被奴僕前呼後擁著,還見識過洋人的花花世界呢。
他們不僅自己有堅定的信仰。
還把兒子孫子教得那樣好,這才有了給她撐起安全堡壘的韓勒。
宿淼眸子晶亮,崇拜的看著韓勒。
臉頰在他胸膛蹭了蹭,聲音軟糯:「……那你問問。」
韓勒手指掐著她臉頰,故意逗她:「喊聲哥哥。」
他這會兒的形象無比高大英偉。
如果說權力是最好的春|藥,那加上談吐有物氣度渾然,在宿淼心裡,韓勒比春|藥更讓人無法抗拒。
她沒有一丁點猶豫,用含糖量超標的嗓音喊了好幾聲好哥哥。
自然,回應她的便是韓勒一如既往的熱情。
第二天一大早,宿淼照常到學校上課。
看著空蕩蕩的座位,她不禁嘆息一聲。
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冷漠了點,為什麼只提醒了小珍,沒提醒所有人?
如果她說了這些擔憂,會不會……
但這個念頭只在大腦里存在了很短的時間,轉瞬即逝。
本質上,她並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
她也從來不拿聖人的標準要求自己,對自己不夠美好的那一面她始終坦然接受著,包容著。
她提醒過小珍。
不管出於什麼考量令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參加,宿淼都問心無愧。
輔導員陳老師知道他們擔心,第二節 課下課後特意到畫室給宿淼和另外兩個男生透了口風,道查得差不多了,確實跟他們沒關係,大伙兒很快就能回校了。
果不其然,下午最後一堂課,所有人都回來了,包括方怡。
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大大的黑眼圈,神情憔悴,眼神呆滯,一看便知受到了非常大的精神摧殘。
還不定被怎麼審問的呢。
宿淼端著水走到顧小珍身旁,遞過去:「還好嗎?先喝口水緩緩神。」
顧小珍僵硬地轉過頭。
捧著杯子的手止不住顫抖,她愣愣的看著宿淼,過了一會,仿佛才從地獄回到人間,「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淼淼,我,我……我好害怕啊。」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一哭仿佛是摁下了某個開關,其他人也跟著哭出了聲。
好似要將這兩天積攢的害怕恐懼全都發泄出來,尤其是幾個女同學,邊哭邊往地上滑。
太可怕了,他們被關在一間密閉的屋子裡,沒有窗戶,幾面牆白得晃眼,電燈永遠開著,大家沒有手錶,分不清白天黑夜,在強烈的燈光下更是無法睡覺。
隔上一會兒就有人隔著窗口訊問。
反反覆覆問同樣的問題,伴隨著隔壁傳出的刑訊的哀嚎聲,所有人精神都繃成了一條線,隨時都可能斷裂崩潰。
就怕他們問不出結果,下一秒被刑訊的就是他們。那些人沒有打他們,甚至沒罵他們,但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人生中經歷過的最難熬最黑暗的兩天。
那一刻,對未知的恐懼令他們只能恨近在眼前的方怡。
女同學們抽泣不止,只有方怡神色麻木,離其他人有兩三步距離。
宿淼見之,立刻明白她是被遷怒排擠了。
今天上課的還是洪琰,洪教授。
為了避免恐慌情緒蔓延,進而滋生謠言毀掉這些學生的未來,他們捲入案子的事學校做了妥善安排,除了本專業的任課老師知曉,其他專業的師生聽都沒聽說過。
洪琰在課堂上非常嚴苛,但也知道,剛逃出生天的學生這會兒肯定沒有心情上課,索性改畫畫為談心。
她用力拍了兩下手掌,眼神示意兩名不曾牽連其中的男生關門關窗。
等所有人看過來時,洪教授也席地而坐:「都坐吧,今天不畫畫,我們聊點別的。」
她面色依然嚴肅,沒有因顧惜大家的心情就用笑容安撫他們,但她的語氣里的溫和格外明顯,習慣了被洪教授挑刺打擊的大伙兒登時有些受寵若驚。
在她包容淡定的眼神下,幾個倉皇失措,哭得稀里嘩啦的女同學情緒詭異的穩定了,漸漸止住哭聲。
慢慢地,大家在課桌空隙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