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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46:20 作者: 淡雪青
因而就算不為了出那口惡氣,為了這些好處,余志傑也要給陸黎之找麻煩!
而關鍵點,就在這兩人身上。
自入學以來,他們這批新入府學的生員,已經舉行過兩次小考,宋浩成和費鴻玉皆名列前茅,宋浩成更是穩定的頭名,夫子對他數次交口稱讚。
余志傑就想,自己對付不來陸黎之,是不是可以借用別人的力量?
另一邊,丁力輝幾人還是穩定的小團體,只不過他們也沒想到都轉來府學了,竟然還能碰到余志傑這個討厭鬼。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走到哪,身邊都不是善輩!」其中之一的董元九碎碎念。
「雖然他在這邊安分了很多,但我們還是得小心點,免得又被算計了。」
「我總覺得他在憋什麼大招……」三人憂心忡忡,「力輝,你說黎之會不會來了?很多秀才在家自學也不一定會來進學,他要是不來,我們就少了一大樂趣啊!」
丁力輝目光急忙從前邊桌案前的一人身上收回,「來,肯定會來,黎之當初答應過我的!」
類似這樣的對話,他們已經上演過無數次,幾乎每天都要經歷一遍,因而心不在焉的丁力輝沒聽請他們說什麼,都能回答得上來。
就在他們都想著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之時,門外,一個身著白藍色院服的學子跑進來,紅著臉激動道:「來了,來了!」
「什麼來了?」大家不以為然,絕大部分的人即便在課間,也都還在埋頭看書。
「陸黎之!」
這一下,刷刷刷地全都抬起頭來。
教舍外,小雪紛揚,不少建築物上都落了一層積雪。
陸黎之並未撐傘,雖然他手上拿著一把姜白野離別時依依不捨塞給他的竹骨油紙傘。
但身邊的夫子都未撐傘,從門房那兒急匆匆地把他接來。
陸黎之又怎好打傘。
「我姓易,雖不知是何緣故,家父多次提起你,讚不絕口,但你曠課兩月有餘,該有的懲罰必不可少。」人到中年的易夫子板著臉道。
陸黎之眨了眨眼睛,抖落得長睫上的雪花簌簌落下,易?
他似乎知道是誰了。
這時,教舍外的走廊里已經圍滿了人,好奇地探頭探腦朝他看來。
「休得喧譁,還不回去看書!」易夫子呵斥一聲,眾學子立馬乖乖回去,心想著急什麼,人待會不就進來了嗎。
只是這陸案首似乎跟他們想的不一樣?
他們幻想中的,要麼衣衫破舊清簡,要麼枯瘦乾癟,總之就是怎麼清貧怎麼來,怎麼孤僻怎麼來。
但剛才驚鴻一瞥,他們險些以為認錯了人,當成哪家來這邊玩耍的富貴少爺,就連那一向以君子風範著稱的陸清宏都沒有這樣的氣度吧?
更者,陸黎之的神色也沒有他們所想的半點忐忑不安,亦或者對陌生環境的排斥警惕,跟很多見過他以及沒見過但聽聞過他不少事跡的人的印象相差甚遠。
「哎,所以要考案首啊,陸黎之一定從那些鄉紳富豪手裡得了不少好處,所以才穿得如此體面。」
「可能是裝出來的也不一定,據說他家裡只剩他一人了,哪來那麼多的銀錢。」雖然考上廩生有不少補貼資助,但那只是最基本的,保證生活足矣,但想憑此讀書?
筆墨紙硯和書籍各個都不便宜,能讓許多普通人家砸鍋賣鐵才能勉強維持。
從鄉下來的,更是要集全家、全族乃至全村之力,才能供出個像樣的讀書人來!
而說這些話的,不少人都深有所感,念書太耗錢了,尤其他們不是廩生的這些生員,很多家裡才剛經歷過一場重大賦稅徭役的剝削,親人吃了上頓沒下頓,他們在府學念書,也得想著生計的問題。
說了半天,教鈴敲響,不僅陸黎之沒過來,就連易夫子也讓他的助理,其中的一個訓導過來帶他們讀書。
「咦,人呢,怎麼還沒過來?」
「領學子服、分寢舍也不需要這麼久吧?」
有人幸災樂禍,「怕是在挨訓!」
然而陸黎之被易夫子領到府學最大的長官,相當於院長的黃教授跟前時,老人卻只是對他笑盈盈道:「聽說你這段時日,參與泄洪渠的修建去了?」
此話一出,陸黎之就知道他應該和嚴知府「串通」過了,也就是說,他對自己這般和顏悅色,大概是知道自己是嚴知府的學生了。
「甚好,甚好!」
易夫子,確切地說,是易教諭不解地皺眉,「哪裡好了,這是不務正業,那等子事關個讀書人什麼事?」
「怎麼沒關係了!讀書人也得多開眼界,親眼見過民間疾苦、見過生民萬象才能更加深刻地作出文章來,而不是浮於表面,只知道堆砌辭藻、引經據典的空洞文章!」
易教諭還是不解,心道您不是最喜歡辭藻華麗的文章嗎,而且論空洞,沒人比您更空洞了。
只要文章做得漂亮,就喜歡得不得了,管它裡面是什麼深意和思想……
黃教授卻把陸黎之誇得天花亂墜。
三言兩語,陸黎之就摸出他和易夫子兩人的脾性,還以為會被刁難訓斥,沒想到輕鬆過關。
「是這樣的,我們這裡的生員,根據入學年限,分為外舍、內舍和上舍,越是到後面,功課越好,成績越優,你想進哪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