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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44:51 作者: 茶暖不思
眾臣皆遲疑,妖魔鬼怪他們倒是不信的,只不過這年無垢一向精通易理 方術 八字 占星,何況古往今來,欽天監多少卜卦一語成箴,事實擺在眼前,他們是沒法不去信。
頗為奇怪的是,最為庇護雲姒的皇帝陛下和雲遲將軍,這會讓反倒沒了聲,都是一副深斂淡漠的模樣,任憑他們一言一語議論非非。
觀望勢態,年無垢這便有了膽:「陛下,熒惑噬翼,非同兒戲,要趨之避禍,須得儘快除去帶煞之人,以桐油澆之火刑,方可保世間太平!」
而陳清連聲接道:「臣,附議。」
這般殘忍的行為,竟又有稀疏幾人站出來,追隨表態。
「誰給你們的膽,敢對北涼二公主如此?」
正在此刻,突然一聲清亮韻致,卻又深隱冷笑之音傳來。
眾人一驚,循聲回首望去,只見玉嘉公主著鎏金繡紋緋紅霓裳,一身尊華,自殿外提步入殿。
胭色裙擺曳過漢白玉階,喻輕嫵不急不緩,徑直走至殿中。
深知這玉嘉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燈,眼下忽然出現絕非好事,陳清皺了皺眉:「玉嘉公主,此乃我朝朝會,未經傳召何以入內?公主雖為大齊貴客,也未免逾矩了。」
聽了他深含譴責的話語,喻輕嫵只是淡笑將他一瞟,對他的話絲毫不放在心上,陳清愣了愣,便聞皇帝陛下質問道:「是朕同意的,陳卿有疑義?」
陳清愕然一瞬,連連低下頭:「……臣不敢!」
徐伯庸精明,聽出了所以,正色問道:「不知玉嘉公主方才所言是何意,據老臣所知,北涼王上膝下唯一女,何來二公主?」
喻輕嫵笑了笑:「這便是本公主今日來的目的了。」
在眾人好奇的眼神中,喻輕嫵抬手擊掌,很快就有三名手托金盤的北涼侍女入殿,一人盤中放置金絲帛卷以及祥雲金印,另一人盤中擺著一丹書鐵券。
雖不知那金帛和金印具體為何物,但一見那丹書鐵券,見多識廣的徐伯庸便立刻雙目瞪大:「這是……」
丹書鐵券,不論大齊抑或北涼,從來為帝王所有,可免任何罪過,非皇帝賜所不能有,如今出現於此,想來是北涼皇帝授予。
喻輕嫵清媚的容色一肅,魅麗雙眸輕描淡寫掃了眼眾人,神情漸漸冷了下來:「當年我父王在你們齊國為質時,與京都謝氏商女相愛,卻不曾想,你們大齊的永安侯雲清鴻仗勢強娶,逼得有情人訣別,倘若雲清鴻一如最初愛護謝氏也就罷了,可他呢,溺寵妾房,冷落正妻,我父王歸國前,想要帶離謝氏,你們可知發生了何事?」
好笑地觀了眼茫然的眾人,略微停緩,她一哂:「那夜,我父王得知謝夫人被妾房柳氏下了媚藥,偷偷送進了春風樓,險些受辱,若非我父王及時趕到,將事情暗中圓了過去,恐怕柳氏十六年前,就要將謝夫人與人私通的戲給鬧了!」
就在眾人驚詫之際,喻輕嫵繼續冷聲道:「如今人雖已去,但這筆帳該如何算?」
徐伯庸作為丞相,此時自然是要出來說話的:「當年種種,確是我朝之過,我朝並非蠻橫無理,萬事皆可相商,依公主方才所說,莫非那雲姒是……」
喻輕嫵輕抬下頜:「沒錯,雲姒是我父王與謝夫人的女兒,我父王已擬下旨意,追封謝之茵為北涼貴妃,」眸光自金盤上堪堪掠過,「而這些……」
她嘴角輕揚:「是我父王賜予雲姒的,從北涼國都千里加急而來,今日方至,」淡喚:「綠怡。」
聞聲,喻輕嫵身旁一侍女應答,繼而取出金盤上的金絲帛卷,雙手呈上請示御座那人,齊璟將手抬了一抬:「念。」
得了應允,那侍女展開金帛,一字一字,將上面的話宣讀了出來。
那是北涼皇帝親擬蓋印,賜封公主的詔書,他賜封雲姒為玉鸞公主,授予金印,賜居琉音殿,這便是要認下這個女兒了。
而丹書鐵券,更是予了雲姒無上的尊榮。
前一刻還被陳清所鄙視身份的雲姒,轉瞬竟成了北涼尊貴的二公主,眾人都猝不及防驚愕原地。
齊璟只是坐在高處,靜靜聽著,並未有意外之色。
雲遲亦然。
其實,今日發生的這些事,齊璟早有預料,朝中多少人曾為赫連家的黨羽,他心裡也有幾分算計,左都御史陳清和欽天監年無垢便是其二,而太后死前說不會讓他好過,加上連翹告訴過他宮裡謠傳之事,他多少也能猜到太后是要對雲姒下手從而報復他。
赫連家垮了台,可憐這些走狗還忠心耿耿,還這麼賣命辦事,想來是那和太后苟且之人在背後推了一手,倒有幾分本事。
而喻輕嫵當眾公開雲姒身世,更是他們商議好的,既是要阻斷那些流言蜚語,也順便將朝中不乾淨的徹底清理了。
喻輕嫵悠然踱步,在伏跪的年無垢邊上站定,微微俯下身,語色間攜了森冷的笑意:「方才你說,要澆誰桐油?執誰的火刑?」
年無垢聲線發顫,之前的骨氣蕩然無存:「臣 臣……」
懶得聽他多言,喻輕嫵將袖一甩:「你們若真敢對雲姒做什麼,不出七日,我父王必親率北涼大軍,踏平你齊國!」
一面,是命犯帝星的大惡凶煞,一面,又是北涼千軍的威脅,所有人此刻都屏息噤聲,不知該何從抉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