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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44:51 作者: 茶暖不思
咬咬牙,雲姒極其小心地將手一點一點從他掌心抽出來,忽然耳邊響起那人淡淡的低語:「是什麼?」
雲姒心裡驀地咯噔了下,掩飾一笑:「陛下怎麼不多睡會兒?」
話音剛落,人就被他握著腰,將身子轉了過去,雲姒驚呼之下成了側坐他腿上的姿勢,只見那人嘴角弧度似有若無,緩緩道:「香薰,還是香丸?」
雲姒尚還想掙扎一番,但一對上他深澈的俊眸,就什麼都佯裝不出來了。
早送晚送,都是要送的,她遲疑了會兒,沒有說話,默然少頃,雲姒咬了咬唇,將手裡的小瓷罐拿了出來。
「是香膏……」雲姒低眸乖聲,打開了那小瓷罐,指腹揩了些許,而後她拉過他的手。
齊璟眉眼微挑,這女兒家的物什,總不見得要他一個大男人塗。
心裡是這般想法,但他沒動,任她將指腹的香膏揉塗在了自己的腕處。
雲姒塗好後,握著他的手腕貼近他,示意他聞,誰知那人卻順勢將她塗香膏的指腹捏住,反貼近自己的鼻尖一嗅。
雲姒微懵,又見他淡淡一笑,視線投了過來:「蘭花?」
雲姒回了神,點點頭,清和笑言:「好聞嗎?」
齊璟不慌不忙,摩挲著她的指腹,唇邊含笑,語氣卻很中肯:「蜂蠟的溫度多多少少會破壞蘭花本身的幽香,添加香料雖是易於儲存,但過郁,就本末倒置了。」
聽他這麼說,那就是不喜歡了,雲姒漸漸淡了笑,心裡有些落空,「哦……」
那人卻低聲輕笑,靠近她耳邊:「朕的意思是,比不上你的體香。」
「……」他的語氣曖昧不明,雲姒倏地心跳快了幾拍,一時沒想好如何回答,隨後便見他伸過手,將躺在她腿上的小瓷罐收入了懷裡。
他方才還說她做的香膏有各種欠缺,現在卻又收下,雲姒多少有些賭氣的意思:「陛下既然不喜歡,就不用勉強收下。」
齊璟凝眸看向她,她送的,他何時說不喜歡了?
須臾,他眼眸蘊笑,將她凌落在鬢的長髮溫柔別到耳後,話中另具深意:「送男人香膏,姒兒是在暗示朕什麼?」
雲姒微微茫然:「什麼?」
那人一瞬不瞬望著她,語調斯理:「比方說,姒兒是要朕……聞香識人,」指節緩緩滑過她柔皙的臉頰,字句充滿了故意:「又或者,是意在溫存纏綿時,做一場香汗淋漓?」
「你……」又在捉弄她了。
這人總能輕而易舉就將她逗到滿臉通紅,有了上回講葷話的經歷,雲姒當下羞憤不已,也顧不得他是什麼真龍天子,似嗔似惱,一把就將他推了開:「你耍流氓!」
掙脫起身,雲姒便頭也不回地碎步快走了開。
嘴上是將他怨念了遍,但心跳卻又抑不住地亂竄。
可惜她的步子終究是沒男人快,還未踏出多遠,身後那人不急不緩,三兩步就攥住了她的手。
雲姒還想掙一下,卻被握得更緊,齊璟牽著她往養心殿的方向走,若無其事道:「陪朕用晚膳。」
前一刻還對她說那些話,現在又這般正經了,這分明就是道貌岸然……
就在雲姒腹誹之際,前面半步遠的那人突然停下,他緩緩轉過身來。
雲姒頓了頓,暮色深斂,男人仿若逆了夜色,點點柔瀲流落在他肩頭,在這千迴百轉的深宮皇城,他像是杳無盡頭的清光,將她晦暗朦朧的眼底照得璀璨。
齊璟淡然從容:「等會兒派人去偏殿收拾收拾。」
雲姒正疑惑,望了他半晌,忽而見他唇邊抿出一絲痕跡,微光折入他深暗的瞳仁:「以後都睡我那兒。」
方才說罷,那人又回過了首,攏了她溫軟的柔荑在掌心,慢悠悠地頗為閒情,牽著她走去養心殿。
臉頰或許比那日醉酒時還要酡然幾分,雲姒輕咬紅唇,低低應了聲,而後便靜靜跟在他身後。
只隔了半步遠的距離,他玄色深袍似折入夜境,她長發若垂柳迎風,這一路,像是一直走不到盡頭。
*
承天節就在眼前,明日筵宴上的歌舞節目不少,永壽宮理應是要比平日忙一些的,但此刻殿內卻是噤若寒蟬。
太后獨自靠在軟塌處,往日閒適泰然的眉間現在卻是深鎖著,華貴的金紅典服似也掩著暗色淡了幾分。
她支著腦袋,蹙眉閉目,看上去神色不悅,尤為煩心。
就在前半個時辰,赫連岐來此把那日早朝之事告訴了她,他有意說起侯府醜事,想要挑起雲清鴻和齊璟的矛盾,誰知那兩人態度皆是平靜得很,誰都沒露出半點不滿之色,齊璟甚至是對他句句欣賞之詞,最後還一同去了永安侯府。
雲清鴻此人,為官不玩陰弄虛,倒是忠良,卻最是要顏面的,出了那麼敗德的大事,他為了家風滅妻斷子,齊璟卻以君威留下雲姒,這顯然是要和侯府為難,原以為他們有了隔閡,再挑撥離間就容易多了,可眼下兩人卻又走得這般近,很難不叫人心生懷疑。
太后眼底深泛暗波,尤其是在她傳喚雲姮入宮小住,這其中之意,雲清鴻不可能看不出來,她甚至讓雲姮多次暗著勸說,可他不僅沒任何表態,如今還和齊璟冰釋前嫌一般,走得甚近。
因為雲姒的事,雲清鴻勢必是和皇帝有矛盾的,他為了侯府生存,眼下唯一能找的靠山只有她,不出意外必定會投誠她,又怎會對她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