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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44:51 作者: 茶暖不思
    雲遲只怔愣了極短的一瞬,隨即一抹精湛清光掠過眼底,他忽地頓足,面色一沉:「公主沒醉,便自己走。」

    他言語間情緒漠然寡淡,四下沉默片刻,背上那人卻是一動未動,不透聲響。

    也許是因為他是恩怨分明之人,故而雲遲沒有直接將她扔下去,他嗓音生冷,字句明晰:「醉酒和清醒,氣息截然不同,習武之人一辨便知,公主確定還要裝下去?」

    靜默了會兒,耳邊終於傳來那人細細碎碎的低笑,頗有得意之味。

    那聲色隱泛取笑,雲遲皺眉,轉眼就要將她丟下背去,不過喻輕嫵反應快,雙臂一下環抱緊了他的脖頸。

    「哎,」一聲阻止,喻輕嫵睜開秀眸,悠悠靠近他肩頸,媚然笑言:「雲將軍這就惱了?堂堂墨玄騎將領怎能這般小氣呢?」

    雲遲鎖眉,早該知道以她花樣百出的心智,如何會在異處讓自己不省人事。

    雲遲深沉呼吸,平復心緒後道:「公主既然沒醉,何要欺臣為樂?」

    他這模樣,心有不快卻不能言,似還透了些許憋屈,比之前動不動拿劍對她的時候有趣多了,畢竟眼下,她是尊榮皇女,而他,須得待她以臣禮。

    深紅袖袂自她手腕垂落而下,如暗魅般纏繞在他的白衣戰袍上,喻輕嫵疏懶靠在他的肩上:「方才在殿內,雲將軍直接戳穿我不是更好?何要陪我裝這麼一段路?」

    雲遲眸光一動,臉色極不明顯地變了變:「我……」

    喻輕嫵笑唇幽艷,纖長睫毛煙嵐般斜斜漾他,混著酒氣,聲音夾雜著一絲似真似假的迷離:「還是說……雲將軍之前一時迷了心神,心思都勾到了我這兒,所以連習武之人最基本的警惕都忘了?」

    雲遲神色一凜:「公主自重!」

    喻輕嫵唇邊笑意不減,帶了絲好整以暇的魅惑:「不然為什麼人家裝醉,雲將軍都沒察覺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狗皇帝:媳婦說不做就不做,終究是一個扛下了所有:)

    第50章 傾情

    她語色間的故意挑逗那般明顯, 雲遲當下竟平白生出幾絲羞憤,浴血疆場的將士男兒叫個女子調戲了去, 顏面何處放?

    雲遲面色瞬時青白不明, 卻也只能怪自己大意,一不留神著了她的道。

    他咬牙忽視她, 索性抬了腳步繼續走:「出了宮, 會有馬車送公主到四方館。」

    默了一瞬,喻輕嫵含笑靠近他:「誰說我要去四方館了?」

    雲遲頓住,下一刻, 耳邊儘是她如水流波的氣息:「雲將軍的府邸, 本公主住不得?」

    聽著那樣魅人的語氣, 雲遲眼中微泛異樣的沉默,片刻後他才不動聲色道:「公主住得, 是將軍府不夠格。」

    喻輕嫵唇邊帶笑,卻是長嘆一口氣:「來朝拜的儘是男兒,四方館就我一個女子, 想來也是尷尬得很, 倒不如在將軍府舒坦。」

    她的幽柔似真似假, 雲遲微微皺眉,話還沒說, 那人又先他一步開了口。

    喻輕嫵淡然輕笑:「更何況, 承天節就在後日,到時一連三天,普天同賀, 宮中上下不論尊卑,皆得拜祝,雲將軍要是錯過了這機會,以後要見妹妹可就不容易了呀。」

    她見招拆招,是料准了自己無法拒絕,那一剎那,雲遲第一次覺得,這人比戰場上殺紅了眼的敵軍難對付多了。

    但她所言非虛,承天節,雲姒必定是要去的,雲遲倒也並非一定要見她不可,雲姒在齊璟身邊,他已然放心,他寧願雲姒不露面,畢竟到時雲清鴻等人皆在場,其他官員也對她頗有微詞,他不想她受了欺負,也不想她看人臉色。

    而且到時候人多嘴雜,唯恐自己和齊璟都無暇顧她,這承天節雲姒沒法不去,但能離那些人遠點也好。

    雲遲心中萬般起伏,無聲走了好一會兒,他才沉沉開口:「公主,臣有一事……」

    喻輕嫵未覺意外,她從容不迫打斷,悠然枕在他肩上,合目倦聲:「哎,困了,有什麼事到了你府上再說。」

    雲遲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卻是啞口無言,權衡之下只好認命般將人帶回了將軍府。

    *

    天近晚,餘暉漸漸散盡。

    養心殿內,靜謐無光,暮色綿綿纏繞宮帳一處,映了片安寧無限好。

    雲姒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很遙遠,很朦朧。

    夢裡,是在那暗如深淵的地牢,她蜷縮在角落不停劇烈喘咳,凜冬,病痛,都在將她摧殘折磨,沉到心底,是無盡的晦澀。

    夢裡,她想,如果這時候能有人來救她出去就好了,可她知道不可能,經歷過一次,她知道自己就算出去了,也只有一死。

    夢裡,她瑟縮著,石壁刺骨般得冷,雖然這次是夢,但那感覺那麼真實,她以為自己就這樣了,卻在奄奄一息之際,隔離在地牢外的風雪呼嘯入耳,恍惚間,她聽見了一人熟悉的聲音,在一片混沌中,喊著她的名字。

    牢門外忽然亮起一闕天光,將深陷晦暗的地牢映得通亮。

    眼底的黑暗瞬息退散而去,那道封死的鐵門上,裂痕逐漸加深,驀地,轟然崩塌。

    她竭盡力氣睜開眼睛,只看到那漫天塵囂中,那人從光影里走來,那一刻,仿佛世間所有的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乍亮的光將那人衣袍上的黑金龍紋折入她眼中,她吃驚之下想要爬起,不料一陣眩暈猛地襲來,體力不支,她重重摔了回去,沒有砸在地上,卻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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