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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44:51 作者: 茶暖不思
    老者雙目精光深明,讓她有種做錯事被盯住的心虛。

    她往旁側避讓,頷首行禮:「徐大人。」

    徐伯庸瞥她一眼,因她所穿宮裙,他亦知她是何人,他老眉皺起,此女妖姿艷眸,但願將來不是紅顏禍水才好。

    徐伯庸不發一言走出兩步,忽又停下回頭,肅容看她:「陛下精神不佳,是夜裡沒休息好?」

    雲姒微懵,低斂黛眉作答:「陛下昨夜戌時便就寢了。」

    那為何會是精疲之態,徐伯庸滿目不信,暫時也無可多言:「陛下操勞國事,你莫忘了自己身份,盡心伺候。」

    肅聲言罷,他抬步離開,雲姒在他身後恭敬稱道:「是。」

    估摸著徐伯庸走遠後,雲姒才抬起頭,斜斜覷了眼他的背影,心想陛下精神不佳和她有什麼關係,她早上起晚了沒去寢殿,指不定還讓他多睡了會兒呢,這徐老頭未免對她成見太深。

    自然,她只敢在心裡這麼腹誹,下一刻便回過身繼續往養心殿去了。

    金盤自身就不太輕,盤中更是擺了湯盅碗碟,這一路端得她手有點發麻,終於到了養心殿,殿門卻關著,以為那人還在御書房,雲姒沒多想,側身用肩膀撞開門進了去。

    她想的是將吃食提前備好,再去御書房喊他,於是擅自踏進了殿內。

    終於將沉重的托盤放了下來,而那淺白如玉的掌心被壓印出了道紅痕,雲姒微蹙秀眉,揮了揮酸脹的手。

    畢竟是嬌養大的,這種體力活何時輪得到她自己做,當下忍不出嘀咕了句:「哥哥在就好了……」

    他是不會讓她吃苦的。

    嬌軟的尾音剛落下,雲姒手還甩在半空,目光便猛地撞上了那人望來的眸子。

    齊璟神情淡然,不急不徐自中室向她走來。

    雲姒心裡咯噔一下,原來他一直在裡邊……瞬間,她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放肆。

    「陛  陛下……」

    見桌上擺著碗碟,齊璟神色微微瞭然,落座桌前,沒說什麼,兀自執起銀筷,慢條斯理開始用膳。

    雲姒這會兒安分了,極為自覺地默默在他身側站著。

    第24章 侍君

    他用膳時氣定神閒,舉手投足間,對她適才的言行仿若不見。

    或許是他沒聽到。

    但自知理虧,雲姒猶豫了下,走近一步,取過空的青瓷小碗,親手從湯盅盛出一碗送到他面前,清了清嗓子道:「御膳房的公公送來時說,這叫做燕窩八仙湯,補氣養血,陛下多喝些。」

    聽她聲音溫甜,齊璟徐徐抬眸,看她一眼後放下筷子接過瓷碗。

    他眼帘微垂,湯勺略攪,語氣漫不經心:「想見雲遲,是在宮裡不習慣?」

    一口涼氣驀地倒抽上來,她那么小聲了居然還是被聽到,雲姒立馬賠笑道:「習慣習慣,在這兒清閒得很,何況侍奉陛下,是雲姒的殊榮!」

    對她刻意的逢迎見怪不怪,齊璟唇角似有若無地抬了抬,淺啜一口熱湯後,不急不緩道:「雲遲托朕照顧你,如若心裡有話,和我說也是一樣。」

    聽得此言,雲姒略微驚訝,轉念一想哥哥自幼便是他的伴讀,兩人關係也是匪淺,她漸漸有所意識先前御書房中他和徐伯庸說的話,留她,是看在雲遲的情面。

    而他現在這話,像是在以哥哥之名關照她。

    想了想,雲姒輕輕頷首:「陛下和哥哥總角之交,對我也是極好的,在雲姒心中,自然也將陛下當作兄長敬重。」

    聽了這話,齊璟眸心一斂,卻也沒動聲色,重新拿起了筷子:「嗯,以後御乾宮的宮女任你差遣,不想做的事吩咐她們就可。」

    雲姒愣了愣,總覺得她是到這兒養尊處優來了,可越是這樣,就欠他越多,將來還不起怎麼辦。

    雲姒默默迴避了他的話,低咳了聲:「過去起身晚,一時沒調整好,故而早晨才遲了,明日我一定早些來。」

    銀筷落在碟中,齊璟隨意嗯了聲,念及某處,手上動作忽而一頓,隨即便聽他淡淡轉口道:「明日不必來祗候。」

    「啊?」雲姒微愕,不假思索問道:「為何?」

    齊璟眉心略凝,只說了句:「商榷要事,你在屋裡莫要出來。」

    聽著略感一絲絲的敷衍,但他的心思從來探不見底,反正她也捉摸不透,雲姒便應了下來,不再多問。

    氣氛開始沉默,一個慢慢吃著,一個安靜站在邊上。

    一無聊,雲姒就想到了自己莫名被徐伯庸訓誡,忍不住出聲,將徐老頭的話複述得分毫不差:「陛下精神不佳,是夜裡沒休息好?」

    他夜裡一向淺眠,昨晚心緒難平,將近寅初才勉強睡了一兩個時辰。

    但齊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平靜淡語:「還好。」

    待用完膳,雲姒如昨日那般,去了書房為他研墨,又到戌時,秉著一回生二回熟,多脫幾次就習慣了的心態,雲姒一邊在心中默念清心咒,一邊服侍他更衣,而那人亦是目不斜視,看上去是面不改色。

    總之全程誰也沒說話,將他身上的衣袍褪下,雲姒熄了燈盞,便回了偏殿,心裡慶幸著還好那人沐浴不用她伺候。

    明日用不著她,正好可以多睡會兒。

    梳洗完畢後,雲姒也不急著睡,著件絲衣,在外搭了那人的狐裘,疏懶倚在窗欄邊。

    月光將殿外的斑駁葉影映在窗紙之上,隨著盈盈夜風輕微晃動,亦有淺淡光線折入玲瓏窗格,傾照在雲姒的臉上,沿著側顏柔美的輪廓往上,眼尾處的冰蓮印記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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