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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40:25 作者: 愁雲傷疤
可那是他們。
就像盧澎說的,他「不合群」了,他們每年有一個特殊的活動:四個人的生日取中間月份,一起過。
大四時都太忙太忙,略過了,約好來年相約鳶蘭,寧躍做東。
可是來年,也就是畢業後的第一年,寧躍被囚禁在家裡,摸不到手機更別想邁出大門。那天他在屋裡發瘋,將臥室砸成廢墟,還用打火機點燃了窗簾,換來兩巴掌,也換來仁慈。保姆戰戰兢兢地捧著他的手機,幫他在群聊里打下一句「不去了」,便被奪走手機,留下無法跨越的鴻溝。
畢業後的第二年,寧躍將自己囚禁在這間田字形的小屋裡,他已經失聯太久,對室友、對朋友、對任何人。備受折磨的身心失去一切對外交流的欲望,太累了,作繭自縛才是解脫。
可是,寧躍捧著手機,心跳成鼓點,他用顫巍巍的指尖觸控螢幕幕,將一個驚嘆號發送出去。
他們說,要他把欠下的那次做東補回來,就後天,壽星本星做東。
他們說,一定要補,這回絕對沒跑了。
他們說,不管咋樣,先齊聚鳶蘭再隨機應變,是買工具撬鎖還是買繩子綁架,全看寧躍小賊如何表態。
寧躍發出一聲哽咽,又沒出息地掉眼淚了。
他的驚嘆號引來刷屏轟炸,寧躍顧不及看,先用袖口抹一把臉,這才咧嘴傻樂起來:做東,沒跑,都來!
又補充:豪吃海喝,我全包!
許揚安:操,感天動地兄弟情。
袁滿:那就這樣定好了,十一點了,我要睡了,後天見。
盧澎:得嘞,後天見,我繼續加班。
許揚安:你們撤得太快了吧,寧躍不是才冒泡嗎?說好的刑訊逼問呢?
袁滿: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後天見面再收拾也不遲。
許揚安:有道理,@寧躍,你且等著吧。
寧躍感動得一塌糊塗:我現在就定包廂,我們不醉不歸!
放下手機,寧躍緊緊抱住枕頭,開心得直嗚咽。
他倒在床上,大字型望著天花板,眼角還在流淚,心裡卻暢快得不得了,這樣坦蕩的、直白的、無所顧忌的感覺仿佛是上輩子才有過。
如果,寧躍轉頭看向豎在兩個臥室之間的牆壁,如果面對陸非舟時也能這樣,就好了。
「我現在變卦還來得及嗎?」
他嘟囔。
「哥,跟你一起去買菜,好嗎?」
第十五章
寧躍:
昨晚和你一起散步很開心。
我決定向你學習,跟你一起戒菸,咱們互相監督,如何?
今天晴轉陰,出門時多穿些。
陸非舟上。
寧躍頂著兩隻黑眼圈站在臥室門口,瞌睡驚醒,他沒想到打得他暈頭轉向的小紙條竟會連日來襲!
而且,今日份的要比昨日的更規矩、正式,甚至有一種,寧躍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嚇一跳,甚至有一種三行情書的即視感。
寧躍頭皮發麻,繼而全身酥軟。
日了鬼,陸非舟他他他,他到底在使用什麼戰術!
噁心!
寧躍一把撕下便簽,不成想黏得緊,撕壞了,頓時惹來一聲短促又心痛的慘叫。
寧躍捏著半張紙片:「……」
寧躍氣到:「啊好煩!」
今天吃糊湯蛋酒和米糕,有鍋了,米糕放進盤裡上鍋蒸,蛋酒放進微波爐里叮一分鐘。
寧躍東摸西瞧,叫他在櫥櫃裡找到了解開疑惑的東西---一排五罐八寶粥。
怪不得那晚出來偷吃翅膀時,陸非舟能變戲法似的端出來一碗粥,原來是早有囤貨。
寧躍關上櫃門,靠在琉璃台邊愣愣發呆,「叮」一聲,蛋酒熱好了,也喚回他不知游去哪的魂兒。
他從奶牛衣兜兒里摸出被黏好的便簽,又讀一遍,熱燙燙的,好像他才是被上鍋蒸的白米糕。
戒菸啊,那就戒吧,拿出當初說抽就抽的決心來。
至於互相監督,那就設置一條懲罰吧,再看陸非舟抽菸,抽一根,就漲他兩百房租。
寧躍被自己逗樂:「搖錢樹,挺好。」
吃完早午餐,胃裡熱乎乎,該要換身行頭準備出發了。
昨晚在小區的廣告牌里看見一張海報,上書:歡迎你成為志願者!
發布方是暖芳慈善,義工內容是在暖書堂孤兒院陪小朋友玩耍,寓教於樂,或者去芳滿庭養老院陪老人家下棋聊天抽陀螺。
當時的寧躍眼睛放光,立即掃碼申請,陸非舟問他:「想去暖書堂還是芳滿庭?」
寧躍毫無猶豫:「芳滿庭。」
老人活過一輩子,言語之間大道理,思想之間大智慧,他想去聽一聽,或許能讓他浮躁的靈魂得到平靜。
寧躍如上想,於是明白了什麼叫做瞎憧憬。
到時是下午兩點,這會兒兩個鐘頭過去了,寧躍手握一條長鞭,再揮不起來,他累得胳膊酸手腕疼,頭暈耳鳴站不住,汗津津地求饒道:「楊爺爺,我真的、真的不行了,我…我再抽一下,我就成那陀螺了,我歇會兒我…」
楊老頭兒「嗨呀」地笑話他:「年紀輕輕,你這小身板還不如我這把老骨頭!」
「不如不如,」寧躍抹一把汗,發揪都散了,他跌坐在台階上大口喘氣兒,一邊重新紮揪一邊感慨,「您太厲害了,我由衷地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