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頁
2023-09-20 16:39:15 作者: 花日緋
張貴妃的事情是他心頭的結和痛,沒有結果的時候,期盼有個結果,如今有了結果,他也改變不了任何。李崇本就不是那種戀棧權柄的人,也沒有大的志氣,當年之所以會考狀元,說白了就是為了李莞,是因為不想看著李莞被人輕視,今後找不到好人家。
如今李莞嫁了人,嫁的又是陸睿這樣的身份,所以李崇繼續留在官場的意義,對他來說可能並不大,既然沒有意義了,那他還會留下嗎?
「不留便不留吧,左右那都是他的選擇。咱們支持就好。他這一輩子過得也夠苦了,是時候為了自己活一活了。」
陸睿伸手撫上李莞的青絲烏髮,李莞靠在他的懷中,只覺得心中沒有一刻有現在這般平靜,窗台的燭光剪影里,兩人緩緩依偎在一起。
世間之情字,是最複雜的一個字,也是最簡單的一個字。
兩情相悅,情字平順;一方無心,情則變債,過多的糾結並不能給一段並不屬於自己的感情帶來好的結果,反而裹挾一生,為情所困。最好的做法就是,有情人,更加有情的在一起;若是無情,便瀟灑放手,給自己也給對方一片重新選擇的海闊天空。
李莞三日後回門,果然沒有再見到李崇,只有李崇留下的兩封書信。
一封給李莞,一封給陸睿。
李莞坐在李崇的書房裡,緩緩將信展開,李崇留給李莞信件的字裡行間,全都充斥著一個父親的懺悔,李崇在信中把自己如何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讓李莞孤苦無依的長大,受人歧視,不得不自己堅強的事情說出,又把自己對張氏的感情簡略敘述,信件最後,他說自己為情所困多年,到了這一把年紀才有所頓悟,所以他辭去一切官職,要遊歷山水,追尋屬於他自己的人生。
陸睿走來擁住李莞的肩膀,替她拭去眼淚,說道:
「岳父把你徹底交給我了,從今往後,你可得什麼都聽我的了。」
李莞破涕而笑,將自己的那封信小心摺疊好放入袖中,然後要去拿陸睿手裡的那封,陸睿眼明手快,將信高高舉起,故意逗李莞。
「這是岳父寫給我的,上面都是怎麼對付你的辦法,怎麼能給你看呢。」
「我才不信,你給我看看。」李莞才不信,跳起來就要去搶。
兩人在房間裡你追我趕,歡笑聲自李崇書房傳出,西窗外風景宜人,秋風漸起,天高雲闊,兩人依偎在窗前,看著滿園秋色。
平安殿外,一陣秋風吹過,張貴妃緩緩攏了衣領,康德帝便已拿了披風過來替她披上,張貴妃回頭看他,依偎而去,旁邊的案幾之上,也有一封信件被展開,是豁達,是原諒,是告別。
「早知道事情能這般平和解決,我又何苦躲他這麼多年,直接說清楚了不就好了。他也不是那斤斤計較的人。」張貴妃靠在康德帝肩上,如是說:「咱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卻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說過,原就是我們不對。」
康德帝抬頭看向天空,幽幽一嘆:「我們做的不對,可他也太執著了。本來就沒他什麼事兒,咱們倆好好的,他不橫插一槓子,咱們後來也不至於那麼麻煩。」
張貴妃嘆息;「錯了就是錯了,你強詞奪理也沒用。」
康德帝什麼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貴妃生氣,聞言妥協:「好好好,我強詞奪理。但我也對他仁至義盡了,他想辭官,我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連半句都沒追究,到現在御史台那邊還在跟我要原因呢。還有那天晚上刺客的事情,種種證據都指向了皇后,這一回朕可絕不能輕饒她了,你有的時候就是太心軟,整個後宮這麼多女人,每一個你都覺得對不起她們的話,那今後咱們還要不要過日子了?」
之前張貴妃確實不願意在後宮引發爭端,所以就算平日裡受點委屈也就認了,畢竟皇上的一顆心都被她霸占了,其他女人心中不服也是有的。
可這回皇后卻洞悉了李家的事情,背地裡對李莞動手,若非陸睿警醒,發現有人盯著李家,一直派人跟在菀姐兒後頭保護,這回在白馬寺,說不定真就要葬身在皇后派出的刺客手裡了。
張貴妃覺得皇后要是對付自己,她無話可說,受著便是,可皇后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菀姐兒動手,所以這回,她再也不想忍耐了。
他們前人造的孽事,就讓他們前人自己承擔,跟那孩子又有什麼關係呢。她憑的遭受磨難已經夠可憐了,在這些事上,一定要保護好她才行。
太平年間,千家萬戶,各有各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人不過滄海一粟,任是王侯將相,任是平民百姓,一生追求的不過太平二字。
一世平安,一生太平。
正文完
第134章 番外1
五年後
鎮國公府後院正雞飛狗跳,兩個小傢伙簡直要把房子掀翻似的,大的那個手裡拿著一桿小號的紅纓槍,身後掛著帥旗,威風凌凌的喊打喊殺,小的那個有樣學樣,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大衣服,披在身後,在地上拖著走,手裡拿了把木刀,兩人從假山跑到涼亭,從涼亭跑進迴廊,一路上撞翻了多少丫鬟手裡的食盒,多少嬤嬤手裡的茶水,引得怨聲載道。
李莞和郝氏從祠堂出來,明兒就是小年,祠堂里得布置一番,供桌什麼的也得商量著放,就聽見外頭嘰嘰喳喳的打鬧聲,李莞不用想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扶著腦袋嘆息。
兩個小糰子從旁邊竄出來,一個撞到李莞腿上,一個直接被郝氏揪住了衣領,小的那個走路每往前看,只顧著往前沖,可不就給揪起來了嘛。
「祖母,放開我,放我下來。祖母,我知道錯了……」
小的那個手腳並用的掙扎,奶聲奶氣的像郝氏求饒。
大的那個見情況不妙,拔腿要跑,被李莞眼明手快的扣住了肩頭:「哪兒跑去啊?」
大的那個回頭,討好兮兮的喊了聲:「娘,我不跑,您別抓著我,疼。」
李莞手裡不僅沒放鬆,反而越發用力:「你還知道疼?小爺你不是刀槍不入,金剛不壞嗎?這點疼就受不了了?」
「哪兒能啊,娘,您別揪著我,還有祖母您把弟弟放開,瞧瞧他那小臉兒,您再不放手,都快憋死了。」
大的那個口無遮攔,郝氏一個反手,就把小的直接抱在了懷,沒好氣的說道:
「呸呸呸,大過年的也不嫌晦氣。」郝氏嘴上這麼埋怨,手裡可沒少查看懷裡的小的,生怕自己力氣大,真把小的這個給勒出問題來。
「娘,您別聽這小子的,真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麼孽,生了這麼兩個淘氣包出來,我是制不住他們的,回頭等他們爹回來制他們。」
李莞如是說,話音剛落,郝氏手裡那個小的就怕了:
「娘,我們錯了,您別告訴爹爹,爹爹的板子打的可疼可疼了。」
倆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爹的手板子。大的那個雖然也怕,但到底大一點,這時候還想著教訓小的:
「陸齊瑞,瞧你那貪生怕死你的德行。咱們是陸家兒郎,只有戰死,沒有怕死的。我那……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