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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34:22 作者: 花下殘棋
    這三個字,她有許久未見過了。

    既熟悉,且陌生。

    見她怔怔地瞧著,顧禎牽著她的手微一使力,便拉著她跨過了那扇朱門。

    庭前的桂樹、牆角的紫藤花架、潔白若新雪的梨花,還有那架扎在梨林中的鞦韆。

    同以前別無二致。

    繞了一圈後,顧禎又拉著她進了殿中。

    玉石堆砌的蓮花浴池、牆上鑲嵌的夜明珠、如煙似霧的輕紗帳幔,甚至還有那半人高的珊瑚、掛了半面牆的名琴、博古架上的文玩擺件。

    布局雖和從前一樣,可又有些說不上來的異樣告訴她,和從前不一樣了。

    稱得上珠玉鋪地,椒蘭盈室。

    以前雖也威嚴壯闊、氣勢恢宏,卻只是符合皇后該有的儀制。

    與奢華無半點關係。

    「喜不喜歡?」

    耳邊傳來溫柔的低語聲,趙懿懿回頭看他,輕聲問:「你何時布置好的?」明明她前段時日路過,此處還被帳幔合圍著,似乎還未完工。

    眨眼間,卻已連……

    趙懿懿近前兩步,輕撫著那張飛瀑連珠式的七弦琴,卻是認了出來,這是她曾經親手開斫的那一張。

    只是斫了一半後,因各種事情紛擾,一時擱置下了。

    如今倒是完完整整擺在這兒。輕輕撥弄幾下琴弦,聽其聲,辨其色,便知是一張好琴。

    「幸得你當初擱在將作監,才沒被那場大火焚毀。」顧禎忽而走了上來,低聲道,「此事瞧著容易,等朕親自上手,才發覺其中的瑣碎艱難。」

    趙懿懿這便聽了出來,剩下的一半,是他斫完的。

    她仰著頭看他,眼睛突然有些酸澀,下意識的輕眨了幾下。

    「已經建好有些日子了,只是朕想著先晾著透一透氣,內室布置又有許多要改動的細微處,才沒叫你立刻搬進來。」顧禎強勁有力的手臂錮著她的腰身,柔聲問,「懿懿,你喜不喜歡?今日就搬過來罷?」

    他知她住慣了從前的殿宇,如今在延德殿也有諸多不習慣,只是一直沒說過,默默叫人改一改而已。此間每一處的擺設,每一處的布置,都是他親自調整,未敢假於人手。

    方才那話,卻是真假摻半。

    顧禎心頭一直存著個隱秘的期許,便是倆人和好以後,他再帶著懿懿過來。想要有一個,從頭再來的機會。

    「懿懿。」顧禎壓低了聲音喚她,「一切都是新的,我們之間,也可以重新開始了。」

    瑩瑩的光下,那俊美若神祇的郎君望著她笑,一雙深若寒潭的鳳目里,亦是聚集了無盡的溫潤。

    窗外是一片雪白的梨花,順著風簌簌落下。恍惚間,趙懿懿瞧見了數年前的春日,也是那個人,站在梨樹下對著她笑。

    梨花落在肩頭,更襯得郎君溫潤如玉。

    倆人間,縱使有過許多的不愉快,縱使鬧過許多的矛盾。那些互相譏諷的話語、各自心頭的絕望,誰也不曾少過。

    既然決定了放下,就該朝前看才是。

    他既然說過,怎麼待她好都不夠,還要拿一輩子去賠。趙懿懿想,她總該要聽他一回的。

    那光突然有些刺眼,趙懿懿眼睫輕顫著,捏著拳抬頭看他,慢騰騰點了下頭:「好。」

    這一聲好,她終究是放下了過往,前路漫漫,她決意同他一道,將剩下的路走下去。

    不單是因他那日佛塔以命相護,也不獨為椒房殿大火那日,他連命都不要了的執拗。這一次,她想予以回應的,是他這個人。

    歲月漫長,兜兜轉轉,跟前的還是那個人。

    顧禎低低一笑,猛地將她揉入懷中,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壓在那嬌嫩的唇瓣上,不住研磨著。

    趙懿懿被他堵得說不出話,只能兩手抵在他身上,卻又使不出力道去推。

    親著親著,她那副身子倒是先軟了下來,軟綿綿地倚靠在他懷中,柔弱無骨的手也只是無力地攥著他的衣衫。

    早上才經過一遭,只消片刻,她身子便已經微微顫慄起來。

    趁著唇瓣分離的間隙,趙懿懿睜著一雙朦朧的眼兒看他,低聲道:「不要了。」

    「早上那筆帳,朕還沒跟你算完呢。」顧禎輕拍了下她的腰窩,卻在下一瞬,直接將她打橫抱起,闊步朝寢殿走去。

    今日在椒房殿四處都逛了一圈,唯獨落下寢殿。

    這會兒進來一瞧,才發覺裡邊竟然點了紅燭,桌案上擺著的東西,怎麼瞧都覺得眼熟。

    也不是小姑娘了,自然看得出來,是成婚時需要用到的酒水、食物、器皿。

    趙懿懿轉頭看他,原本勾著他頸項的手,漸漸卸了力。

    顧禎道:「還望娘娘賞臉,同朕飲了那合卺酒。」

    既然重新開始,那一切便都是嶄新的。今日,才真正仿若倆人的新婚,是兩個彼此合意之人的新婚。

    趙懿懿面色一紅,猛地推他一把,惱道:「誰要同你飲那什麼酒了?」

    雖說著這話,然等被顧禎安置在膝上,那白玉杯盞遞到唇邊時,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啟了唇,將那盞桃花釀一飲而盡。

    這酒並不濃郁,散著淡淡的清香,然趙懿懿不善飲酒,僅是這一盞,便足夠她靠在顧禎懷裡,半點兒氣力也無。

    等回過神時,才發覺那外衣的系帶已然被解開,一隻粗糲的大掌便順著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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