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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34:22 作者: 花下殘棋
偏還要生事,妄圖藉此逼迫懿懿。
夕陽沿著窗牖爬進屋中,拖了長長一段光。
趙懿懿臉上也覆了一層。
顧禎握著她雙肩的手輕輕收攏稍許,突然朝邊上一動,將她抵在了花罩上。
倆人挨得太近,近到連睫毛也能數清楚。
顧禎心念微動,腳步聲自外傳來,緊跟著是門扉被推開的聲音。
正要厲聲喝問是誰,顧禎猛地回頭一看,卻是愣了愣。
來人也跟著一愣,一張精緻的面容滿是呆滯,隨後向後一退,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顧禎額角青筋直跳,心口像是被什麼堵著了似的,沉聲道:「是該收拾個殿宇,讓她搬過去了。」
話雖這麼說,然從前也不是沒準備過。
那丫頭不情願走,懿懿又寵著,居然一直住到了現在。
一口氣堵在那,不上不下的,顧禎只覺得悶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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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清晨飄了片刻的雪,待命婦們在延德殿外侯著,準備進殿時,卻又停了下來。
趙懿懿冬日起得一向晚,元日難得起了個大早,一邊梳妝還一邊犯困。
蔓草入內稟報導:「娘娘,命婦們都到了。」
趙懿懿按著釵子微微點頭,卻又聽她說:「陛下派人說,今兒剛把清露殿收拾出來,讓長公主可趁著元日搬過去,討個好彩頭。」
作者有話說:
第94章 元日
菱花鏡上浮現著一張姣美面容。
趙懿懿按著花釵的手微頓, 哂笑道:「等晚些時候了,問她一聲罷。」
說是問,可顧禎這回準備得周全,連殿宇都拾掇了出來, 宮人也一一安排了下去, 顯然是鐵了心要將端端遷到清露殿去。
那丫頭再怎麼不情願, 恐怕也不行。
雲竹一面替她繪著斜紅,一面笑道:「長公主傷也養得差不多,換個地兒住, 心裡頭也敞亮些。清露殿在海池邊上,夏日裡涼爽得很, 先帝一到夏日就住過去避暑,裡頭布置也好,可見陛下是費心挑選的。」
望著鏡中那張如含秋水的臉, 趙懿懿皺了皺眉, 輕聲道:「晚些時候,你領著人去看一圈, 有什麼不好的就趕緊換了。」
雲竹應了聲是,提筆輕點,描摹出了最後的兩點面靨。
「除卻告假的,都來齊了,立等著給娘娘請安呢。」
趙懿懿輕點了下頭,由侍女扶著起身往前殿,一身青色寬袖禕衣束之以革帶,其上翬翟紋路栩栩如生, 腰系一塊以玄色絲線穿引的白玉佩, 發上十二花釵輕輕顫動。
皇后很少辦宴飲, 還去了長安幾個月,算下來,很多命婦有許久沒見著皇后了。
因淮安侯入獄的事,眾人雖不敢明著說,心裡難免要犯嘀咕。在進殿前,更是暗自猜測著皇后如今的狀態。
然等見了那鸞台上高坐的華服美人時,先前的種種猜想,盡數化為烏有。眾人驚愕地發覺,皇后面色非但沒有什麼不虞,舉手投足間,卻是一派雍容氣度。
姿容明艷,儀範端肅。
「諸位免禮。」趙懿懿淡淡道了聲起,又命宮侍將點心和茶水端上來。
她這樣從容的姿態,柔軟輕緩的聲音,落在有心人眼中,卻莫名變成了不孝的罪證。
淮安侯入獄,身為女兒還能安坐皇后之位不說,且絲毫沒有半點傷感之意。有人見了,難免有些不忿。即便父母犯了錯,做兒女的,豈能因此怨恨仇視?
其中,便以一位宗室太妃最看不慣這樣的行為。
仗著輩分高,已經過身的丈夫又有功績在身,那廬江太妃倚老賣老慣了,這會兒面對皇后也絲毫不加以收斂,一直板著那張威嚴的臉,因著表情的緣故,兩側法令紋呈兩條溝壑狀。
汝南拿帕子掩了掩唇,笑道:「今兒元日,新歲該高興些,叔母在元日板著臉,當心這一年到頭都板著張臉呢。」
聲音里不乏暗示,尾音輕輕上挑,帶著些獨有的韻味。
廬江太妃又向她投去一瞥,面上冷色絲毫不減:「公主,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個吧。」
上下這麼多公主,也就汝南這丫頭最被嬌慣,性子飛揚跋扈不說,平素也沒什麼德行。廬江太妃素來看不慣她的輕狂,從前是礙著先帝面子,如今她兒子都扯進了河內的事兒,被免官到現在,自然也沒什麼好顧忌的。
偏上頭那皇后,還是汝南的外甥女,可真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自長子出事後,汝南便漸漸收斂了脾氣,前段時日又去了太后那幾遭,更是開始修身養性。難得發了回善心,誰知人家還不領情,她便也冷笑了一聲,懶得再理會。
什麼玩意,真當她有那麼多閒心呢!
目睹底下這場爭執,趙懿懿也只是淡淡挪了視線,同雲竹道:「給舅母那送一盞酥酪去,再將端端案上的酒水替換成茶。」
這是趙端端頭一回參加元日朝見。
她是皇帝胞妹,按理是一眾長公主裡頭最尊貴的一個,雖說應秉持長幼有序之道,卻也沒人會、或者說敢去同她爭那個位置。
即便趙懿懿早就設想過,特意將她的位置往前提了提,放在了汝南邊上,仍是有不少或打量、或審視的目光落在趙端端身上。
這位置,從前坐的該是臨川。
如今臨川被證實身份偽造,過往一切早就煙消雲散,眼前真的這一位,好巧不巧,竟是被皇后娘家給養大的。想著太后從前與皇后不和的傳聞,一眾人面上浮了些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