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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34:22 作者: 花下殘棋
    趙懿懿輕聲道:「那就勞煩舅母,替我謝過大舅舅了。」

    夏侯松的畫技絕佳,他的畫作莫說是洛陽,放在整個大楚也是極負盛名的。只是他的畫作多半拿來送人,外邊流通的少,便傳得愈發玄乎。

    趙懿懿這兒,還是出嫁時收過一幅做添妝的。

    又坐了片刻,汝南正要起身告辭,卻有一人從外走了進來。

    男子著一身絳色衣袍,外邊罩著件玄狐皮大氅,挺拔俊逸的身姿,叫人移不開眼。

    汝南起身見了禮,有一瞬覺得,這個侄子做了這一年多的皇帝,竟是成熟了不少。

    從前便沉穩的一個人,如今瞧著,愈發的摸不透。

    為了長子的事,她幾乎是拿出了所有的籌碼,連阿兄特許給她的鹽池也交還了,仍未得一句準話。

    甚至只是淡淡看了眼,像是壓根沒放在心上。

    皇帝不急,她急。

    「瞧瞧,我才來了這麼會兒,陛下生怕我將皇后給拐跑了。」她掩了唇瓣,看著倆人笑。

    顧禎側目瞥了眼,淡聲道:「姑母今日倒是有空閒。」

    汝南回道:「今日太后娘娘召見,想著許久未見皇后,從萬春殿出來後特地過來了。」

    瞧著這架勢,汝南自知不便久留,稍稍說上兩句話,便告辭離去。

    隨著日影西移,庭前漸漸冷了起來,手中那盞茶水也跟著涼了下去,趙懿懿乾脆起身朝里走。

    顧禎跟在後邊,輕聲問她:「可是哪兒不舒服?」

    趙懿懿搖搖頭:「沒。」

    在花罩前頓了頓步子,緊跟著,後背就撞上了一塊堅實有力的胸膛。

    她身子一下子緊繃,想逃開些許,卻被按著肩轉了過去:「你自個照著鏡子瞧瞧,像是沒事的樣子麼?」見著她臉上的懵懂之色,不由又軟了語調,輕笑一聲,「為此事,姑母輾轉求了不少人,如今甚至給母后低了頭。朕還以為,你會給夏侯瑾求情。」

    趙懿懿一雙柔軟的杏眸輕眨,問他:「那妾身求了,會如何呢?」

    周遭空氣凝滯一瞬,顧禎雙手按在她肩上,半晌才說:「只要你開口,朕就會應。」

    趙懿懿仰頭看了他許久,卻搖了搖頭:「你要是有那想法,早給他復官了,既然沒有,那必然有原因。」

    直到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了解他的。

    三年的點點滴滴,又不是假的,刻意追尋,又怎會不了解。

    凝著她看了許久,顧禎忽而笑出了聲,伸手揉揉她的髮絲,垂首道:「懿懿倒是很懂朕。」

    趙懿懿別開了眼,沒接話。

    然而下一瞬,卻被他給拉近了些,男人的俊美面容近在咫尺,仿佛一抬頭,朱唇便能觸碰到他的下頜。

    在清冽氣息縈繞而來時,趙懿懿聽著他在耳畔說:「可懿懿有沒有想過,朕剛才那話,亦是出自本心?」

    耳尖子拂來一片溫熱,突如其來的紅了紅,趙懿懿偏過頭說:「你少說這些話唬我。」

    她面色有些不自然,顧禎又問她:「剛才是怎麼了?見著朕就往裡躲。」

    趙懿懿面上划過茫然,她怔怔地朝邊上望了望,一時間,竟也說不準自個是怎麼了。

    或許,是舅母方才描寫的場面太過可怕,叫她心頭下意識地震顫。

    她不說話,顧禎也沒催,只是耐心地等著,時不時輕撫她髮絲安撫。

    「什麼事,同朕說一說?」顧禎低聲問她。

    被他這麼盯著看,趙懿懿不由向後退著,卻被他按著肩頭不許逃開。

    良久,才低聲說:「方才聽舅母說,我繼母徐氏自裁了,是有這回事麼?」

    話音出口那一刻,她便見著顧禎的面色稍沉了幾分。

    而後才微微頷首:「是。」

    他有些好笑:「就為了這事難受?」

    趙懿懿說不是:「我同她一向不和,又豈會為她難過,只是剛才舅母說得有些血腥,胃裡不舒服。」

    其實,也是有些想起了母親。

    她甚至不知,那麼多年,阿娘到底有沒有察覺趙維民同徐氏二人的事。

    顧禎只是將手放在她肩頭半攬著,許久未曾說話。

    他本意,是不打算叫懿懿這麼快知道的,不想,先被汝南給捅了出來。

    徐氏因為喪夫在左家頗受照顧,雖說從左家出來時被扒了老大一層資財走,然她做了這麼多年侯夫人,自然也斂了不少錢財,

    同趙維民雙雙下獄後,她受不了獄中艱苦,更無法想像還要忍受兩年這樣的日子。因此,便對外甥成安華許以重金,讓他彈劾皇后,想以輿論逼迫皇后救趙維民。

    這種時候,有個在獄中的父親無疑是累贅。

    而要救,便不會只救一個。

    「姑母話也太多了些。」顧禎淡聲道了句,輕輕將她攬在懷裡拍了拍,「沒事了,都過去了,她死有餘辜。」

    成安華被收拾一頓,免官攆回家後,徐氏的姐姐大徐氏,兼她父母都著了急,擔心她的事兒連累家族。

    顧禎先是令人將她一雙兒女講了一遍,一行人又去獄中好一頓數落,徐氏意氣上頭,等人一走就撞了牆。

    實則那會兒並未死透,據回來的侍從描述,她還在地上爬了好一會兒,口中喊著「救我」。

    顧禎想著,倘若徐氏在獄中肯安分些,他說不準會留她一命,發配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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